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玄、步騭二人促膝長談,一夜未眠,期間兩人好似忘卻先前不愉,各自引經據典,敘說劉玄書中之事。
劉玄雖仗著高與步騭數千年學識,不過在經術方面,依然屬于短板,但步騭也并未嘲笑,反而細心點撥。
劉玄也在此間受益匪淺,使得自己書中的知識點融會貫通,下次再遇到這種場面,也就不在如同今日一般……
直到天明,二人這才抵足而眠……
而劉備進入柴桑之后,孫權命人直接將他送至新造府邸,然后故意冷落不理。
直到數天之后,鄭泉這才領著孫權之命,一大早就前來請劉備過府。
劉備一番洗漱之后,腳踩赤舄,身著赤色衣服,頭戴冕旒坐著大輅,被鄭泉引進孫權府邸。
“權拜見沛侯!”
劉備身為諸侯之長,又為皇叔,是故孫權見到劉備入殿,向使有千般不愿,萬般無奈,也值得率先見禮。
“嗯!”劉備驕矜的從鼻子哼出一聲,再開腔:“魏侯多禮了!”之后再無下文,而是大大方方坐在左首空位之上。
孫權吃了個閉門羹,雖心中怒火不止,幾欲發作卻也只能忍住。
坐在堂下將領,只能死死按住長案,怒瞪劉備所作所為!
然劉備看都不看一眼,老神自在屈膝正坐席墊,然后一掃堂內被太陽曬出黑人的群臣,果見魯肅以及江東數將不在。
心中有數的他,暗自罵道:“紫髯小兒,果有圖謀荊州之心……”
心情終于平復的孫權,捋捋頷下紫髯,面色不僅無憤恨之色,反而笑吟吟的對著群臣質問:“皇叔落座,諸公如何不上前拜謁?”
群臣這才起身,走出桌案,對著劉備下拜:“拜見皇叔!”
劉備依舊并無表示,只是輕輕頷首,以示知道自己知曉。
群臣卻退也不是,不退也不是,只得楞在當場,最后還是孫權輕輕揮揮衣袖,大家這才回到座位。
正主已至,孫權輕輕點頭,不一會兒舞姬登場,殿內編鐘、鼓笙等樂器,依次作響。
舞姬身穿襦鎧,手持長劍、戈、鎩,伴隨著歌聲,翩翩起舞,舞姿優美婉若游龍……
“大風起兮云飛揚!”
“威加海內兮歸故鄉!”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僅僅三句,用吳中軟調吟唱,蕩漾在梁柱之中,久久無法散去!
劉備聽后初始雙眼通紅,再至伏案抽噎,乃至嚎啕大哭……
孫權愕然,未成想劉備英雄半生,居然在此做出小女兒姿態,遂捧酒上前,寬慰道:“眼下大漢雖然頹危,然亦有忠貞義士尚在,皇叔不必如此悲傷,待來日,我等一同匡扶漢室,再興國祚,至長陵以《大風歌》告慰高祖!”
劉備這才抹了抹眼角淚水,通紅的眼眶苦澀道:“孤卒聞此歌,遂想起與孫烏程一同討董,共同約定,解救天子與水火之中,奈何天不假年,文臺早喪,使天子落入曹賊之手。
嗚呼哀哉!倘使文臺尚在,天子亦能為權賊所虜?”說著說著,劉備眼淚又一次止不住劃落。
劉備哭的那叫一個情深意濃,連孫權不免都有些觸動,遂再言:“皇考曾謂權,曩者有心討董者,不過寥寥數人,奈何皇叔彼時實力不濟,不然何至于宗廟被焚,祖宗陵寢被撅?”
孫堅有沒有說這個話,沒人知道!
但并不妨礙孫權在這里說出來!
孫權的話真假難辨,難道劉備的話就真的是事實?
顯然不過是一個老狐貍,和一個小狐貍互相演戲罷了!
如果真按劉備所言,孫堅有心討董,為了匡復漢室,那以藏匿玉璽這種大逆之事,他又何必在做?
但是向兩人這種話,實際上并不會有人真的去考據,因為也考據不出來什么。
“此孫烏程謬贊,昔年文臺所向披靡,力斬華雄,兵威進雒,而備不過是隨曹賊起兵,當不得如此贊譽!”
劉備雖然參加過討董,但在討董戰役當中,并沒有什么出色表現,只不過是隨著曹操一同起兵罷了。
“皇叔勿要過謙,且先考雖去,然權尚在,今日你我兩家姻親,共同扶保天子,靖難天下,足以。”
劉備點點頭:“仲謀所言甚是,卿與孤若并力,何懼曹賊?”
“權以妹為皇叔笤帚妾,乃期頤公與我共相扶持,今權合肥兵敗,不知可有教我?”
孫權圖窮匕見,甚至直言不諱自己合肥兵敗,問問劉備有什么辦法解決眼下難題沒有。
孫權雖然表面是在請教,實際上是與劉備談荊州之事。
畢竟孫權只有兩個方向發展,要么從合肥進軍,要么進軍荊州,不然永遠只能坐困江東一隅貧瘠之地。
但劉備卻拽著明白裝糊涂,眨眨眼說道:“今曹操兵鋒強盛,惟靠一己之力,恐無以抗衡,未有你我雙方一同發兵,才能共拒曹操,這也是子敬、孔明二人皆認為之計也!”
劉備隔靴撓癢,孫權咂咂嘴之后便說:“請皇叔入內說!”
劉備也沒有推遲,起身尾隨孫權而去,直入后堂,二人面對正坐,孫權再次懇求:“我見皇叔言語之間,雖言曹操強盛,但似無懼怕之意,想來必有良策,伏望賜教!”
“仲謀說笑了,你我兩家并力,有何俱曹操,難不成足下未有結盟之意邪?”
劉備面對孫權的請求不予理會,繼續跟孫權打著太極拳。
“哪里哪里,權為合肥兵敗,故而頗為傷腦,是有今問,如若皇叔有策,還請教我!”
孫權哪里會承認自己沒有聯盟之心?旋即搖頭否認。
“既然仲謀欲并力抗曹,想要攻取合肥也罷,北伐也好,其實并不難,只看君舍得與否?”
“計將安出?”
“孤之麾下獻策,諫言北伐襄樊,請仲謀再攻合肥策應,你我互為犄角,牽制曹軍動向。若曹操策援合肥,我即攻下襄樊,如曹軍救襄樊,汝且取合肥。
如果曹操圍攻足下,而我取得襄樊,我即將江夏、長沙、桂陽三郡借與爾,承諾互為助力,共同扶保漢室,君可愿也?”
這是劉玄讓劉備對孫權所言,即使不能讓孫權放劉備走,也要穩住孫權,將時間拖到曹操南下。
或者等劉玄,想到所有謀畫發起作用。
孫權聽后,略有遲疑,劉備說的其實也挺好,只要幫著牽制曹操兵力,即使失敗了,他也能拿兩個半郡。
但是眼下他有可能,就要拿下整個荊州了,是故孫權心中盤桓半天,難以做下決定。
“仲謀可知虞國何意成為勝國?”
孫權此時恍然大悟,旋即拱手道:“權知矣!”
劉備的話,非常清楚,那就是唇亡齒寒,告誡孫權只有孫劉兩家聯盟,才能共抗曹操,如果有一方先死,令一方早晚也會亡國。
但劉備并沒有這么輕易相信孫權,而是給已經廢了的周瑜繼續上眼藥:“公瑾文武籌略,萬人之英,顧其器量廣大,烏林一戰,聲望劇增,為天子封候拜將,恐不久為人臣,仲謀當早做防備,以免他日噬主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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