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
鐘文澤拉著侯警司的手不肯放開,嘴里念念有詞:“抓到了龍四,侯警司可要記得給我發個好市民獎。”
侯警司表情古怪,也不說話,只是站在原地手臂發力,不讓自己被鐘文澤拖走。
“怎么?”
鐘文澤得寸進尺,咄咄逼人:“侯警司怎么不走啊?去晚了,興許龍四跑了也說不定。”
“到時候,您可就有了個辦案不利、瀆職的罪名啊!”
他的語氣沉了幾分,斜眼看著侯警司:“這種罪名放在一個警司身上,那太容易被競爭對手拿來做文章了。”
“呵呵。”
侯警司聽到鐘文澤的話,心里咯噔一聲,愈發確定自己沒去搜查是對的。
他訕訕的笑了笑:“這么看來,想來情報是錯誤的。”
“鐘生這種年輕有為的人,怎么可能跟龍四這種殺人犯扯上關系呢。”
“情報有誤?”
鐘文澤眉頭一挑,哼笑一聲松開了攥著他的手:“侯警司要想清楚了才行呢。”
“應該是個誤會。”
侯警司悻悻的回了一句,再度回到座位上坐了下來:“下次我會仔細斟酌一下情報真假性的。”
此刻。
他看向鐘文澤的眼神也多了幾分忌憚。
這個后生仔,想不到對體制內部的事情還了解不少。
從剛才鐘文澤跟鄧家勇的對話中,侯警司不難聽出他們之間的關系并不好,說話都是話中有話。
如果自己真的帶著人去他家里搜查,搜到了那也還說的過去,搜不到,那問題就大了。
鐘文澤肯定會反咬自己一口的。
辦事不成反而會弄的一身騷,侯警司肯定是不會這么做的。
“呵呵。”
鐘文澤咧嘴笑了起來,露出一口皓白的牙齒:“既然是個誤會那就算了。”
他起身往外面走去:“我去上個洗手間。”
隨著鐘文澤的離開。
卡座里陷入了安靜之中,鄧家勇跟侯警司兩人只是對視了一眼,誰也沒有說話。
一時間。
只剩下舞廳里的音樂回響。
鄧家勇眉頭微皺,伸手松了松領帶下的襯衣紐扣,目光陰霾的在洗手間那個位置掃過。
自己今天約鐘文澤見面的目的已經表達的非常清楚了:你鐘文澤把造船廠賣給我,咱們再談合作。
結果直接被鐘文澤給否了。
然后。
被自己叫過來的侯警司出場了,就是非常直白的威脅鐘文澤了:
龍四的事情要想弄干凈,那你就得把造船廠讓出來,造船廠給我,龍四身上的嫌疑自然就沒了。
鄧家勇早就把鐘文澤調查的一清二楚,龍四的社會關系他更是摸透了。
馬克李在幫鐘文澤做事,跟龍四的關系又很好,龍四出事肯定躲到鐘文澤那里去了。
拿這件事威脅他準沒錯。
誰知道。
鐘文澤一點都不吃這一套,還主動拉著侯警司去他家搜查龍四。
換句話來說。
鐘文澤把人藏到一個更加安全的位置去了,這才讓他這么的有恃無恐。
這種算計被撲空的感覺,讓鄧家勇心里膈應的慌。
難受。
就很氣。
沒多久。
鐘文澤折身回來,甩了甩手上的水漬,笑呵呵的坐回了原位置,看著鄧家勇:
“勇哥,咱們繼續聊?”
“呼...”
鄧家勇重重的吐了口濃烈的雪茄煙霧,抬頭看著鐘文澤,語氣沉了一分:
“鐘生,造船廠的事情真的不考慮一下了?”
造船廠。
他志在必得。
“我不是說過了嘛,我也想把造船廠讓你勇哥的,但是盛世集團不是我的呀。”
鐘文澤再度無奈的攤了攤手,做出了一個遺憾的表情,嘆息道:
“勇哥,我有這份心意但是沒有這個能力,這種內疚的感覺你能體會吧?”
“這個時候,我只怪我鐘文澤混的不夠威,沒有話事權,如果我有這個話事權,我肯定就同意了。”
頓了頓。
鐘文澤嘴角微微上挑,與鄧家勇虎視眈眈的眼神對視:“不過,即便是造船廠不讓給勇哥,咱們之間還是可以合作的。”
“我非常期待跟勇哥的合作。”
三言兩語之間。
表面上說的非常好聽,但是那股子毋庸置疑的態度又表明的死死的。
“你...”
鄧家勇極度不耐的吸了口雪茄,此時的鐘文澤在他眼里,就跟茅坑的石頭一樣。
又臭又硬!
造船廠的位置很重要。
拿不到造船廠,那以后的合作,很多事情就都得看鐘文澤的眼色行事。
將來要成為偽鈔集團核心位置的存在,怎么可能讓鐘文澤拿捏在手里。
“鐘文澤!”
鄧家勇失去了耐心,沒心情再繼續跟鐘文澤虛與委蛇了,聲音大了幾分:
“我是本著和平發展,大家一起開開心心的把錢賺了,達成雙贏。”
他夾著細支雪茄的手指用力的在茶幾上點了點:“我今天約你過來,就是本著跟你好好談談的態度。”
“但是,你要是不識抬舉,再這么明著跟我搶地盤,到時候可就別怪我搞的血濺街頭。”
威脅。
赤裸裸的威脅。
鄧家勇直接攤牌,造船廠他是志在必得。
“血濺街頭?!”
鐘文澤先是愣了一下,看著兇光畢露的鄧家勇,大聲呵斥到:
“你他媽的好大的膽子!”
“你竟然在侯警司這么高級的警務人員面前公然說要讓我見血?!”
他伸手用力一拍桌子直接站了起來,瞪眼怒視著鄧家勇:“你簡直無法無天!”
侯警司表情古怪的看著鐘文澤,沒有開口說話。
他總不可能在這個時候跳出來呵斥鐘文澤吧?
他可是警司身份,這個時候站位喊著要讓鐘文澤見血的鄧家勇,性質就變了。
“你...”
鄧家勇不可置信的瞪著鐘文澤,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意外。
實在是意外。
鐘文澤竟然還跟自己嚷嚷起來了?
“冚家鏟!”
鄧家勇怒罵一聲,直接從座位上跳了起來,伸手一抓鐘文澤的衣領子,將他拖到自己面前,牙關緊咬:
“鐘文澤,你這是在自掘墳墓!”
卡座外。
那些守在外圍的馬仔紛紛看了過來,一個個手掌摸向了衣服內兜或后腰。
只要鄧家勇一聲令下。
他們就能立刻把鐘文澤當場射成蜂窩煤。
“干什么?!你還想在這里干掉我?”
鐘文澤歪頭掃了眼周圍蓄勢待發的眾多馬仔,一把把鄧家勇給推開了,整理著襯衣領子:
“出來喝個酒,你指定的地點,還他媽的要帶這么多人出來,你是得有多怕死?!”
他不屑的撇了撇嘴,冷笑到:“我就不一樣了,我就自己一個人出來了,門口等了個司機。”
鐘文澤摸出香煙來,芝寶打火機火苗跳動點燃了香煙,鼻孔冒煙不屑說到:
“我要是怕你干掉我,我今天就不會出現在這里了。”
他瞇了瞇眼,右手伸出做了個開槍射擊的動作:“今天你干掉我,明晚你的鮮血就會染紅你家的大床。”
鐘文澤連開三槍,繼而仰頭大笑了起來,張狂與囂張的性格顯露無疑。
這一次。
鄧家勇沒有說話,侯警司開始行動了。
“啪!”
他反手一巴掌就拍在了桌子上,語氣一沉:
“鐘文澤,你竟然敢在我這么一個高級的警務人員面前,公然威脅鄧先生,要讓他見血?”
侯警司壓低著嗓音質問道:“你有沒有把我放在眼里?!”
他的行徑,可謂是大型雙標現場本標了。
“嘖嘖...”
鐘文澤斜眼瞟了眼侯警司,直接無視了他,繼續說到:“勇哥,我還是那句話。”
“你要是老老實實跟我合作嘛,咱們到還能一起開開心心的把錢賺了。”
說到這里。
鐘文澤冷笑一聲,聲音冷了幾分:“但如果你要是想動什么歪心思,那咱們就只能正面碰上一碰了。”
“誰輸誰贏,不一定哦。”
“哈哈哈...”
他話語之中。
頗有幾分威脅的意味,張狂的笑容響徹在卡座上空。
“夠了!”
侯警司只感覺臉上無光,被鐘文澤無聲的耳光扇的啪啪作響:“鐘文澤,你不要太得寸進尺。”
什么時候。
他堂堂一個警司,竟然成為了一個被人無視的角色了?
“侯警司,我們在閑聊啊。”
鐘文澤歪頭看向侯警司,邁步向前來到了他的面前,目光直勾勾的盯著他:
“怎么?你對我們的談話內容很感興趣?”
他面無表情的盯著侯警司,語氣玩味的問道:“你很想參與進來?或者說,你很想跟我交談?”
“注意你的態度!”
侯警司伸手向前,做出防備的姿態:“我奉勸你最好小心一點...”
“夠了!”
鐘文澤突然變臉,聲音嘹亮雄厚:“一個警司很威么?我他媽的已經忍你很久了!”
“老子混西貢的啊,你一個東區的警司在我面前威什么威?!刷存在感?!”
說完。
他似乎還有些不解氣:“一個警司算個屁啊!”
“鐘文澤!”
侯警司表情一滯,他沒有想到鐘文澤竟然會這么不給自己面子:“小心我控告你威脅警務人員的人生安全啊!”
“怎么?我拽一點你就要控告我啊?!”
鐘文澤再度往前邁開一步,壓的侯警司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有哪條法律規定人不能夠拽的?!我就對你大聲說話了,你想怎樣?”
此時的鐘文澤,說話就宛如一個剛混社會的爛仔,拽的跟個二五八萬似的,也非常的幼稚。
“我現在懷疑你意圖襲警啊!”
侯警司聽完鐘文澤這番話,心里不由嗤之以鼻,聲音提高了幾分:“跟我去警署走一趟吧。”
原本。
他還以為鐘文澤有多高深的城府。
現在看來。
不過是一個不知收斂鋒芒、年輕氣盛的小角色罷了。
自己隨便找個理由激怒他,輕松就能治他。
說話間。
侯警司伸手一把抓住鐘文澤的手腕:“走吧,跟我回警署。”
他早就做好了防備。
只要鐘文澤敢反抗,自己立刻將他制服,不說能把鐘文澤怎樣,但是關押幾天肯定是足夠了。
“呵呵。”
鄧家勇哼笑了一聲,翹著二郎腿靠在沙發上,準備看好戲。
“嘖...”
鐘文澤低頭看了眼侯警司抓著自己的手腕,咋舌笑道:“侯警司,剛才我去上洗手間的時候呢,打了個電話出去。”
侯警司愣了一下,看著鐘文澤不明白什么意思。
“你東區堂堂一個警司,竟然只住在東區走廊這邊的小區,倒也挺低調的。”
鐘文澤言笑晏晏,侃侃而談:“不過呢,東區走廊的新翠花園地理位置不錯,小區出門就是各種商業廣場。”
“雖然比不上大別墅環境優雅,但是平時帶著你的老婆跟八歲的兒子出去玩玩還是挺方便的。”
方才借著上洗手間的功夫。
鐘文澤掛了通電話給莫Sir,特地讓他給自己打聽打聽這個侯警司的信息。
莫Sir也是非常配合,第一時間就去調查并告訴了鐘文澤。
按照莫Sir的話來說:
鐘文澤也是警務人員,自己對一個警務人員透露另外一個警務人員的信息,也不算內部泄密。
不能夠叫泄密。
“鐘文澤!”
侯警司的臉色瞬間就變了,伸手一把揪住鐘文澤的衣領子,惡狠狠的瞪著他:“你在威脅我?”
同時。
他的心里同樣巨震。
自己跟鐘文澤才第一次見面,他怎么會這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家庭信息?
“啪。”
鐘文澤毫不客氣的伸手推開了侯警司,理了理襯衣領子,不屑撇嘴:“這個局,就不是你能參與的。”
他無比直白的說到:“警司就應該有警司的覺悟,你都這個職位、這個年紀了,還他媽的想著舔著個老臉出來撈錢?”
“你在威脅我?!”
侯警司喘著粗氣,胸膛上下起伏著盯著鐘文澤:“我既然干這一行,就不怕你們這種爛仔威脅!”
話雖然這么說。
但是。
他的身體還是非常老實,沒敢再去動鐘文澤。
“行了。”
鐘文澤意興闌珊的擺了擺手,伸手拍了拍鄧家勇的肩膀:“你找的人不行啊。”
“勇哥,今天晚上到此為止吧,回頭什么時候真的想跟我談生意了,你再找我吧。”
“哈哈哈...”
說完。
鐘文澤雙手負與身后,大搖大擺的走了出去。
卡座上空回蕩著他肆無忌憚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