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不讓我等進去!”
門外,兩三個身著儒衫的書生有些氣憤。
為首一人,二十上下,一身的青色儒生長衫,面露憤慨。
“張兄,不然算了,秦樓楚館到處都是,何必非要盯緊這一家。”
那人身后,一個同樣青色儒生長衫,腰間懸著兩枚羊脂玉環,看得出家世相當不錯。
此刻用紙扇遮面,眼中看著那幾個卑躬屈膝的大茶壺,明顯有幾份厭惡和鄙夷。
張秀有些遲疑,身后兩位乃是他的同窗好友,與他相交莫逆。
此次兩人來到天妖郡城,他自然要盡地主之誼。
選中春麗院,一是因為這里是天妖郡內最好的青樓,二也是因為有一些自己的小心思。
“是啊!我輩讀書人怎能來這種地方,不如找個清凈些的茶樓,研究詩畫。”
張秀身后右側,一個也是同樣一身青色長衫,只是明顯要寒酸上一些,相貌平平無奇,目光也略帶幾分木訥,只是一雙眼睛卻有著其他兩人未有的純澈。
說出的話,雖然是好心的勸誡,但落入此刻的張秀耳中,真有幾分火上添油的意味了。
“兩位兄臺休要多說,今日這春麗院,我是非進不可。”
張秀說完,便要向里面強闖。
而此時,春麗院中的眾人也聽到了門外的爭執。
老鴇子面色不善,擼胳膊挽袖子便要沖出去。
葉明伸手攔住,瞟了一眼突然神色變得有些驚慌的琴兒姑娘,心中頓時明白了三四分。
“去把外面的幾位請進來吧!”
葉明說完,看了一眼青年小七,見對方好像沒什么意見,這才微微點頭。
注意到那琴兒姑娘向他投來感激的眼神,葉明心中輕輕一笑,不動聲色地坐下。
老鴇子愣了一下,不過很快臉上笑顏如花:“好好好,我馬上就去!”
很快,門外響起了幾聲咒罵,是那個老鴇子在訓斥幾個看門的大茶壺,很快就迎了那三位書生進來。
“三位公子,實不相瞞,院中來了幾位貴客,將我們春麗院給包下了,若不是那位貴客放話,我也不敢放您進來,等下我為您三位引薦一番,您好好感謝一下人家。”
相比于之前的擼胳膊挽袖子,老鴇子的態度轉變十分明顯。
葉明也看向那三個書生,為首一人長相俊秀,儒生長衫襯托出的書生氣質十分出眾。
身后左側那人體態略顯臃腫,同樣的儒生長衫,腰間掛著兩塊羊脂玉環,顯出幾分雍容。
反倒是右側那人并不怎么起眼,平平無奇的長相,簡單的長衫,還有的幾分拘謹和木訥。
但葉明第一眼對這人的印象反倒是最好,因為這人的眼睛很干凈。
張秀三人自然也見到了那如眾星捧月般坐著的三人。
第一眼看到的是人高馬大的袁青,心中都是同時一驚,這人好生魁梧。
再看到的是青年小七,緊接著就是葉明。
好俊俏的少年郎!
“見過三位兄臺,這次多謝三位了!”
張秀被老鴇子領著來到三人面前,深深作揖。
“無需多禮!”
葉明擺了擺手,看向三人,問道:“不如一齊坐下,聽一下杏雅姑娘的詩詞?”
張秀與那富貴書生略有遲疑,反倒是那雙目清明的寒酸書生,聽到詩詞眼前一亮,當即應下:“詩詞?好啊!沒想到這里的姑娘竟然也能有如此才藝?”
那書生說的認真,但落在其她幾個姑娘耳中就不是滋味了。
這個呆書生是什么意思,我們怎么就不能懂詩詞了?
招來一陣白眼,張秀兩人連忙拉著寒酸書生坐下。
“那便叨擾了,在下姓張單字名秀,這位是王兄,這位是方兄。”
張秀介紹身邊兩人,先介紹了左邊的富貴書生,又介紹了右邊的寒酸書生。
“在下姓王,單字名貴!”
富貴書生連忙抱拳,他眼界可是不凡,而且能輕松包下一間青樓的絕不是什么普通人。
此時的他,已經沒了在門外時的倨傲,反倒是顯得相當拘謹。
輪到寒酸書生時,那書生相當的一板一眼,站起身,認認真真整理衣衫,規規矩矩作揖。
“在下姓方,單字為墨,見過幾位兄臺!”
葉明抱拳還禮,開始介紹自己三人:“在下劉明,這是我弟弟劉天,至于這位,是陳兄,家中號第七,名為陳七。”
青年小七抬頭,感覺心里突然好像被扎了一刀,抬頭無語仰望蒼天。
所以,之前的袁二袁三也是假名字了?
人與人之間就不能有點真誠了?
畢竟他可是把自己真名字說出去了。
“見過兩位劉兄,陳兄!”
剛坐下的方墨,又立刻起身整理衣衫,向著三人一板一眼的抱拳作揖。
張秀兩人對視,皆看到對方眼中的無奈,知道起身同樣的抱拳作揖。
葉明心中啞然,能看出這個寒酸書生是個相當守規矩的人。
“不用這么拘謹,我們還是先看看杏雅姑娘做出了什么詩詞吧!”
葉明擺手示意三人坐下,看向了杏雅娘子。
少女花魁微微一笑,把心中的腹稿又修改了一番,反復叨念了幾遍,這才開口誦出。
“好詩!”
王貴當先鼓掌,袁青見有人鼓掌也跟著鼓掌,青年小七也跟著鼓掌,正和琴兒姑娘眉目傳情的張秀回過神來也跟著鼓掌。
方墨反復念了幾遍,又從懷中取出筆墨寫到紙上,仔細看了一遍又一遍。
這才點點頭:“確實是好詩,這位姑娘還真的是才情出眾,不知名姓?”
他這話一出,引起一陣哄笑。
這家伙竟然連這位花魁娘子的名字都沒記住。
方墨不見一絲一毫的臉紅反而有些奇怪的看著那些哄堂大笑的人,好奇他們為什么笑。
少女花魁也忍不住掩嘴輕笑:“小女子杏雅。”
“姓雅,那不知姑娘叫什么名字?”
他繼續詢問,又引來一陣哄堂大笑。
老鴇子的臉都快笑抽了,開了青樓這么多年,從沒見過這么可愛的書生。
被已經臉微微發紅的張秀拉扯著坐下,壓低聲音:“這位姑娘花名叫做杏雅,桃杏的杏,雅俗的雅。”
經同窗這么一解釋,方墨這才明白自己剛剛鬧出了個很蠢的烏龍,也不覺得尷尬,嘴里反倒是念叨著:“不知者不怪。”
“不知公子覺得,杏雅的這首詩如何?”
杏雅娘子烏黑的桃花眸輕輕眨動,露出了幾分期許。
葉明稍作沉吟,給出一個中肯的評價:“尚可!”
滿場寂靜!
在所有人都在夸著這一首好詩的時候,一句尚可的評價確實與眾不同。
杏雅娘子秀眉微蹙,心中不由有些不悅。
這首詩可是她少有的佳作,怎么落在眼前這位的眼中,還不如自己剛剛的琴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