晚上十一點。
倉庫。
諾大的倉庫空無一人,安靜的出奇。
懸掛的吊燈散發著昏黃的燈光,吊扇被窗外的風吹動緩慢的轉著,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帶動著燈光搖曳著倒映在地上。
鼻青臉腫的中年蘇醒過來,看著周圍的場景下意識的掙扎著想要起來,但是全身被繩子捆綁住,動彈不得。
他正是上次負責給渣哥走貨的貨船主阿貴。
被周克華威脅挾持以后,阿貴迫于無奈只能按照周克華說的去做,出港以后把渣哥的貨直接轉運到了白沙灣碼頭。
事發以后。
他直接帶著老婆跑到澳島去了。
阿貴龜縮在臨時的落腳點,一開始倒也沒有什么事情,沒有聽到什么風聲,這讓他以為自己完美逃脫了。
生性好賭的他,才待了一個星期就待不住了,再加上一直沒有人來找自己,所以他大晚上的跑去了賭場賭錢。
可是誰知道。
才剛開始沒玩兩把,直接就被人給抓了。
“噠噠噠...”
倉庫里。
堅硬的鞋底踩踏在水泥地板上,發生清脆而沉重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一步一步。
如同踩在了阿貴的心臟之上。
他的心跳好似也隨著腳步聲,逐漸沉重起來,胸口如同響鼓重錘。
渣哥三兄弟出現在他的面前。
“抬起頭來。”
渣哥面無表情的看著地上的阿貴:“讓我好好看看,到底是誰,敢他媽的動我的貨!”
“渣哥,渣哥!”
阿貴掙扎著往前撲了過去,倒在渣哥的腳下:“渣哥,你聽我說,不是我要這么做的,是他們逼我的。”
渣哥眼皮子一挑:“他們逼你?”
“是啊!”
阿貴帶著哭腔,語速飛快的解釋到:“我沒有辦法啊,他們拿槍指著我的頭,說我不按照他們的做,他們就要打死我。”
“噢。”
渣哥應聲點了點頭:“也是,不幫他們做事就要被打死,倒也情有可原。”
阿貴一愣,抬著腦袋仰望著渣哥,不知道該怎么接話了。
“砰!”
渣哥抬起鞋底,一腳踹在阿貴的眉骨之上,堅硬的鞋尖瞬間撕開他的眉骨,鮮血順著流淌了下來,糊住了他的眼。
“冚家鏟!”
渣哥咬牙沉聲罵道:“你他媽的怕他打死你,就不怕我也會弄死你!”
“你知不知道,就因為你,害老子損失了幾千萬的貨物,原本大好的局勢也徹底扭轉,你讓我虧了多少?!”
“渣哥!”
阿貴嘶吼了起來,顧不上疼痛,再次撲了上去,用腦袋蹭著渣哥的鞋底:“真的,我真的沒有辦法啊,求求你放過我,給我一條活路。”
“滾!”
渣哥沒好氣的罵了一句,直接把阿貴給踹開了。
“求求你放過我啊!”
阿貴倒在地上,機械的重復著哀嚎著:“給我一個活命的機會啊。”
湯尼站在一旁看向渣哥,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嗯?!”
“我現在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
渣哥沉沉的看著地上的阿貴,抬了抬眼皮子:“我問你答,要是有半點撒謊,你就死。”
“好!”
阿貴撲倒在地上,額頭“咣咣咣”的撞擊在水泥地面上:“我知道的肯定都告訴你。”
渣哥拋出問題:“高英培,跟你是什么關系?!”
這條線,是高英培介紹給自己的,要想驗證鐘文澤的說法,問阿貴無疑是最好的。
阿貴不敢耽擱,快速的回答到:“就是正常的合作關系。”
“嗯?”
渣哥眉頭一皺,追問到:“他不是你的老板?”
阿貴愣了一下,他也不知道渣哥這么問到底是有什么目的,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想了一會,他直接搖頭,如實說到:“不是。”
“不是?”
“對,我在龍四的造船廠買船,高英培負責這件事,一來二去也就熟悉了,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我在做走私的,前些日子他聯系到了我。”
阿貴把自己知道的事情竹筒倒豆子,不敢有任何保留:“他說給我一筆錢,讓我往越喃走一批白F,我本來就是做這個生意的,他錢給的合適,我也就答應了。”
“就這樣?”
渣哥的呼吸都急促了幾分,瞪大著眼珠子看著阿貴:“你們就是這種關系?”
“是...”
阿貴捕捉著渣哥的表情,唯唯諾諾的點頭。
“你媽的!”
湯尼右腳飛踹,直接把阿貴踹飛了出去,撞擊在墻上發出沉重的碰撞聲。
“大哥!”
他攥著拳頭,咬牙罵到:“阿蘭這個死三八,擺明了就是坑我們的,鐘文澤說的沒錯!”
“阿蘭就是想借助這個機會奪回掌控權,所以就聯系了高英培,隨便給咱們找了一家運輸線,然后又讓人給鐘文澤透信,告訴他咱們要往外走貨讓他來截胡!”
“他們早就埋坑等著咱們往里面跳了!”
當阿貴說完。
所有的線索都被他給串聯起來了,稍微想象一下就推斷出來了。
鐘文澤對他們說的話一點都沒有錯,鐘文澤沒有騙他們。
“死三八!”
渣哥目光陰霾的看著地上的阿貴,右手呈掌置于脖頸,面無表情的做了個一個抹脖子的手勢。
“渣哥!大佬!”
阿貴看到這個手勢,再次掙扎著撲了過來:“你答應我要給我一條活路的,我知道的東西全部都說了,你不能說話不算數啊!”
“砰!”
回答他的是阿虎飛踹過來的一腳。
肌肉呈爆炸感的阿虎如同一座小山出現在阿貴跟前。
阿貴的表情絕望到了極致,恐懼的往后面的墻角縮去,知道自己必死的命運,他索性心一橫吼道:“要殺就殺,給我一個痛快!”
“老子要一拳一拳把你活活打死!”
阿虎活動著手臂,扯下脖子上的圍巾在右拳上纏繞著,表情猙獰:“就是因為你,害得我們三兄弟虧成了一匹野馬!”
“咣!”
“咔擦!”
沉悶的肉體撞擊聲響起,拳拳到肉,慘叫聲伴隨夾雜著鼻梁骨斷裂的聲音。
渣哥站在吊扇搖曳的燈光之下,緩緩舉起雙手,閉眼扭動著身軀開始跳舞,這慘叫與暴揍聲宛如別樣的交響曲一般。
搖曳的燈光,將他倒映在地上的舞姿拉扯的老長。
似是瘋狂。
似是迷離。
第二天。
“澤哥,嫂子,吃早餐了!”
周克華沖相繼從樓上下來的鐘文澤、李蕓欣打著招呼:“就等你們兩個人。”
自從鐘文澤把南山里的別墅規劃好以后,他們便開始了大鍋飯。
鐘文澤特地請了專門的住家保姆,來伺候大家的衣食住,住在別墅里的小六一行六兄弟、外帶馬克李、阿布,基本上都是屬于同吃同住的待遇了。
一開始。
小六一行人是不好意思上桌的,堅持要自己吃自己的,但是卻被鐘文澤強行要求。
按照鐘文澤的話來說。
能住進這里面的人,都是自己兄弟,屬于心腹級別的,理應跟著自己吃香的喝辣的。
“好。”
鐘文澤與李蕓欣一前一后就坐,大家開始吃飯,各自閑聊了起來。
“華哥,把你面前的辣椒醬給我。”
小六齜牙笑了笑,目光垂涎的看著周克華面前的辣椒醬:“可把我給饞死了,這幾個月一直都不準吃辣的,太痛苦了,我要就粥喝。”
已經兩個多月過去了,小六跟老三的傷基本上也好的差不多了,算是正式回歸。
作為一個正兒八經的大陸蜀地人來說,讓他們兩個多月不吃辣椒,確實也是為難他們了。
“我也要我也要。”
老三立刻張嘴附和到。
“行。”
鐘文澤端起杯子抿了口牛奶:“吃吧,吃完飯送蕓欣去上班,以后小六跟老三,你們兩個人專門負責接送她上下班。”
“是!”
小六老三兩人立刻應到:“保證完成任務,每天安全接送嫂子回家。”
“這可是個好差事啊。”
周克華一聽到這個消息,立刻就發言了:“澤哥,這種事情,交給他們兩個人我有點不放心,還是讓我來接送嫂子吧。”
老三、小六兩人頓時就不樂意了,語速飛快的反駁起周克華來:
“不是,華哥,你這句話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們兩個接送嫂子讓人不放心?”
“就是就是,不帶這么瞧不起人的。”
“我發誓,肯定會像愛護自己生命一樣保護好嫂子!”
“俺也一樣。”
兩人一唱一和,表達著自己的能力與忠心。
“澤哥!”
周克華才不跟他們說呢,眼中帶光的看著鐘文澤:“澤哥,讓我來完成這個任務吧。”
“理由?”
鐘文澤就奇了怪了,接送人上下班,應該是一件很無聊的事情才對啊,怎么這群人都搶著要去。
周克華身子往前一探,擠眉弄眼:“澤哥,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
“有屁快放!”
鐘文澤察覺到李蕓欣審視的目光,立刻催促到。
“嫂子在亞洲電視臺上班啊!”
周克華理所當然的說到:“你沒看電視上啊,那么多大長腿的漂亮小姑娘,送嫂子去上班,順帶著可以看靚女呀。”
他捋了捋自己的頭發:“說不定還真的有什么純情小記者被我美色所折服,下班以后要跟我來個燭光晚餐什么的。”
“噗..咳咳...”
正在喝果汁的李蕓欣聽到這里,直接沒忍住笑了起來,差點被果汁給嗆到了。
周克華眼神幽怨的看著李蕓欣:“嫂子,你這個反應是什么意思?你覺得我長得不帥?沒有魅力?”
“咳咳...”
李蕓欣清了清嗓子,憋著笑:“帥氣的,有魅力的,比你澤哥還要帥氣有魅力。”
“這就對了嘛,我就知道嫂子有眼光,慧眼如炬。”
周克華頓時心情感覺美美噠,志得意滿的看向小六與老三:“聽到沒有,嫂子專業鑒定,所以,你們兩個還是哪里涼快哪里待著去吧。”
小六跟老三兩人不服氣。
“切,就會跟我們搶活干!”
“就是就是。”
兩人小聲的嘟囔了起來。
“怎么?”
周克華眼皮子一挑,擼著衣服袖子:“你們兩個人不服?”
他雖然身子板瘦弱,但是力氣卻很大,小六跟老三兩人哪里會是他的對手,只能迫于他的威脅妥協下來。
“哈哈哈...”
眾人看著斗嘴的三人,頓時哄笑了起來,好不輕松。
就在這時。
住家保姆拿著電話喊到:“阿澤,電話,找你的。”
“我?”
鐘文澤放下手里的菠蘿包,跨步來到電話邊上:“哪位。”
“澤哥!”
渣哥的聲音響起:“是我啊,阿渣啊。”
“渣哥!”
鐘文澤聽到渣哥的聲音,嘴角微微上挑:“渣哥,大清早的打電話給我做什么?”
“吃早餐了沒有啊?早餐這個東西,還是非常重要的,必須得吃,對胃好。”
“呵呵...”
渣哥笑了一聲,也不跟鐘文澤虛頭巴腦的,直接說正事:“就按照你說的,咱們合作吧。”
鐘文澤一點也不意外:“想清楚了?”
“嗯。”
“什么時候動手?”
“今天晚上!”
渣哥的語氣明顯冷了幾分:“晚上十點,怎樣?”
“這么著急?”
鐘文澤語氣玩味,齜牙笑道:“看來,渣哥現在是有些迫不及待了呀。”
渣哥挑眉:“你沒時間?”
“沒所謂啊,你說什么就是什么時候。”
鐘文澤言笑晏晏:“一切都挺渣哥的,你不要忘記咱們直接的約定就好了。”
“行。”
渣哥沉聲應到,然后直接掛斷了電話。
“行了!”
鐘文澤掛掉電話,折身回到餐桌,看著還在跟周克華爭論誰去送李蕓欣上班的老三跟小六:“都不用爭了,就小六一個人去吧。”
“其他人,我有事情吩咐。”
聽到鐘文澤這么說,大家頓時都偃旗息鼓了,知道有正事要做不再開玩笑。
吃完早餐。
馬克李跟阿布兩人自覺的離開了。
鐘文澤掃視著圍坐在一起的周克華等人,開始吩咐了起來:“你們一會都跟著華仔下去準備準備,晚上行動。”
“渣哥打來的電話?”
周克華不由咋舌:“這么快的嘛?還真讓澤哥你說準了,不出一天,他就會來找咱們。”
“呵呵...”
鐘文澤矜持的笑了笑:“這就叫人心!”
“我把他的心思拿捏的死死的,昨天我這么對他說,他肯定會去驗證的,如此一來,必定不出我所料。”
“行了,去準備吧。”
“是!”
周克華等人應聲快速的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