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關文清了清嗓子,掃了眼杯中的最后一口白酒,仰頭喝完,拿出自己今天過來準備的禮物,往前一推:
“阿祖,半個月前你不是生日么,我事情有點多,沒有抽時間陪你。”
“這是給你準備的送給你,算是后補一個生日禮物。”
包裝精美的小盒子推到了阿祖的面前。
阿祖整個人的表情明顯愣了一下。
關文給自己送生日禮物,這是前所未有的,記憶中,自己八歲以后,就再也沒有收到過關文的禮物了。
他表情古怪,沒有說話,也沒有伸手去接。
關文的這一手操作,屬實讓阿祖始料未及的。
“喲?”
鐘文澤見阿祖繃著,齜牙打趣道:“不錯嘛,挺精致的禮物,我都有點好奇了。”
在他的會意下。
周蘇懂事的把禮物接了過來,拆開外面的包裝:“阿祖,叔叔送的禮物,我們看看吧。”
包裝打開。
里面是一塊手表,中高檔手表,價位中規中矩,不會太張揚也不會顯得太低調。
“好看哎!”
周蘇笑呵呵的把手表拿了出來,在手里把玩了幾下后,遞給阿祖:“這不是你很喜歡的一款么?”
她很懂事的替阿祖道謝:“謝謝叔叔,阿祖,快戴上試試。”
說著。
她伸手把阿祖的手拉了過來,強行幫他把手表給帶了上去,大小剛剛好,不松不緊。
在周蘇的強烈要求下,阿祖只能屈服,打消了把手表摘下來的念頭。
接下來。
屋內的氣氛再度有所變化,開始變得微妙起來。
李蕓欣也不愧是前電視臺的名角,口才好,跟周蘇又都是女孩子,三言兩語的就跟周蘇混熟了。
期間兩人頻頻交流,一點生疏感都沒有,儼然如同認識了很久的小姐妹一樣。
隨著深入的交流,李蕓欣對周蘇的印象也好了不少,這個女孩子的,其實也是心底挺好的一個女生,沒有太大的心眼。
她也是有準備而來的,特地給周蘇帶了一支最新款的名牌口紅,算是伴手禮了。
一頓飯下來。
大家的氣氛活躍了很多,足足吃了一個半小時這才收工。
鐘文澤帶來的兩瓶白酒早已經喝完,又在阿祖這里開了一瓶紅酒,這才作罷。
李蕓欣特地陪著周蘇把桌子收拾了,鐘文澤等三人則是坐在沙發上抽著煙。
他跟關文時不時交談幾句。
阿祖就冷著臉,默默的抽著煙也不參與。
酒飽飯足。
該達到的目的已經達到。
大家也是時候告辭了。
阿祖礙于面子問題,不想去送他們,但是被周蘇給強行拉了起來,兩人親自把人給送到了樓底下,這才回家。
樓下。
陳國榮已經等待多時,雙方打了個招呼,寒暄了幾句。
“關Sir。”
鐘文澤鉆進了轎車里,沖關文總警司打了個招呼:“那我們就先走了,注意安全。”
李蕓欣負責開車,轎車一腳油門開了出去。
“呼...”
關文深呼吸一口,摸出一支萬寶路香煙來點上,拉開車門鉆了進去,目光落在了遠去的轎車尾燈。
“關Sir,怎么樣?”
陳國榮今天是陪他來的,但是沒有上去,專門在樓下等他:“這么久時間,應該關系改善了挺多吧?”
“嗯。”
關文的心情明顯不錯,目光自遠處的轎車收回,夸贊了一句:“這個鐘Sir,倒也是個人才。”
“不論是性格還是這說話的切入角度、藝術性都挺好的,心思非常活絡的一個人。”
頓了頓。
他又小聲的嘀咕了一句:“我都懷疑,這小子以前在警校里是不是學過心理學。”
今天晚上。
鐘文澤的表現,讓關文對他的認知再度有了一個新高度。
這小子,不但分析問題非常透徹,目光看的非常長遠,而且說話也敢說。
如果今天晚上讓陳國榮上去。
陳國榮敢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指責自己的問題么?
不敢!
陳國榮敢這么大聲的呵斥阿祖,否定阿祖么?
陳國榮頂多就是個和事佬,在中間說著作用的勸說的話,根本不敢像鐘文澤這么尖銳。
話糙理不糙被鐘文澤運用到了極致。
鐘文澤也完全起到了今天晚上的作用,自己叫他過來參與這場晚餐的絕對是正確的。
“看來,鐘Sir確實表現過人吶。”
陳國榮看著關文的表情,再看到剛才下來相送阿祖,知道今天晚上他們的父子關系突破挺大。
雖然阿祖挺不情愿的,但是阿祖竟然愿意下來送他老爹,這已經是非常大的突破了。
他齜牙笑了起來,虛心請教:“鐘Sir的話怎么就有藝術性了?他怎么說的,我學習學習。”
“你學個屁!”
關文沒好氣翻了個白眼:“這小子,晚上不單單是把阿祖給罵了一頓,還把我也給罵了一頓。”
“換做你,你敢么?”
“啊?”
陳國榮聞言悻悻的聳了聳肩:“哈哈哈,這我還真不敢。”
頓了頓。
他再度笑了起來:“這個鐘Sir也太大膽了,簡直無法無天,連您老人家他都敢罵,哈哈哈....”
現在。
陳國榮對鐘文澤也有了新的認識。
這小子,做了他不敢做的事情。
“撲街!”
關文再度翻了個白眼:“你竟然還嘲笑起我來了,我告訴你,這件事給我保密好,消息走露了我拿你問話。”
“是是是。”
陳國榮憋著笑,連連點頭。
“行了,走吧。”
關文把手里的煙頭掐掉,擺手示意他開車:“明天你去操作一下,把阿祖掛到西貢警署去,跟鐘Sir學幾天。”
“收到!”
陳國榮應聲領命。
警署插一個總警司的兒子,簡直不要太簡單。
轎車開了出去。
關文再度抬頭,往樓上阿祖的房間看了看:“不過,你還別說,阿祖這小子難得不跟我吵。”
“這種和諧的場面,挺好的。”
沒錯。
從來沒有父子和諧溫馨的場面,在今日的新突破面前,關文感覺到無比的珍貴。
樓上。
窗戶邊上。
阿祖正靠著窗戶抽煙,目光也在往下看。
周蘇把廚房收拾干凈以后,自身后環抱住阿祖:“阿祖,我覺得以后咱們對叔叔不要有那么大的敵意了。”
“鐘Sir今天晚上的話,雖然難聽,但確實是說的很在理,要不你就老老實實跟著鐘Sir玩幾天吧。”
“嘶...”
阿祖吐了口細長的煙霧,把煙頭掐滅轉身過來看著周蘇:“怎么你現在突然一下子轉性了?”
“你不是一直跟我站在統一戰線上,也挺討厭他們這幫死差佬的嘛?!”
“不不不。”
周蘇連忙搖頭進行了否認,一臉真誠的看著阿祖:“其實,我自己是沒有什么立場的,因為你不喜歡差佬,所以我也不喜歡這些差佬。”
“我喜歡你,喜歡你的優點,也能接受你的缺點,只要你討厭的東西,我都會跟著討厭。”
阿祖聞言不由嘴唇蠕動,看著眼神真誠周蘇,深呼吸一口沒有說話,只是抱著她。
“但是,今天晚上這頓飯..不,準確來說是今天晚上鐘Sir說的話,讓我有了新的認識。”
周蘇緊了緊環抱著阿祖的手腕,繼續說到:“鐘Sir說的挺在理的,我也挺認同的。”
“其實,你一直以來,討厭的不是差佬,你只是討厭叔叔而已,你討厭叔叔,你恨叔叔,所以就自然而然的討厭他們這群差人。”
“蘇蘇!”
阿祖眉頭皺了皺,語氣重了一分:“你不要聽鐘文澤的話,他就是一個牙尖嘴利的人罷了。”
“他今天晚上說的話,都是些歪門邪道,根本不能認真去聽的。”
“不。”
周蘇堅定的搖了搖頭,直接反駁了阿祖:“鐘Sir不僅說的對,而且分析的也挺對的,因為叔叔的錯誤教育方式,所以你才恨他。”
“但是退一步來說,叔叔他也沒有錯,他是總警司,他是中立派,手底下那么小弟跟著他混。”
“他如果不小心一點,那他又怎么做一個合格的大佬呢?所以他對你非常的苛刻。”
周蘇眼睛睜大,直勾勾的看著阿祖,跟他講道理:“叔叔是錯的,但是現在你沒有發現,他被鐘Sir說了以后,已經在開始改變自己了么?”
“既然叔叔都在改變,為什么你就不能也嘗試著做出改變呢?何不嘗試著去接納叔叔的好意?”
“蘇蘇...”
阿祖張嘴正要說話,卻直接被周蘇身手捂住了,不準他說話。
“你別說話,聽我說。”
周蘇開始變得強勢了起來,繼續分析到:“鐘Sir后面的話說的也很對。”
她話鋒一轉,繼而發問:“為什么我的父母知道我在跟你交往,他們非但不組織,而且還非常的支持,這是為什么?”
不等阿祖回答。
她又自問自答:“因為叔叔,因為你父親是總警司,因為這個總警司的身份,所以他們一點也不反對我們在一起。”
“他們是商人,如果能跟總警司扯上關系,對他們來說肯定是有利的。”
周蘇說到這里,深深的出了口氣:
“但是,如果叔叔不是總警司呢?如果他不是總警司,你又跟現在一樣無所事事,那么我父母他們會同意我們在一起么?”
阿祖的臉色有點難看。
“這是一個非常現實的問題。”
周蘇一字一頓道:“雖然你不愿意承認你爸爸的身份,但他的身份就擺在那里,哪怕你不愿意接受他的光環,但這些光環自動就會籠罩在你身上。”
“所以,我非常贊同鐘Sir的話,我非常相信你也非常看好你,我也一直覺得,我看中的男人,他也一定非常優秀。”
“我們從現在開始,好好的,開始證明自己好么?用自己的成就來說話。”
“所以,跟著鐘Sir去嘗試一下。”
“蘇蘇...”
阿祖再度想說話,卻直接被周蘇飽滿的紅唇給遮蓋住了:“別說話,吻我。”
一時間。
房間里的氣氛變得旖旎起來。
四十分鐘后。
阿祖半靠著床頭,點上一根香煙,藍青色的煙霧在床頭之上盤旋著:
“蘇蘇,為什么你的轉變會這么快?今天晚上,你的這些話,完全不像你說出來的。”
毫無疑問。
在鐘文澤一系列的話之后,在周蘇的耳邊風吹鼓吹鼓以后,阿祖最終選擇了接受。
“嘻嘻。”
周蘇慵懶的抱緊著阿祖的身子,腦袋枕著他的胳膊:“其實我一直這么通透的好嘛,只不過我沒有說出來而已,因為我一直覺得愛一個人,就要愛他的全部。”
“所以,這么久以來,我一直都非常尊重你的決定,你說什么我都會義無反顧的跟著你的決定,說一不二。”
“對啊。”
阿祖忍不住好奇的轉頭過來看著她:“那為什么,忽然有了轉變?”
“因為蕓欣。”
周蘇吐了吐舌頭,略作回憶:“晚上蕓欣不是跟我一起收拾桌子么,在廚房的時候,她就教育我了。”
“怎么教育的?”
阿祖的興趣再度大了一分。
別說周蘇對自己一直都是百依百順,自己說什么那就是什么。
但周蘇的出身不差。
她的性格也是挺有傲骨的,一般才不會容忍別人對自己指手畫腳的:
“竟然還有人敢教育你?”
“啊,你可不要小看了蕓欣我跟你說。”
周蘇一說起李蕓欣,也是來了興趣,語氣中明顯有著崇拜:“蕓欣可是一個個人魅力十足的女人,很有思想的。”
“她當時就跟我說,咱們女人呢,其實很多時候都充斥著很重要的角色。”
“一個女人在戀愛中充當的角色,并不是對自己的男人百依百順才好。”
“我們可以對自己的男人好,可以聽他們的話,但是在關鍵的是非面前,我們一定要做好女主人的角色,幫他們拿捏好主意,做出正確的選擇。”
周蘇腦海里再度回想起李蕓欣的話來,侃侃而談:“她說,阿祖是非常優秀的,但是他現在也陷入了困境中,非常的迷茫,困在困境里走不出來。”
“現在阿澤給他指明了一條正確的道路,我們這些做女人的,一定要在這個時候幫助他做出正確的選擇。”
“如果我們在重大的事情面前都不幫忙拿捏主意的話,那么我們女人就是非常愚蠢的,也是個不合格的女主人。”
周蘇此刻儼然就是李蕓欣的小粉絲了,對她的話無比的認可:“所以啊,我就好好的思考了一下這件事,最終覺得他們說的確實挺正確的,我應該勸你。”
“嘶...”
阿祖聽到這里,不由吸了口涼氣,怔怔的看著周蘇:“這個李小姐不愧是當過記者的人,這嘴巴說的。”
“什么呀!”
周蘇立刻反駁了起來:“人家說的很在理的好不好,一點都沒有說錯的。”
“完了!”
阿祖一拍手,無奈聳肩:“我算是發現了,你被人家李小姐用一支口紅給收買了。”
“哼。”
周蘇并不接受,轉而撒嬌的語氣,手掌搖晃著阿祖:“反正我不管,在這件事情上你得聽我的。”
“你本來就輸給了鐘Sir嘛,愿賭服輸先跟著他去體驗體驗差人的日子唄?不合適再說。”
“行吧。”
阿祖最終是一點反駁的話都沒有,點頭答應,重重的嘆息了一口:
“我早就應該發現了,不管是鐘文澤還是李蕓欣,這小兩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現在好了,咱們倆全被他們給滲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