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我應該只有四五歲。”況仔淡淡地說出了口，一直以來自己的付出好像就是一個笑話，這快二十年過去了，不知道自己是誰，還在為一個陌生人拼命。
還在祈求一份可能永遠都得不到的父愛。
“四五歲？”楊允樂的表情變得疑惑起來，“四五歲的年齡，你沒有見過我嗎？”
楊允樂關于十歲之前的記憶仍然是沒有的，哪怕是關于風野那段的記憶都是模糊存在的。
況仔搖了搖頭：“我在你二十歲之前從來沒有見過你。”
說完，像是陷入了深深的回憶之中，將往事一一講述了出來。
那時候況仔只有四五歲，一個人獨自在陌生的城市流浪。
餓了，就在垃圾堆了翻東西吃，有時候好心人還會買來幾個饅頭。
他進過孤兒院幾次，可是總是適應不了那里的環境，又悄悄跑了出來。
直到有一天，有一個叔叔擋住了他的去路。
“小朋友，你沒有父母嗎？”
男人看著眼前一身臟兮兮的況仔問道。他并沒有投來異常的目光，而是聲音姿態柔和。
雖然況仔整個人看起來很邋遢，但是他有一雙明亮的眼睛，這一下子吸引了男人的注意。
“叔叔，我沒有父母，我都不記得以前發生的事情了，我好餓，你能給我買點東西吃嗎？”
況仔在寒風中瑟瑟發抖，像極了一只可憐的貓咪。他眼巴巴地望著男人，希望能得到一點兒食物。
男人內心像被什么觸動了似的，怔怔地脫下了自己的外套，順手披到了況仔的身上，“你愿意跟我回家嗎？以后我照顧你。”
因為況仔一直以來都臟兮兮的，路人都避之不及，這還是第一次有人給他說了這樣溫暖的話。
他頂著被風吹裂的小臉，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叔叔，我跟你走。”
況仔就這樣跟男人回了家。
“我姓集，我叫集采，我不是壞蛋。”男人拿出自己的名片介紹自己。
不過，這么小的小朋友，哪里認識字，也只能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又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
房間寬敞明亮，屋內從家具到家電一應俱全，錯層式的布局讓人眼前一亮，況仔承認自己心動了。
“叔叔，你……你為什么要對我這么好。”
況仔沐浴后，換上了集采給他準備的新衣服，站在鏡子旁邊照了一下，果真是個很帥氣的小朋友，只是怯生生的看著集采，有些不知所措。
“沒事，只是你的雙眸，讓我想到了我的兒子，他和你差不多年齡。”
男人說完嘆了一口氣，望向了墻上的一幅畫。
這是一副簡筆畫，畫得只是一張小臉，看起來應該是出自很小的小朋友之手。
“你的兒子？他在哪里啊？”況仔閃爍著天真無邪的眼眸問道。
剛剛他懷揣著好奇之心，已經將所有的房間打量了個遍。房子是小套二的，除了眼前的這個叔叔，已經沒有別人了。
“他去了很遠的地方，很遠很遠。”集采說道這里，聲音有些哽咽，他喝了一口水，又看了看況仔。
“你就叫集永況吧，況仔這名字，挺好聽的，你也可以叫我爸爸，我會像一個父親一樣保護你的。”
集采說得很真誠，他從這個小孩的身上，真的看到了自己兒子的身影。
“爸爸。”從來沒有人對自己這么好過，況仔情不自禁地喊出了聲。
集采點點頭，認為這是個很乖巧的小孩，也符合自己的心意。
接下來的幾年里，集采確實像寵自己的兒子一樣寵況仔，只是他每天早出晚歸，但是周末一定會帶他到處逛逛，買新衣服和新玩具。
雖然況仔和集采沒有血緣關系，可他對他的好，他看在眼里，所以跟得死心塌地。
直到有一天，那一天是況仔的十歲生日。
集采從晚上從外面提回來了一個生日蛋糕，簡單地給況仔慶祝了生日，然后有些失魂落魄地坐在了沙發上。
況仔也乖巧的挨著他坐著，像以往一樣，給他捶了捶肩膀，揉了揉背。
“爸爸，你怎么看起來一點兒也不開心呢。”
況仔看著一籌莫展的集采問道。
“我只是想自己的兒子了，無論做多少努力，感覺最后都是白費了啊。”
集采說完又沉沉嘆了口氣，表示很無能為力。
“你是說哥哥嗎？哥哥他到底在哪里啊？”
況仔心里有些疑惑，來這家里五年了，從來沒有見過父親口中的那個小哥哥，甚至這個家里沒有他的任何足跡。
“他在很遠的地方，回不來了。”
集采的眼神變得空洞起來，他頭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爬滿了不少的白發，三十多歲的年齡，卻是四十歲般的滄桑。
“那有辦法讓他回來嗎？”況仔一臉天真無邪，恨不得替父親分擔一點兒煩惱。
“沒有辦法，這些年我一直在努力，可是一直沒有讓他找到回來的路。”集采說完用雙手捂住臉，輕輕抽泣起來。
哭得那么猝不及防，這是況仔第一次看見父親哭，他居然心里也很難受，跟著哭了起來。
“小況仔，你別哭，爸爸沒事。”
集采看見況仔跟著放聲哭了起來，趕緊安慰道。又從口袋里拿了錢出來，“你去買喜歡吃的東西吧，爸爸想一個人靜一靜。”
況仔點點頭，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他迅速跑回了自己的臥室，拿了一個大大的木盒子出來，小心翼翼地放在了集采的面前。
集采一臉驚訝的看著他：“這是什么？”
況仔沒有點頭，而是輕輕扣開了盒子，里面都是大大小小的紙幣，幾乎裝了滿滿一木箱。
“爸爸，你說小哥哥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回不來，我就一直把你給我買零食和玩具的錢存著，我想存夠了，小哥哥回來的路費夠了，爸爸也就不用這么傷心了。”
況仔果真是個天真無邪的孩子，他的話又再次戳痛了集采。
集采將他摟入到懷里，摸了摸他的頭，“傻孩子，這事情不是能用錢解決的，不然早就解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