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鐘文澤應了一聲,轉身看了過去,視線在來人的臉上略作停留。
他只覺得來人有些眼熟,但是記憶告訴他沒有見過這個人:“私人業務比較的繁忙,沒辦法咯。”
在他的身后。
一個身著黑色西裝白襯衫的中年男子站在原地,正目不轉睛的看著鐘文澤。
他的身高約莫在一米七左右,黑皮鞋擦的蹭亮,倒映折射著頭頂的燈光,有些顯眼。
在中年身邊。
是一個年輕男子,同樣一襲西裝。
“呵呵。”
黑西裝中年伸手拽了拽西裝下擺,又理了理白襯衣領口:“那我可能得耽誤你一點時間了。”
頓了頓。
中年又攻擊性極強的補充了一句:“你不能拒絕我。”
“啊?”
鐘文澤不動聲色的掃了他們兩人一眼,沒了下文。
直覺告訴他。
來者不善。
不過。
鐘文澤絲毫不慌。
中年男子也不說話,就這么的看著鐘文澤,兩人視線在空中交匯,對視。
好一會。
“失陪。”
鐘文澤笑著聳了聳肩,笑道:“看來你沒有什么急事,我還有急事,得先離開了。”
說完。
他直接大跨步往外面走去。
就在兩人即將擦肩而過的時候。
“自我介紹一下!”
中年男子直接伸出手來,擋在了鐘文澤面前,而后從西裝內兜里掏出一個證件來: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ICAC執行處的SI,我叫杜天澤。”
中年男子往后退了一步,把自己再度拉回到鐘文澤的面前擋住了他的去路:
“雖然咱們不屬于同一個部門,但都是為港島市民服務,所以你可以叫我杜Sir。”
杜天澤的聲音有點大,或者說音調故意拉扯的有點高,一時間周圍聽到動靜的人全部都看了過來:
“我想請你跟去ICAC喝喝咖啡,你該不會害怕我,而想快速逃離這里吧?!”
言語之中。
攻擊性、戲謔性極強。
“那是ICAC的SI?”
“他竟然親自出馬來找鐘Sir去ICAC喝咖啡?”
“鐘Sir做什么事情了?該不會是他...”
一時間。
眾說紛紜,紛紛交頭接耳小聲的討論了起來。
“呵呵!”
坐在辦公位的梁非凡看著杜天澤,冷笑一聲:“撲街,一會有你好看的,準備去ICAC喝茶吧!”
眾所皆知。
被ICAC找上門來,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更何況還是SI級別的人親自出馬。
宋子杰看著站在路中間的兩人,簡單的思考了一下,繼而快步離開,對著樓上莫Sir的辦公室而去。
大廳里。
“啊?”
鐘文澤聽完杜天澤的自我介紹以后再度一頓,繼而視線在他的臉上再度掃過。
杜天澤,這個名字聽起來有些耳熟。
再看著他這似曾相識的臉,鐘文澤想起來了。
這個人跟杜文澤長得有點相像,眉宇間也有些相似,名字又只是一字之差,該不會是跟杜文澤是本家兄弟?
難怪一見面,就一副要咬人的姿態。
鐘文澤心里有數了,繼而笑著重復了一句:“ICAC是什么?SI又是什么?不好意思啊,英文不好不知道。”
“英文不好?”
杜天澤抬了抬眼皮子,翻著白眼看著鐘文澤:“很多人都會說英文的,你不會?”
他的語氣多了幾分不屑:“再說了,你身位警隊的一員,連IACA是干什么的你都不知道?!”
“我的母語是國語、粵語、普通話,我為什么一定就要會講英文?”
鐘文澤邁步向前跨了一步,理所當然的看著他:“其他的語言我不會我理直氣壯,我只要會我的母語就行了。”
“沒關系。”
杜天澤滿不在乎的擺了擺手:“你懂不懂都沒有關系,跟我去ICAC喝喝咖啡,你就什么都懂了。”
“我這個人比較粗鄙,文化水平也很低,所以,要跟我交流請全程使用漢字,其他的我一概不懂,謝謝。”
鐘文澤并不理他,自顧自的說著,順勢抬起腿來伸手拍了拍褲管上的灰塵,撇了撇嘴:
“你會說母語么?不會說的話,找個會說的來。”
頓了頓。
鐘文澤咧嘴笑了起來,嘴角微微上挑:“另外,我個人覺得要么全說英文,要么全說母語,一半母語一半英文簡稱摻雜著說簡直就是Very滴LOW啊。”
最后這句英文與漢字夾雜的話,更是把挑釁味渲染到了極點。
不乏濃濃的嘲諷。
杜天澤臉色微微一僵,挑眉看著鐘文澤。
雖然看不出明顯的表情變化,但是卻能明顯感覺到他的不開心了。
鐘文澤活動了一下脖頸,斜眼看著杜天澤,絲毫不躲避他的眼神。
周圍吃瓜的眾多警員聽到鐘文澤這挑釁味十足的話一下子就沸騰了。
“好拽!”
“今天短短的一個上午,我這是都看到了一些什么?”
“鐘Sir也太高調了吧?先是懟了梁Sir,現在又敢跟ICAC的SI頂起來了嗎?”
眾多的警員淪為了吃瓜群眾,對鐘文澤的做法褒貶不一。
“鐘Sir簡直太狂了,不過這性格,我喜歡!”
“他肯定是犯了什么事情,這才不敢面對ICAC的人。”
“有好戲看咯,等著完蛋吧他。”
有些人在見識到了鐘文澤上午的狂妄以后,他們甚至是有些期待,期待杜天澤把鐘文澤帶走,好好的煞煞他的銳氣。
大廳里。
杜天澤跟鐘文澤兩人就這么對視著。
好一會。
“那我就先走了。”
鐘文澤見杜天澤遲遲不開口,邁開腳步就要離開。
“呵呵。”
杜天澤也不生氣,咧嘴笑了起來,再度擋在了鐘文澤面前,把證件收回進兜里:“既然鐘Sir聽不懂英文,沒有關系,我可以照顧一下文化程度低的你。”
他暗諷了一波鐘文澤,繼而操著一口中文:“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廉政公署的高級調查主任杜天澤。”
“你沒當過差,一直都是臥底,那么我就給你科普一下,廉政公署,與所有機關脫離的反彈機構。”
“簡單點來說,就是負責調查你是不是貪污腐敗了,說查你就查你的那種。”
杜天澤深深的看了鐘文澤一眼:“今天過來找你,是一件跟你有關的事情需要詢問你,希望你配合調查,跟我去廉政公署走一趟。”
“高級調查主任?什么職位?聽上去就很高級的感覺。”
鐘文澤側著腦袋,伸出小拇指來掏了掏耳朵,而后彈了彈空空的指甲:“要我跟你去廉政公署?”
“是的。”
杜天澤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廉署的咖啡很好喝的,去那邊喝過咖啡的人,很多人都不愿意再出來了。”
“好。”
鐘文澤同樣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那這么說,我肯定要配合一下你了。”
頓了頓。
他伸出手來,怵在杜天澤面前:“調查令。”
“調查令?”
“對啊。”
鐘文澤斜眼看著他:“你剛才都說了,請我去廉署喝咖啡這是其一,其二,是有事情要調查我。”
“既然你要調查我,那自然要調查令咯,不然我怎么配合你啊?”
“單純的喝喝咖啡,問話這是其次,我聽說過你的好幾個案子,都處理的挺不錯的。”
杜天澤改了語氣,看了周圍一圈:“鐘Sir不會不給面子吧?”
原本他想著。
鐘文澤不過一個臥底而已,連警署都沒有待過,先把人拉過去再說。
誰知道鐘文澤并不吃這一套,繼而只能改了個說法。
“呵呵。”
鐘文澤嘴角微微一挑,搖頭拒絕:“不好意思,我還有事情,就不跟你磨嘰了。”
說完。
鐘文澤還真的就直接走了。
杜天澤表情一呆。
他還真沒想到,鐘文澤會直接拒絕自己。
人活一輩子,活的是什么?
人情世故。
鐘文澤這么點面子都不給?或者說他連這么點人情世故都不懂?
自己好歹也是一個SI,他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拂自己的面子?
“那就在這里說吧!”
杜天澤的語氣一下子冷了幾分,看著鐘文澤的背影,沉聲說到:“你臥底的這起國際偽鈔集團的案子。”
“偽鈔集團頭目鄧家勇指控你的盛世集團為其提供違法的鈔票合理化操作,你不解釋一下?!”
今天。
杜天澤在查看了鄧家勇這個案子以后,被鐘文澤的名字給吸引住了。
鐘文澤這三個字,他簡直不要太熟悉,因為鐘文澤跟自己的弟弟杜文澤,二者不過一字姓氏之差。
早幾個月前。
杜天澤的弟弟杜文澤就曾經不止一次的在自己面前提到過要搞一搞這個鐘文澤。
但是那個時候的杜天澤卻并不以為然,只是囑咐杜文澤不要玩的太過火就行了。
誰知道。
杜文澤忽然意外身亡了。
這讓他自然而然的就聯系到了鐘文澤的身上。
今天。
在下屬遞上來的資料里,他再度看到了鐘文澤這個人,于是當即立刻就過來了。
在路過警署大廳外接待室的時候。
杜天澤看到了坐在接待室里看雜志的李蕓欣,杜文澤以前對李蕓欣很有意思的。
在聽到了她跟5703交流鐘文澤的事情,所以杜天澤也越發的懷疑,杜文澤跟鐘文澤之間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二者到底有沒有聯系呢?
也正是來的倉促,所以杜天澤任何手續都沒有辦,只能靠“請”把鐘文澤請到廉署去。
見鐘文澤沒有說話。
杜天澤再度重復追問到:“作為一個警隊的公職人員,難道你就不應該就這件事做一個解釋么?”
鐘文澤干脆利落的給出了自己的回答:“我沒有什么好解釋的。”
“你!”
杜天澤一時語塞。
他料想過鐘文澤會千百般為自己辯解的,但是從來沒有想過鐘文澤會是這個回答。
我沒有什么好解釋的。
沒有解釋就是最好的解釋。
也是最狂妄的解釋。
“從開始到現在...”
鐘文澤抬手看了看手上的腕表:“你總共耽誤了我六分鐘零七秒鐘,我的時間很寶貴的,我不希望你再打擾我。”
言語中頗有幾分警告的意思。
聽到他這番話的人,一時間腦海里紛紛涌現出一個字來:
狂妄!
一個小小的刑偵組的小組長,竟然敢對廉政公署的高級調查主任這么說話。
太狂妄了。
“鐘文澤,鐘Sir!”
跟杜天澤一起來的辦事員站了出來,看著鐘文澤手上的腕表:“你一個小小的組長,今天正式上班才第一天,你哪來的鈔票購買勞力士。”
“我覺得,就這一條,就可以好好的調查調查你了。”
今天能跟調查主任出來機會難得,這個時候,他怎么也要跳出來指責一下這個狂妄的鐘文澤了。
“好好調查調查我?”
鐘文澤聞言眉頭皺了起來,扭頭看著這個小辦事員,目光直勾勾的看著他。
辦事員被鐘文澤的直勾勾的眼神看的不自在,下意識的往后退了一步。
“朋友。”
鐘文澤移開目光,昂首挺胸大跨步的往外面走去:“你的路走窄了啊!”
“站住!”
辦事員豈能讓鐘文澤就這么走了,當即快步追了上去,擋在鐘文澤的面子:“鐘Sir難道不準備解釋一下?”
“嗯?”
鐘文澤眉頭一挑,有些頭痛的捏了捏眉心。
進而。
他伸出右手,把戴在左手手腕上的腕表給摘了下來,凌空遞了出去,怵在了辦事員的面前。
辦事員表情一僵,沒明白鐘文澤什么意思。
“你查!”
鐘文澤忽然暴跳如雷,雄厚的聲音炸響在安靜的大廳里,怒火上涌的他失去了最后一絲耐性:“你不是很喜歡查嗎?來,手表給你,你拿去查,查啊!”
“要不要我告訴你在哪里買的?!”
態度忽然爆炸的鐘文澤,這一下,直接把辦事員嚇的呆滯,臉色漲紅呆滯在了原地,更不敢伸手去接。
“恒昌表行!”
鐘文澤冷眼掃了他一眼,把手表再度帶回在了手上:“購買日期就是省港旗兵搶劫彌敦道銀行的那天,你清楚了?”
說完。
鐘文澤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自始至終。
鐘文澤都沒有正面回答他們的問題,但好像又什么都回答了一般。
“咕咚…”
辦事員下意識的咽了一口唾沫,看著鐘文澤離開的背影,硬是沒敢說出下一句話來了。
省港旗兵搶劫彌敦道銀行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更知道了后續。
省港旗兵不是第一次來港島作案了,但是這一次他們折在了港島,折在了西貢區,折在了莫Sir手里。
莫Sir上報的資料里,指明之所以能快速抓獲港省旗兵,就是因為自己的臥底,百分之七十都是因為他。
這個臥底是誰,已經不言而已了。
“杜Sir,你看他!”
辦事員拿鐘文澤沒辦法,也不敢擋他,只能指著鐘文澤的背影,低聲說到:“這個鐘文澤簡直無法無天,什么時候人員的審核變得這么不嚴格了!”
“朋友,你的路走窄了啊!”
莫Sir的聲音忽然響起。
不知道什么時候,莫Sir出現在了他們兩人的身后,他背著手,笑呵呵的看著辦事員:
“鐘文澤鐘Sir是我的手下,你覺得鐘文澤無法無天,,按照你這么說的話,那就是我有問題了。”
他的語氣多了幾分玩味,臉上笑容不變:“回頭,我好好的寫一份檢查報告給你們遞交上去?”
辦事員身子一哆嗦,立刻往后推了一步,連口否認:“莫Sir,我不是這個意思。”
莫督察,還不是他這個級別可以得罪的。
“杜Sir!”
莫Sir也壓根沒有跟他計較的興趣,扭頭看向杜天澤:“怎么,鄧家勇提出的指控有問題?”
“沒有!”
杜天澤也換上了一副笑呵呵的表情來,搖頭道:“我只是對這個盛世集團有興趣,所有過來問問。”
“哦,這些應該在資料中都有體現。”
莫Sir淡淡的應了一句,掃了眼杜天澤:“下次再有問題直接來找我,我非常有興趣去廉署喝咖啡的。”
杜天澤也是典型的鬼佬派。
莫Sir對他們這種人,向來都是不屑一顧,自然也不會給他留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