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
隨著梁非凡的一聲令下,大廳里響起皮鞋底踩踏在地板上清脆的響聲。
還別說。
這臨時拉建起的兩小組的人素質還挺高,動作整齊劃一有模有樣的。
倒也有那么一回事。
“嗯...”
梁非凡站在原地,看著自己這列隊出去的小組,滿意的點了點頭。
忽然。
他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再度看向鐘文澤:“對了鐘Sir,有個事情我要通知你一下。”
“你們三組的劉醒劉Sir被我給征用了,我覺得他是可造之材,能在這次的行動中發揮明顯的作用。”
“而我這里正好缺少人手,正好就讓他跟著我一起去了,我這先斬后奏就答應了,你沒有意見吧?”
他笑呵呵的說到:“你要是有意見,我把人還給你吧。”
劉醒有些不自然的躲在了那個見習督察鬼佬身后,盡可能的不出現在鐘文澤視線里。
此刻。
梁非凡幸災樂禍的嘴臉洋溢到了極致。
就連一旁看著的其他行政等組的成員都看不下去了,小聲的嘟囔著:“梁Sir這案子搶的也太惡心人了吧?”
“就是就是,臨到行動的時候把人家偵查的案子給搶了,還這么趾高氣昂。”
“搶案子就算了,還搶人,這是赤裸裸的打臉啊。”
大家小聲的接頭交耳起來。
莫Sir臉色陰沉的難看,但是并沒有發作也沒有發表意見。
“自然沒有。”
鐘文澤身高出眾,早就看到了劉醒的站位,臉上笑容不變:“劉Sir待在我這里屈才了。”
“正好你可以帶著他出去參與參與案子,挺好的。”
說完。
鐘文澤的目光落在了劉醒的臉上,笑呵呵的就這么看著他,就這么直勾勾的盯著他。
劉醒腦袋微低,盡管他硬著頭皮抬起頭來,讓自己看起來是與鐘文澤面對面。
但是他的眼神明顯是渙散的沒有聚焦在一起,不敢看鐘文澤的眼神與之對視。
鐘文澤的氣勢太強了。
這也是為什么他在三組待了這么久,從來不敢正面忤逆鐘文澤給他下眼藥。
因為他知道,鐘文澤在氣勢上就強出自己太多了。
“去吧。”
鐘文澤收回目光,沖劉醒一擺手:“你要好好珍惜這個來之不易的機會,表現最好,為我們三組爭光。”
末了。
鐘文澤臉上的笑容消失,語氣高了一分:“這次行動你要是表現不好,那就不要回來了。”
“我三組丟不起這個人。”
一時間。
眾人噤若寒蟬。
誰都知道。
鐘文澤這是很不開心啊。
“謝鐘Sir!”
劉醒硬著頭皮應了一句,轉身跟著隊伍最后一人出去了。
“案件緊急,不說了。”
梁非凡非常滿意的點了點頭,示意自己身邊的見習督察鬼佬跟自己出去。
為了搶這個案子,梁非凡也算是耗費了心機。
這個見習督察其實跟梁非凡一點都不熟,都不是刑偵組的,行政組閑職抽調過來的。
參與這個案子純屬鍍金,在案件上根本發揮不了作用,純粹的工具人。
“對了!”
鐘文澤沖著梁非凡的背影喊了一句:“梁Sir,我必須得提醒你一下,這伙劫匪很猛的。”
“你可不要大意啊。”
“謝謝。”
梁非凡頭也不回的走了。
警署外。
空檔的操場上,此時已經被一組、二組、三組的人跟車輛所占據了。
大家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頗有幾分期待與緊張。
大案子要來了。
只要扛過去,自己就有功勞。
宋子杰把部署安排跟眾人仔細的說了一遍,每個人分工明細。
要說這里面最開心的,莫過于就是一組組長仇雄以及他手底下的伙計們了。
最近很長一段時間里。
他們一組都快忘記案子長什么樣子了。
現在好了。
忽然就被鐘文澤通知了有個大案子要讓他們去一起去參與,大家分工合作的這種。
而且不是拿他們當炮灰。
既然不是炮灰。
那自然就是把他們當朋友了。
“我就說嘛,跟澤哥混,有肉吃!”
仇雄摸出香煙來給眾人派了一圈,點上香煙煙霧繚繞的囑咐著自己的火機:
“先說好,一會我的人誰他媽的要是臨時掉鏈子了,我他媽的第一個打死他,少給我丟人!”
仇雄此刻儼然成了鐘文澤的忠實擁護派。
這么大架勢,這么多人,這得多大的案子啊?
他不傻。
立刻就聯想到了前一段時間沸沸揚揚的劫案。
這個案子套下去自己多少能撈一點的。
鐘文澤果然眼界高,竟然不計前嫌,這么好的好事還想起了自己。
如果不是鐘文澤主動翻了自己的牌子,仇雄到現在都還不知道接下來會有這么大的一個行動。
一時間。
平常與二組、三組不對付的一組幾個伙計,有說有笑的如同親兄弟一般。
正說著呢。
忽然警署里響起腳步聲。
一隊人馬快速的沖外面而來,相繼上車直接就走了。
“他們干什么?”
“他們也有案子?”
大家頓時小聲的議論了起來。
這時候。
隊伍最后面的梁非凡帶著劉醒跟那個見習督察鬼佬走了出來。
“劉Sir!”
“快來,大家都等你呢!”
三組的伙計向劉醒打著招呼。
“呵!”
劉醒冷笑一聲,掃了眼他們并不搭理。
馬上。
如今的自己。
就不是他們這群人高攀得起的了。
自己要跟著梁非凡走馬上任去新的地方了。
“在想什么呢?”
梁非凡志得意滿的看著宋子杰跟仇雄:“還在等著鐘文澤出來開始行動?”
“案子轉移到我手里了,你們這群人趕緊回警署喝咖啡閑著吧。”
說完。
他高調的鉆進了車里,腳一踹車門把門帶上。
車子一腳油門出去,只留下一地尾氣。
大家聞著尾氣兒,一個個你看我我看你,直接就傻眼了。
案子轉交給梁非凡了?
這什么時候的事情?
梁非凡從來就沒有跟過這個案子,馬上自己就要行動了你說案子轉移給他們了?
“我他媽的....”
仇雄看著梁非凡遠去的轎車尾燈,胸膛上下起伏著,肺子都快氣炸了。
自己好不容易被鐘文澤翻牌子臨幸一次。
眼看著要出發了。
轉眼被你梁非凡給搶了?
“撲你老母啊!”
仇雄毫無風度的對著梁非凡的轎車尾燈大罵了起來,得到了對方從車窗伸出來的中指回應。
“我不服!”
“我也不服!”
不知道是誰說了一聲,接著大家都叫喊了起來,一個個義憤填膺的就好比是自己親自追查的案子被人搶走了一樣。
“大家冷靜!”
宋子杰卻伸手壓了壓示意大家安靜下來:“先不要激動,一會看看上面怎么說。”
隨著時間的推移。
宋子杰的性格早就逐漸開始變得沉穩了起來。
換做是以前的性格。
他肯定是第一個爆炸的,都敢進去跟莫Sir大吼大叫。
但現在。
在鐘文澤的耳濡目染下,他學會了思考。
刑偵組是莫Sir負責的,自己跟鐘文澤都是他的嫡系。
他肯定不會無緣無故把這么大的一個案子轉給了梁非凡,肯定事出有因。
所以。
他現在是所有人里最冷靜的那一個,知道事情不會有這么簡單的。
戰場上臨時還帥,這可是大忌!
“宋Sir說的不錯。”
行政組的總督察張Sir不知道什么時候出來了,壓手示意大家不要鬧:
“案子臨時有調整這是不可避免的。”
他心平氣和的勸說著:“大家的心情我完全能理解,但是要記住服從安排。”
“不是吧阿Sir,這案子都能轉移?”
仇雄有些無語的看著張Sir,有些不服氣的質問到:“你們這么安排就太有點欺負我...欺負我們這一群人了。”
“喏。”
張Sir反手一指里面警司的辦公室位置:“上面的高級警司親自下來監督這個案子呢。”
“黃警司現在正在里面作陪,你們誰要是有意見,可以進去跟高級警司聊聊啊。”
他也是個人精。
知道現在眾怒難解,索性直接把鍋還給里面的高級警司,讓他的威壓來壓迫眾人好了。
“靠,搞什么啊!”
“唉,算了算了,還穿個屁的防彈衣,回家喝茶啊!”
果然。
眾人聞言頓時無語,雖然在小聲的抱怨著,但是卻不像剛才那么兇了。
各自打著嘴炮發泄有下心里的不滿。
警署里。
“呼...”
莫Sir看著梁非凡的部隊離開消失在大廳,伸手拍了拍鐘文澤的肩膀:
“既然閑下來了,那么就好好歇著吧。”
“嗯。”
鐘文澤抬手看了看腕表:“也該落班了,找個咖啡廳喝喝咖啡,莫Sir有沒有興趣一起啊。”
“算了吧。”
莫Sir搖了搖頭:“心情不佳,早點下班回家歇著了。”
他還真的是心情不佳。
案件被梁非凡搶了去,又是鬼佬派點的名,這個案子估計跟自己沒有什么關系了。
功勞什么的就不說了。
最關鍵的是,這一個多月的時間,自己是一門心思撲在上面,現在倒好,臨頭被人搶了去了。
“心情不好更好喝喝咖啡啦。”
鐘文澤齜牙笑了起來:“散散心氣才能消的更快。”
“嘶..”
莫Sir聞言吸了口氣,歪頭上下打量著鐘文澤:“我發現了一個問題啊,你小子現在的心態比我還要好啊?”
“講道理,這一個多月,你自己親自在跟案子,跑來跑去的比我還要辛苦百倍,怎么現在反而比我還看得開?”
莫Sir是真的有些佩服鐘文澤了。
自己也只是起一個指導作用,最辛苦的莫過于鐘文澤跟宋子杰了,他們兩個合力跟的案子,付出的心血最多。
“心態不好,有什么用呢?”
鐘文澤滿不在乎的一攤手:“既然挨打了,那就要立正站好。”
“人家光明正大的把案子拿了過去,我拿不回來又沒有辦法,能怎么辦呢?”
“唉...”
莫Sir聞言嘆息了一聲。
還真是。
這件事做的極其憋屈與惡心,但自己還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自己最上面那層關系華人總警司都開口了,自己還能怎么辦呢?
“不過...”
鐘文澤歪頭看向莫Sir,露出了一個笑容來:“我感覺哈,這次的提前部署,未必能把這伙劫匪按住。”
“為何?”
莫Sir狐疑挑眉。
“他們太猛了!”
鐘文澤如實的說到:“梁Sir怕未必是他的對手啊。”
第二代省港旗兵陳湘虎。
前世他看過這個電影。
這伙人就不是一代旗兵大東能比擬的,大東這種人,只是那種敢玩命的猛人。
而陳湘虎。
乃至于他的團隊,都是正兒八經上過戰場參加過戰爭打死過不少敵人,還能活下來的人。
這種人可不單單只是敢玩命了。
他們不但手染鮮血,而且個個都有著豐富的戰斗經驗,槍械玩的挺熟練的。
這些從上次的忠信表行的案件分析中,就能輕松的得出來這個結論。
就梁非凡這種人,差太多意思了。
再說了。
古人有個經驗之談:
臨戰換帥。
大忌!
更何況。
梁非凡這些日子對這個案子根本就沒有什么了解,一點具體的情況都不了解。
劫匪是誰,什么背景?
他壓根不知道。
雖然自己短時間內給他說了具體的詳情,但他那個志得意滿的姿態,肯定聽不進去。
所以。
鐘文澤并不看好他。
“梁Sir這個人...”
莫Sir正要接話往下說呢。
忽然。
他眼角的余光看到從旁側走廊出來的黃警司,再看了看他身邊的鬼佬,立刻轉換了口風:
“梁Sir這個人還是挺穩的,咱們要對他保持著充分的信心嘛。”
“呵呵。”
鐘文澤也看到了來人,也就笑了笑沒再說話。
他的目光掃了眼黃警司陪同的人身上。
是個鬼佬。
鼻子高大,嘴唇很薄,挺著個大肚子,正眼神不善的盯著鐘文澤。
“這是威廉高級警司。”
莫Sir察覺著他的眼神,露出笑臉主動為鐘文澤介紹了起來:“今天領導位臨視察,你能見到是你的榮幸。”
“高級警司好。”
鐘文澤表情嚴肅的沖他敬了個禮。
然后。
就沒了下一句。
整個人筆直的站在原地,不卑不亢毫無諂媚的表情。
鬼佬看著他:“說英文。”
“不好意思,我英文不好。”
鐘文澤做出個抱歉的表情來:“我只會說中文啊。”
“呵呵。”
鬼佬聞言冷笑了一聲,很不爽鐘文澤這個態度。
繼而。
他話鋒一轉:
“你..剛才在質疑梁Sir的案子?”
剛才。
在走廊上走過來的時候,他聽到了鐘文澤對梁非凡負責這起案子的判斷與評價。
這讓他有些不開心。
好歹。
梁非凡也是他們欽點、同意了的選擇角色。
現在卻被一個小小的組長質疑?
哪里來的勇氣?
自己的威嚴又往哪里放?
“我今天過來就是為這件事的。”
鬼佬的目光盯著鐘文澤,見他不說話,操著一口蹩腳的普通話:“我看你好像對他有很大的意見嘛?”
他眼窩很深,藍綠色的瞳孔盯著鐘文澤:“這個案子由你移交給了他,所以你很氣憤?對上級的命令產生質疑?!”
“唰。”
鐘文澤抬了抬眼皮子,掃了他一眼,提氣大聲回到:“不敢,不會。”
再無他話。
鬼佬聞言表情更是冷了幾分。
他怎么會察覺不出來。
眼前這個小警察,表面上說的沒有任何一個不字,但是他的態度明顯就很不端正。
好像..
對自己有很強的不屑?
這個人有很大的問題啊。
鐘文澤察覺著鬼佬在盯著自己,目光與他對視也不躲避,腰板筆直的站在原地,不動如山。
現在。
他心里基本有數了。
就這個案子,為了防止紕漏,鬼佬竟然會派一個高級警司下來親自督察,陣仗挺大的。
“您放心。”
黃警司一看這場面,立刻打著圓場:“鐘Sir很聽話的,明確知道自己的皇家警察的身份。”
“他也很會團結同事,并不會像你想象的那樣。”
鐘文澤看了看他們,沒有做聲。
“你最好給我老實一點!”
鬼佬冷冷的掃了鐘文澤一眼,甩了甩手往門口走去。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他扭頭回來,上下打量著這個甚至比自己還要高出一點的鐘文澤,冷聲道:
“只要我想,我踩死你跟踩死一只螞蟻一樣,沒有區別!”
“這里是我們的地盤!”
最后幾個字。
鬼佬語氣更是著重強調了一分。
赤裸裸的挑釁、炫耀。
他的這番話,對于在場每一個跟鐘文澤皮膚一樣的人都是莫大羞辱。
鐘文澤深吸了一口氣,牙關緊咬,臉頰兩側的咬肌明顯,一股子怒火涌上胸膛,一字一頓的說到:
“這里,你還能囂...”
“鐘Sir。”
黃警司臉色一變,猜到了鐘文澤后面要說什么,強行插話打斷,順著他的話說到:
“他的意思是,你還有什么其他的指示么?”
“哼!”
鬼佬沒怎么聽懂,不再搭理他們,轉身往外面去了。
他此刻趕過來,就是為了督察他們把案子及時轉交出去,趕著回去復命呢,不屑與跟鐘文澤一般見識。
“呼...”
莫Sir看著兩人離開的背影,不由擦了擦額頭上的虛汗,小聲道:“你小子還真敢說啊。”
“再忍忍吧。”
不過。
他現在看鐘文澤是越看越順眼了。
這小子心思挺正的。
“媽的!”
鐘文澤盯著鬼佬離開的背影,小聲的罵了一句。
退一步海闊天空。
退一步越想越氣。
原本鐘文澤還想著,畢竟現在是他們說了算。
案子被搶雖然惡心了一點,但是搶了也就搶了,誰知道這他娘的都蹬鼻子上臉了。
既然鬼佬對他們鬼佬派的人這么有信心,那么他不妨讓廣大市民看看他們鬼佬派的實力。
跟著。
鐘文澤跨步來到電話機邊上,拿起電話打了一串號碼出去,直接接通南山里別墅。
“蕓欣。”
鐘文澤見接電話的人是李蕓欣,直接開門見山的說到:“你在亞洲電視臺有沒有信得過的朋友。”
“記者要多,我給他們提供點接下來會發生的一件港島市民都想知道的大案子。”
鐘文澤語速飛快的跟李蕓欣說完,而后又讓她把電話給周克華,快速的吩咐了起來。
整體意思:
李蕓欣你叫上點記者,周克華你帶著他們去我給你們的位置,占據最佳視野把攝像機架好。
“草你媽的!”
鐘文澤掛斷電話,越想越氣,忍不住再度爆了句粗口:“可把你們這群鬼佬牛逼上天了!”
媽的。
邪火被這個鬼佬整上來了。
那自己就幫他們宣揚宣揚,讓廣大市民看看,你們這群鬼佬派的人到底有多厲害。
明天。
鐘文澤會讓今天這次的行動詳情出現在報紙頭條、新聞欄目上,讓大家見證一下他們英勇的身姿。
這么大的案子交給梁非凡?
“阿澤。”
莫Sir看著怒火上頭要較真的鐘文澤,小聲的問了一句:“你真覺得梁Sir一定會失手?”
“萬一他們沒有失手怎么辦?畢竟咱們是提前知道了消息,現場布置了那么多人啊!”
“沒有失手?”
鐘文澤活動了一下脖頸,冷聲道:“那正好啊,讓廣大市民看看他們包圍市民安全的一幕唄。”
他瞇眼看著窗外,得有好一會。
“不過,你別說我小看他!”
鐘文澤扭過頭來,目光與莫Sir對視,一字一頓的說到:“我說梁非凡不行,那他梁非凡就是不不行!”
“他們鬼佬派,更是不行!”
“我說的!”
擲地有聲的聲音響起。
窗外。
太陽緩緩沉下。
金色的夕陽穿透窗戶,披撒覆蓋在鐘文澤的身上,為他披上一層金黃色的金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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