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顆靈珠放入陣眼。
空氣中數不清的各色光源涌了過來。
從點點的光源匯聚成小溪,再到光河。
慢慢地,
分別在各個陣眼處形成一處可見的漩渦!
祭壇上的符文亮了起來。
一個個如小熾燈一樣,閃閃發光。
光源越積越多。
每個符文,每個筆畫也越來越亮。
到最后。
祭壇上的符文突然飛了起來。
化作漫天的星光沖向天空。
一層一層的。
無數層符文井然有序地涌了上去。
符文越升越高!
點點閃爍。
寧玉娘幾人看得目瞪口呆。
恍然不知所以。
程小小驚訝地問道:“傻子哥哥,你看看這祭壇上的字無窮無盡,沒了一層還有一層。”
李隱當然也看得清楚。
這時,他想得更遠。
祭壇上符文每個字,每筆畫雖然亮在外面。
但也在他的心里起了洪鐘大呂。
仿佛每個符文都蘊含著無窮的道蘊。
每一個筆畫似乎溝通了天地之橋。
李隱福至心靈。
喚出天殘劍。
踩了上去,追隨著那符文升了上去。
沒過一會兒。
李隱便追上了第一批兀自上升的符文。
符文群慢慢地往上升著。
越升越高。
但,當超過隱藏的四個峰頭時,符文好像慢了下來。
李隱踩著飛劍往上。
呯——
腦袋似乎撞上一層看不見的光膜。
那光膜有彈性,伸縮性極強。
李隱被一個反彈差點撞落劍下。
這時,符文越集越多。
把方圓數百里的四座山巒全部籠罩。
李隱踩著飛劍繞著整個光幕飛行了一圈。
心下頓時明白。
這一圈光膜怕就是這四個山頭的護山大陣。
倒不知,這護山大陣如何能把外面的天都峰都包括進來。
寧玉娘、上官冰幾人在祭壇邊俱都仰著脖子,看著詭異的一幕。
天空中的符文越積越多,如無數的星星照耀著整個天空。
護山大陣的內膜里早就貼滿了無數的符文。
頓時隱藏在大陣中的四個山峰被照得纖毫畢現。
遠處。
天都峰,天梵禪宗。
百數十武道盟都蜂涌而出。
瞧著天邊泛出耀眼的光輝。
冷中天眉頭緊皺,問道:“韓仙長,那是什么?”
韓道沉思了一陣,道:“那好像是光幕,你看這些光幕像不像一個倒扣的碗。”
冷中天以及其他的長老,俱都點了點頭。
但,還是不明白。
韓道笑道:“如果我猜得沒錯的話,應該是李少俠回來了。”
“嗯?”
韓道笑道:“他應該找到了護山大陣的陣眼了。”
話說間。
遠處的光幕突然發出一聲巨響。
呯——
光幕漲大,無限地飛升起來。
像是被吹大的氣球一樣。
逐漸升空。
慢慢地,光暈從遠處漫了過來。
不一會兒,就到了大梵禪宗武道盟的聚集之地。
武道盟眾人這時才看得清楚。
那一陣陣光幕,居然都是有無數的奇奇怪對的符號組成。
每個符號都像一顆光芒四射的小太陽。
晃得眾人眼睛生疼。
有的人,偷偷地用劍戳了一下。
發現居然無法沖破。
這時,遠處一道紅影從天飛射而下。
眨眼間到了近處。
冷中天一看。
那人豁然就是李隱。
韓仙長果然說得沒錯。
李少俠回來了。
李隱跳下飛劍。
天殘劍也在他跳下的瞬間歸于識海。
武道盟眾人俱都崇拜地看著他。
心中想著,這才是仙家神通。
冷中天呵呵直笑地走了過來。
“李仙長,你可回來了。”
李隱連忙擺手,笑道:“冷長老這可不敢當啊,仙長二字不提也罷。”
韓道在旁打趣道:“你這可是仙人神通,老道著著實實是一個假神仙。”
李隱笑道:“都是一樣,距離成仙還早著呢,我只不過比大家先走一步。往后大家都可以有我這本事。”
嘩——
旁邊的眾人聽都一陣嘩然。
“哦?此話怎講?”韓道問。
李隱道:“陣眼已經找到了,剛才閃過去的光幕就是護山大陣。”
眾人點點頭,畢竟剛才好多人都在偷偷試著那從自己身邊碾過的符文。
“這一層護山大陣韌性極強,我剛才用飛劍試了一下都無法破開。”
冷中天幾人大喜道:“那就好,那就好!”
李隱道:”還有就是,另外的四個山頭也已經找到,上面的某些屋舍看起來似乎還可以。但能不能觸碰還是不敢確定。“
李隱說到這里道:“暫時這么多,我再去看看護山大陣的最終的覆蓋范圍。還有看看怎么開啟大陣出去,不然到時候我們都被關在里面出不去,那就搞笑話了。”
“哈哈哈——”
眾人一聽不禁莞爾。
冷中天笑道:“那是自然,李仙長多多辛苦。”
李隱點頭。
再次召喚出天殘劍。
砰——
天殘劍浮空漲大。
這時,寧蕓跑了出來道:“師兄,我娘呢,她們在哪兒你知道嗎?”
李隱笑著點頭,道:“我知道,小小和上官掌門都在那。”
寧蕓道:“那你帶我去!”
“好!”
李隱心頭念起。
天殘劍降了下來,停在草地上。
等寧蕓踩了上去。
李隱方才開啟金光盾,護在周圍。
然后,天殘劍沖天而起。
消失遠處。
夜慢慢地深了。
天邊的朗鏡在迷朦的銀輝下顯得更加的清冷。
庭前的那株梅花下,少女依舊倦伏著。
宛如一朵昏迷的海棠花。
木門輕響,一道人影提著酒葫蘆兒蹣跚地走了出來。
望著那昏迷的女孩輕輕地嘆了嘆口氣。
那人影豁然便是方十三的“父親”——方金冒。
“癡兒、癡兒,你這般是為何?”
方金冒來到那女孩身前蹲了下來。
伸出一只枯瘦右手輕輕地搭在少女的腕脈上。
“還好,只是傷了氣機”。
方金冒放下那玉手,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瓷瓶,從中倒出一粒藥丸塞進那少女的口里。
“你怎得跑了回來,你師父知道你下山了嗎?
你擔心那小兔仔干什么,這般不守禮法無法無天之徒便讓他自生自滅算了,還為他這般傷心!”
方金冒說到這呆呆地望著夜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少女“嚶呢”一聲,便慢慢地轉醒了過來。
“你醒了——”方金冒和藹地看著那少女輕聲地問道。
少女望著眼前這位枯瘦如柴、蓬頭垢面的中年男子驚得大叫了起來:“你——你——是——誰?”
“我是你的方叔叔,怎么離開了兩三年就不認識了?”
方金冒苦笑了下,那眉骨高凸,雙頰深陷在月光下顯得有些猙獰。
“方叔叔,你——什么會——變成——這個樣子!”
那少女抓住方金冒枯瘦的雙手,滿臉俱是擔憂之色。
“唉——此事說來話長,對了清兒,你什么回來了,你師父知道不?”
清兒點了點頭,道:“師父知道的,對了十三哥哥呢,方叔叔什么辦,他被劉補遺抓走了?”
少女搖著方金冒的雙手著急地道。
“我也沒有辦法,這只能靠他自已了,希望這回能逢兇化吉”。
方金冒望著遠處輕輕地嘆道。
“不行,我得去救他。”
清兒掙扎著拾起身旁的長劍站了起來。
“胡鬧,你知道他們去了哪里,你如何救他?”方金冒生氣地站了起來。
“可是,可是我們總不能一點事也不做啊”
方金冒嘆了嘆口氣道:“十三這次回來變了,變得我也不認識了,我如今也猜不透他的想法,這么些日子來他無法無天,把楊家弄得雞飛狗跳、公然吃牛不說還——”
清兒自然知道這方家父子的關系。
打從她有記憶起便知道二人之間從來是針鋒對夏芒。
他們之間的關系自己是無法調和,也不想去調和。
可方十三是自己心愛的人,此刻見他這般說法,便也忍不住輕輕道:
“可他終歸還是你兒子,方叔叔你也不要再怪他了,你快想想辦法吧!”
方金冒想了想道:“你去找方肥、七佛兒他們或許能知道他去了哪兒。”
清兒聽了滿臉歡喜地叫道:“那好,我找他們去……”
且不說清兒去找方肥、七佛兒、五佛兒幾人。
單說那劉補遺擄了方十三出了方家,不一會兒便來到了碣村村口。
碣村依山畔水是青溪有名的風景秀麗的山莊。
且不說別的,單是村頭那座三丈來高的牌坊在青溪縣也是一道靚麗的風景。
牌坊中間的兩根石柱上分別繡刻著“仁者見山、智者見水”八個斗大的鑲金大字。
龍飛鳳舞蒼勁有力,宛如兩條巨龍飛舞而下。
劉補遺眼睛顯然極好,在這迷朦的月光下倒也看得清楚。
望著那氣勢磅礴的兩道柳體也不禁感嘆:
“果真是大手筆!這八個大字儼然間寫出了道家真諦,想不到這小小的碣村倒也是藏龍臥虎。”
“我說劉補遺啊,你先把我放下來再感慨也不遲,你這么夾著我,我很難受的,再說男女授受不親——”
方十三在他的腋子下渾身不自在。
劉補遺一愣,低頭看了他一眼,見他身體一陣扭捏,便哈哈大笑:“你傻了,莫非是我的針傷了你的腦子,又或是你女扮男裝?”
方十三白了他一眼道:“我當然是男的,只是你”
說到這兒,轉過頭來小心奕奕地問道:“你有沒有那個?”
“哪個?”劉補遺不解地問道。
方十三伸出右手,手指拼成刀樣作切下之勢。
“你這是干什么?”劉補遺不解地問道。
方十三咬了咬牙道:“我說了你可不許打我?”
“你倒說看看。”
“我曾經聽一個人說過,練究你這種武學,就是把你的下面給切了!”
“你混蛋——”
劉補遺暴喝一聲,右手一甩,方十三便如脫線的風箏被扔到兩丈開外。
“叭撻”
方十三被摔了個四腳朝天,全身骨頭仿佛散架了一般。
“說了不許打我,你摔我干什么?”
方十三揉了揉酸痛的背脊爬了起來,呲牙裂嘴地罵道。
劉補遺冷冷地道:“這是你該說的話么?”
方十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道:“是你自己孤陋寡聞,這是絕情斷欲的好辦法……”
“絕情斷欲…..”劉補遺喃喃自語著,雙眸愣神地望著蒼穹。
方十三輕手躡腳地挪動著腳步朝村外走去。
村頭百丈外便是一條小溪,那是從龍眼山千折百廻逶迤而下的山泉水。
那小溪的溪水雖然常年清澈透明,但水位頗深。
碣村人便把那小溪叫為青溪。
小溪繞過碣村便注入浩浩蕩蕩的新安江,那是一片廣袤無垠的水域。
從歙州而來的花石綱船只順流而下,經新安江、富春江抵達錢塘江、再換船北上。
方十三心中盤算著只要能跳入水中或可逃離劉補遺的魔爪。
然而人生之事十有八九不如意。
就是方十三離那青溪尚有一箭之地時,耳邊便聽見劉補遺的冷笑聲。
“你跑得了么?”
方十三一驚,頭也不回灑開腳丫往青溪跑去。
劉補遺右手一抖,兩抹寒光如流星般地射了過去。
方十三還沒有邁出兩步,雙腳便如鉛灌似的難以移動。
叭噠。
摔了一個狗啃泥。
“你干嘛動不動就發針!”
劉補遺幾個健步便來到方十三身邊,冷笑道:“你不是很能跑么?怎么不跑了?”
劉補遺說到這里語氣慢慢地變得陰冷了起來。
“你還是莫要耍什么花招,保不準下回這針就取你的眼珠子了”。
方十三撇了撇嘴角,哼了一聲道:“解開我雙腳我帶你去。”
劉補遺右手一拂,手中便多兩把銀針。
“好了!”
方十三看他神乎其技的擲針取針手法,不由得佩服萬分,忍不住感嘆道:“想不到這世上有你這種絕世武功!”
“那是你見識少。”
“哼!”方十三白了他一眼,沒聲好氣地應了一聲。
劉補遺點了點頭道:“快走吧,時候也不早了,春雷到底放在哪里?”
方十三指了指那黑魆魆的龍眼山道:“就在那山上,我們沿著這青溪溯流而上就是了”。
說完便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一路無話。
二人繞過碣村,經七都口登上了進山之路,青溪山方圓百里,是清溪最高的山脈,山上有九嶺十八峒,奇石無數地勢險要。
方十三畢竟不是練武之人,雖是月朗星稀,但能見度極低,這小半個時辰就把他給累得氣喘吁吁。
終于到了一個繁花似錦的草坪。
方十三累的一屁股坐了下來仰天躺在地上。
“到了?”
方十三閉著眼睛,道:“早著呢,才一小半!”
“那還不快走”劉補遺惱怒地踢了方十三一腳,這一腳雖然沒有運上內勁,但也夠方十三受了。
方十三一骨碌爬了起來,朝前走去,邊走邊大聲罵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