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的癲狂,往往都是一種粘稠的惡意,裹挾著宛如天災的巨變降落在人間。
但是啊。
“孬貨。”長安感受著腳下劇震的大地,嘴角勾勒出諷刺的笑容:“就連到了這種時候,都不敢現身么?”話畢,長安挽住林鳶的手掌,赤紅的符文閃爍了一下。
林鳶感受到了長安手心里的溫度,輕輕點了下頭,閉上眼輕聲低吟屬于她的話語。
片刻后,那漫天的綠色巨浪宛如天罰一般重重的拍打向小鎮,小鎮在巨浪之下,宛如一片脆弱的孤舟。而隨著那無處不在的聲音一句怒吼,一股斥力將巨浪阻擋在城鎮上空。而長安二人腳下的震動也略微平息。
“八個,還是九個?”長安抬起頭,瞥了一眼洶涌的巨浪,不屑的大聲呼喊道:“你們九個神明聚在一起的力量,就這?不會吧,那真挺令人作嘔的。”
“你怎敢?!”似乎是被長安的話語激怒一般,那道聲音的主人頓時火冒三丈:“我們是地獄的掌管者,黃泉守衛者,上古神明,你竟然敢如此侮辱我們!我要將你的靈……”
“靈魂撕成碎片,肉體碾成粉末,一切屬于我的存在都將會墜入無盡深淵。”長安用小拇指扣了扣耳朵,側著頭帶著挑釁的表情對“祂”說道:
“行了,別嗶嗶了,你們這點場面話都說多少次了,我都聽吐了。來,干我,今天你們不干死我,你們指定是一幫廢物。”
“一幫看門狗罷了。”
長安最后的一句話仿佛徹底點燃了那些神明的怒火,小鎮的大地再次轟隆作響,宛如雷暴一般的能量從地底迸發,無數條赤紅的火柱竄天而起,向著長安與林鳶撲去。
“哎。”不知為何,長安看到這個場景,有些復雜的嘆了口氣。
“果然啊,再怎么罵你們,說你們,你們至少活的時間夠長。”長安捏了捏林鳶的手掌,那洶涌的巨浪頓時平息,隨后消散。
“想活命這一點,還真是刻在你們骨子里了。”
話音剛落,那地獄一般的景色,頓時消失了。而天地之間的巨變,也消散殆盡。
一片寂靜。
小鎮里除了那些依然在吐露著骯臟與卑賤話語的帶罪者,就是遍布于各處的圣潔景觀。那銘刻著無數純潔符文的噴泉旁,一個渾身散發著灼熱氣息的“火人”,帶著身旁低落的油脂,深情的注視著那清冽的泉水。
神明的聲音,消失了。
“失策了。”長安有些頭疼的揉了揉眉間:“一開始設想的是我一邊激怒他們,一邊拋出邵云讓他們有所忌憚,給你爭取時間。但沒想到這幫神明一直無能狂怒,也是在爭取時間。”
神明,跑路了。
“跑了?”林鳶微微皺眉,蹲在地上用手觸碰著細沙:“為什么,一點痕跡都沒有呢?”
“沒有么?”長安也皺著眉,如果林鳶都感受不到痕跡,那么之后的線索……
長安瞇著眼,看向那些罪人。隨后他突然反應過來一個事情。
“之前一直被神明肉身創造的城鎮吸引了,差點把他們忘了。”長安指了指那幫罪人的軀殼,對林鳶說道:“他們,應該是這座城鎮里最重要的一環。”
“嗯,確實。”林鳶點了點頭,隨手一揮,每一個罪人的身上都多出了一個慘綠的繩索,將他們牢牢的禁錮在原地。
“所以現在該怎么處置這幫……人呢?”長安再說到最后兩個字時有了一絲猶豫,他不知道,這群肉身與靈魂分離的罪人,究竟能不能還被成為人類。
“搜不了魂。”林鳶搖了搖頭,而一頭豬也從餐廳中緩緩飄出,被放置在二人身前:“這個靈魂化身的牲畜都瘋了,腦子里除了自己被吃的場景外,就只剩自己肉的味道了。其他的什么都看不出來。”
“嘖,還是得靠最終手段么?”長安抬起頭,遠方的景色依舊沒有任何的改變,但這些建筑上原本的那種凝滯感也消失了。
“最終手段么……”林鳶撓了撓頭發,“還是,先別吧。我們也不知道這個小鎮和黃泉的關聯,搞清楚小鎮的本質之前還是先慎重吧。”
“我知道。”長安語氣中滿是無奈:“但是現在線索斷了很多,這些豬和罪人都指定有點問題,但這些問題卻都是殘破不堪的,沒有任何規律的存在,難啊。”
長安抬起頭,那扭曲的光線肆意的排列著,各種無法用言語描繪的圖案映入他的眼中。
“無序……”長安腦海里突然閃過了一絲光亮,隨后轉瞬即逝。但他還是牢牢的抓住了這道靈感,并將其擴散。
“無序。”長安口中輕聲呢喃,而眼神飄向了一旁踢著石子的林鳶:“如果說無序,誰能比祂更無序呢?”
“林鳶。”長安突然開口,叫了一聲林鳶的名字“我有個想法,來,我跟你講一下。”
林鳶乖巧的走到長安身旁,側耳傾聽。
“啊,這……”聽完長安的話語后,林鳶有些驚訝,“這,真的可以么?”
“我估摸著,行。”長安摩挲著下巴,有些不確定的說道:“但是吧,不能打包票。”
“要不咱先把艾可他們叫回來商量商量?”林鳶有些遲疑,而長安則無比果決:“不行,這個只能咱倆來,她仨的任務也很重要。”
林鳶想了想,晃了晃手指,“哎呀,你決定,我不想動腦了。”
長安點點頭,轉過身,深吸一口氣。
“開始吧!”
話音剛落,林鳶身如利劍,直刺廣場的人群,隨著一道道寒光的明滅,那些破損不堪的罪人,躺倒在地面上。
隨著罪人的死亡,他們殘破的身軀,也逐漸轉換成一開始的模樣,而他們臉上的殘忍與癡狂,也逐漸被祥和所替代。
“無序的,只是這些人。”長安看著逐漸倒下的人群,眼中帶著別樣的神色:“你們,要用這些無序,去達成有規律可循的目的。”
“但如果,又來一個絕對的,超脫于這里一切存在的無序生物,來破壞一切的規律。”
“你們這幫東西,能做什么?”
長安瞇著眼,輕聲說出這句話。而伴隨著話音的落下,身著圣裹布的施瑯,從陰影中緩緩走出。
他的面容慈祥,表情溫和。
宛如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