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
關文總警司的語氣跟著也凌厲了幾分:“槍手剛才的第一個槍殺目標是杜天澤。”
“槍殺杜天澤以后,就該輪到鐘Sir跟關Sir了。”
“你說這得多大的案子吶。”
關文之所以這么暴怒,還有一層原因:槍手闖入警署槍殺人證也就算了,還試圖射殺自己的兒子?
他怎么會不去查個水落石出。
說到這里。
“追責的事情就不勞煩寶利總警司來擔心了,我會跟助理處長解釋說明了。”
關文總警司的目光轉移到了寶利總警司的身上,瞇眼看著他:
“現在,你可以走了,這里的任何一個人,也都沒有任何過錯。”
他的腳步往前邁了一步,露出了一個玩味的笑容來:“倒是寶利總警司倒是有點意思了,李主任剛才說的話我們可都是聽著呢。”
“你有點意思昂?”
“哈哈...”
說完。
關文總警司與伍總警司兩人交換了一個眼神,一前一后的直接就離開了。
寶利總警司咬牙罵了一句,冷眼看著他們兩人離開的背影,再扭頭看了眼被按在地上的中年槍手,冷哼一聲甩手離開了。
“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陳國榮擺了擺手,把圍在這里的一干警員全部打發走,繼而看向鐘文澤:
“鐘Sir,怎么說?”
鐘文澤絕對是這個案子的主力調查人員,他一定程度上還是要征求鐘文澤的意見的。
事實上。
鐘文澤表現出來的能力,也足夠讓陳國榮參考他的意見。
“這樣吧。”
鐘文澤看著被黑車拉走的杜天澤:“你跟宋Sir他們先把襲殺杜天澤的那伙爛仔審訊一下。”
“我跟阿祖這邊,負責審訊這個槍手,看能不能得出什么線索來。”
“好。”
陳國榮干脆的一點頭,沒有廢話直接就去操辦了。
五分鐘后。
新的審訊室。
鐘文澤阿祖重新坐在桌子前,在他們對面,是帶著手銬束縛的中年槍手。
中年槍手此刻絲毫不慌,無比淡定的坐在座位上,目光直勾勾的看著前方的鐘文澤跟阿祖。
鐘文澤瞇眼打量著的中年槍手。
槍手的身材很瘦,年紀約莫在四十五歲左右,穿著打扮很普通。
他應該很久沒有洗澡換洗衣服了,深色的外套在燈光下隱隱折射著光亮。
雖然隔著一段距離,隱約能聞到淡淡的不適氣味。
中年的頭發也很久沒有修剪過了,油膩膩的頭發纏繞在一起,耳朵上依稀呈現著溢出的坨坨耳屎。
非常...非常邋遢的一個人。
從側面上,也能反射出這個人的生活應該是過的非常的不如意。
鐘文澤點上了一根香煙,就這么看著中年槍手。
槍手也不著急,無比沉穩的看著鐘文澤。
“鬼佬寶利出錢收買了你,給了你一筆錢,讓你來警署槍殺杜天澤,然后再順手殺了我跟阿祖。”
鐘文澤自顧自的說了起來:“他們給了你多少?能讓你有勇氣沖進警署殺人?”
“你清楚就好。”
中年槍手也沒有任何隱瞞,直接就攤開在臺面上來說了:
“誰雇傭的我,誰給我的錢,我肯定是不會告訴你的,這是最基本的素養對不對?”
頓了頓。
他咧嘴笑了起來:“不過嘛,你們三個倒是還挺值錢的,這一筆他們給了我三十萬,三十萬吶,我這輩子都掙不到這么多錢。”
“不就是殺幾個人而已么,小意思,反正咱們這里也沒有死刑的咯,大不了關著我唄。”
中年一臉無所謂的攤了攤手,如同再說一件小的不能再小的事情了。
“那你想過沒有,你拿了這筆錢,有命花么?”
鐘文澤身子往前探了探,手指在桌面上點了點:“你進了監,他們肯定會安排人進來做掉你的。”
“那又沒所謂咯。”
中年聽到這里,滿不在乎的咂嘴攤手:“殺了我就殺了我,反正我也活不了多長時間了。”
他伸手拽開了自己的衣服,露出里面皮包骨頭的身體來:“絕癥,沒得治了,反正都是一個死。”
“錢我已經拿到了,沒有什么后顧之憂,我怕什么呢?”
“啊...”
鐘文澤問到這里,心里已經有了個大概。
寶利算計的還挺精準的。
找了個身患絕癥的落魄者,先把錢給到他,然后讓他來辦事。
也難怪他們會這么放心。
鐘文澤站了起來,伸手抓過中年的手掌,指尖在他的手掌上摸了摸。
中年的手掌很正常,沒有常年摸槍而形成的老繭,看來他確實沒有撒謊。
而且從現場的開槍情況來看,中年槍手完全就是機械的摳動扳機對著杜文澤宣泄。
這么近的距離下要打中他非常的輕松。
也正是槍手不會用槍,所以這才造成了一股腦全部打在了杜天澤身上。
這就造成了后續想射殺鐘文澤、阿祖的時候,才開了兩槍就沒有子彈的場面。
不得不說。
寶利在選人這塊,還是非常挑剔非常完美的。
安排一個沒有弱點的槍手來滅口,就完全不用擔心對方能泄露什么線索出去。
隨意的訓練一下教他怎么開槍習慣槍支的后坐力,倒也能完成任務。
他的根本目標就是杜天澤,至于鐘文澤、阿祖能不能死這只是順帶的業務而已。
“帶下去。”
鐘文澤揮了揮手,示意門口的警員把人帶下去。
這種人。
你怎么審問都問不出什么來的。
他反正都是一個死,你也就根本拿捏到他的心思,對于一個必死的人,人家不會有什么在意的。
從中年自己那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態度來看,就已經說明了一切,沒必要在他身上浪費時間。
二十分鐘后。
陳國榮宋子杰他們那邊也問完了,那邊的情況沒有比這里好多少。
雖然抓到的這幾個爛仔全部都招了,這些人都是有案底的爛仔,對于這種套路也熟,沒有隱瞞就招了。
招了。
但是沒有完全招。
因為他們提供的信息對鐘文澤這邊是沒有任何的幫助的:
有人讓我們這么做的,守在咖啡廳邊上伏擊杜天澤,把人帶走放到指定地點就算完成任務,但是是誰讓他們做的,他們不知道。
只是收錢辦事,人都沒有見到。
對于這種情況,鐘文澤也不是非常意外。
從沖進警署槍殺杜天澤的中年的口供里,他就多少猜到了他們那邊的情況。
鬼佬寶利做事還是挺穩的,想的非常全面。
就比如說無縫銜接的安排人掩護槍手沖進警署殺人滅口,非常的完美又非常的合理。
鐘文澤自然也不會在這件事上去找他的麻煩。
沒有任何意義。
在安排人手這塊,肯定也不會出現紕漏。
“那咱們現在怎么辦?”
阿祖皺眉思考了好一會,沒能想出來個好辦法來:“線索好像到這里已經全部斷掉了。”
“杜天澤一死,什么線索都沒有了,這個案子怕就只能到此為止了。”
“嗯...”
陳國榮沉吟了一聲,目光看著面前攤開的這些筆錄口供:“咱們現在非常被動。”
他扭頭看向了正在抽煙的鐘文澤:“鐘Sir,你有什么好的辦法沒有?”
“我也沒有。”
鐘文澤手指很有節奏的在桌面上敲擊著:“我現在更好奇的是,杜天澤到底知道了什么。”
他瞇眼裹著香煙,煙頭隨著吮吸發亮,發出“滋滋”煙草燃燒的聲音:
“我當時正在跟他說葛婷失蹤案,他說一周前就見過失蹤的葛婷,著說著就好像忽然想起來了什么了,表現出一副很驚悚的樣子。”
“他那個時候應該是已經把某件事情跟葛婷的失蹤案串聯在了一起,讓他猛然醒悟,也就是這個時候槍手殺進來了,把他滅口了。”
鐘文澤抬了抬眼皮子看著頭頂的天花板,吐出一口濃烈的煙霧來:
“他是不是這個時候忽然明白過來,為什么鬼佬寶利忽然就找到了自己?”
說到這里。
辦公室里忽然一下子陷入了安靜。
阿祖、陳國榮、宋子杰三人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來,皺眉思考著。
宋子杰忽然插嘴說了一句:“寶利讓葛婷消失了!”
這是一個很大膽的猜測。
“他當時是不是想說,一周前他見過葛婷,那個時候的葛婷,跟寶利在一起?!”
他理所當然的解釋了起來:“一周前他看到了寶利跟葛婷在一起,現在葛婷失蹤了,這是不是就是寶利為什么要殺杜天澤的原因?”
“完美。”
鐘文澤打了個響指,對宋子杰的猜測給予了非常高度的肯定:
“實際的情況很可能就是阿杰說的這樣子的。”
“一周前,杜天澤偶然間見到了跟葛婷在一起的寶利,這個時候的寶利已經要對葛婷動手了。”
“他非常清楚,葛婷失蹤肯定會被家人報案的,杜天澤看到了他跟葛婷在一起,這讓寶利非常的不安心。”
“所以他就主動找到了杜天澤,讓他來對付我,而后一步一步把杜天澤半推半就的推進了我們這里,然后發生了后續的事情。”
這是鐘文澤自己的猜想。
“不能吧?”
陳國榮表達了自己不一樣的想法:“葛婷只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小女孩而已,寶利抓她干嘛啊。”
“陳Sir的說法也很有道理。”
鐘文澤點了點頭同樣表示肯定:“咱們只需要驗證一下咱們的猜想即可。”
“怎么驗證?”
“簡單。”
鐘文澤目光閃爍,語速快速的說到:“一周前正好是電視臺拒絕跟盛世集團合作的時候,我想那個時候應該就是杜天澤授意他們拒絕跟咱們合作的。”
“找電視臺對一下實際情況那么一切都清楚了,如果是,那就基本可以肯定,杜天澤被槍殺之前,他想說的就是咱們猜測的這樣。”
鐘文澤語氣加重,重復了一句:“他看到了寶利跟葛婷在一起,寶利不放心,所以第二天就找到了杜天澤,趕在葛婷失蹤案之前,一步一步把杜天澤送進監。”
“只是讓他沒想到的是,葛婷失蹤案提前兩天暴露了,杜天澤這個時候還沒有進監。”
“這個時候,我讓李主任帶了那句“杜天澤已經跟我說了一些重要的情況”,這句話傳到寶利耳中,這才讓他更改了計劃。”
“杜天澤得死!”
眾人聽到這里,不由豁然開朗起來。
鐘文澤的這個解釋非常合理。
根據杜天澤的口供:寶利騙杜天澤去咖啡廳,然后要抓走他,這就肯定了殺杜天澤的人一定是寶利。
寶利為什么這么瘋狂,不惜一切代價都要做掉杜天澤滅口啊?
就是這個原因。
“嘶....”
阿祖吸了口涼氣,斜眼看著鐘文澤:“澤哥,按照你這個說法,那豈不是冥冥中,杜天澤的死跟你還是有點關系的呢。”
“這哪能怪我啊。”
鐘文澤有些無奈的聳了聳肩:“怪只能怪杜天澤這個撲街太晦氣了,倒霉。”
“而且我猜測啊,杜天澤當時看到了葛婷跟寶利在一起,肯定也是他自己主動湊上去跟寶利打招呼,然后自報家門想巴結一下人家混個臉熟的。”
“不然,寶利又不認識他咯,他怎么會知道杜天澤目睹了自己跟葛婷在一起?”
“好像也是這個道理。”
阿祖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所以說啊,還是不要當舔狗,舔狗撲街會撲的很慘的。”
“行了,去調查一下吧。”
“好。”
眾人點了點頭,各自離開了。
要找電視臺驗證非常簡單,盛世集團推出李蕓欣帶貨發布會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現在這些電視臺都巴不得跟他們長期合作,拿下這滿滿的收視率。
根據電視臺臺長的透露:就是杜天澤跟李澤中兩人授意下,他們才拒絕跟盛世集團合作的。
雙方的時間一對照,正好就是一周前了。
一周前。
杜天澤對鐘文澤動手刁難阻攔,這個時候他就開始得到了鬼佬寶利的授意了。
“澤哥!”
阿祖此刻表現的無比的興奮:“咱們去抓人吧,一想到要干掉一個鬼佬總警司,我就覺得無比的激動。”
“傻佬!”
鐘文澤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說到:“這些都只是我們的調查而已,目前還沒有證據指向寶利,你去抓人?你是去送菜的吧。”
阿祖興奮勁一過,想想也是這個道理:“那咱們怎么辦?”
“慢慢調查唄。”
鐘文澤擺了擺手:“所以的猜想都指向了寶利這個犯罪嫌疑人,那接下來就好辦了,盯死他就行。”
“那他要是沒有露出馬腳呢?”
“那就繼續等。”
“如果他一直不露出馬腳呢?”
“那就一直等。”
“靠!”
阿祖有些不爽:“那咱們得多憋屈啊,寶利這么惡心搞咱們,到最后咱們什么也做不了。”
“誰說的。”
鐘文澤不以為然,瞇眼看了看辦公室外的警署大廳:“咱們也可以給寶利來點開胃菜啊。”
“他三番五次的這個搞我,還想借槍手的手做掉我,我不給他送點禮這怎么說的過去呢。”
“對對對。”
阿祖聞言連聲點頭,整個人也更精神了:“古人云,來而不往非禮也,必須辦他。”
“你小子,文化知識學的不錯嘛。”
“呵呵。”
阿祖矜持的笑了笑,看著沖自己勾手的鐘文澤,立刻湊了上去,細細的聽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