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1章 合作與信任的問題

第501章合作與信任的問題

隨著海因里墨的講述告一段落，蘇文心中的許多猜想也被印證。

故事中所謂的先驅者，毫無疑問便是那位千年前的登月之人，名為伊文斯的人類。

他與他的團隊，正是乘坐著那艘在沉默之地深處被發現的飛船，徑直沖上了月球，而后建立了如今的人類聯盟。

原本在輝煌大陸流傳的那個故事版本中，蘇文還感到有些奇怪，為何先驅者伊文斯和他的隊伍準備了數十年，卻連太空中不允許元素存在都沒搞清楚，導致飛船剛進入太空就變成了棺材。現在看來，真實的情況或許并非如此，而是因為另外的技術原因導致了災難。

但無論如何，飛船的確在抵達月亮時墜毀了，而且只有先驅者本人，和眼前這位名為海因里墨的亞龍追隨者幸存了下來。

那么，一切都能解釋得通了，包括為何在那之后許久，會有另一批人重回沉默之地，尋找并將飛船殘骸中的重要物品與尸骨帶回塞卡蘭達。因為那里長眠著先驅者的同伴，一起為了追尋“答案的答案”而犧牲的殉道者。

而至于所謂的“答案”到底是什么，又與系統之間有著怎樣的關聯，蘇文反而覺得并沒有那么重要了。

至少現在的他，還不太想把時間花費在這個虛無縹緲的問題上。

他可沒忘記自己前來人類聯盟的本心。

不過……

蘇文看了看周圍平臺，心中估算了一下大概面積，感覺沒什么問題，于是對海因里墨說道：“既然閣下愿意對我講述這些，我也總要表達些誠意。作為回應，我就把它作為初次見面的小小禮物吧，不成敬意，還望不要嫌棄。”

說罷，在海因里墨的注視下，蘇文從系統空間取出了那臺飛船殘骸，如同小山般直接占據了半個金屬平臺的面積。

早已不成原狀的殘骸如同龐大的金屬堆，能夠勉強辨認出飛船原本的輪廓。蘇文當初把它從沉默之地取出時，本來是想要好好研究一番的，后來發現真的就是一堆破銅爛鐵，有價值的東西都被拿走了，于是便放置到現在。

而當蘇文能夠肯定，這臺飛船的殘骸正是海因里墨故事中的飛船，并且對其有著重要意義時，它便不再是廢品了，而是被賦予了特殊的意義。把它作為禮物送給人類聯盟，是再合適不過決定，既不讓自己心疼，又能起到決定性作用。

果不其然，蘇文看到了海因里墨眼中短暫的呆滯，而后便是驚訝與震撼。

“這……這是……您居然把它從沉默之地帶了出來！主上的力量，果然即便在那種地方，也能夠絲毫不受限制地釋放么！”

“順手而為罷了。”

蘇文笑道。

看來海因里墨口中的“命運”，并沒有告訴他這一刻的到來，否則他的臉上也不會出現這種驚訝之色。

許久之后，海因里墨才重歸于平靜。

它對蘇文鄭重道：“代我向主上轉達謝意，這是先驅者團隊無以為報的厚禮。”

“我會的。”

蘇文應承道，隨后仿佛不經意般問它。

“說起來，先驅者本人呢？”

“他平時并不會待在人類聯盟總部，這里的職能是整個塞卡蘭達人類聯盟的后勤基地，而先驅者大人始終認為自己應該站在為人類戰斗的第一線。”提起所謂的先驅者，海因里墨的神色中露出幾分崇敬，甚至就連語氣都變得不一樣，“為了不暴露真實身份導致受到亡靈們的關注，先驅者有許多不同的身份和名字，幾乎在每個不同的亡靈領地，都會以無人知曉的身份活動，致力于幫助那些受到殘害的生靈。”

蘇文了然地點了點頭。

隨后他想起了什么，問道：“所以‘人皇古德溫’也是這些身份中的一員嗎？”

“是的，但名為古德溫的身份，只有在面對亡靈大君級別的敵人時才會被先驅者使用，所以常常數十年甚至上百年都不會露面。而且在外界，這個身份已經被生靈們過度神話，先驅者大人并不喜歡‘人皇’這個被強加的稱謂，只是考慮到這個身份已經在亡靈世界中形成了強大的震懾力，才會沿用至今。”

“原來如此。”

又一個疑惑被解答。

“那么，我的問題問完了。”蘇文說道。

短暫的沉默后，海因里墨還是表現出了些許難以置信：“我原本以為您哪怕不關心塞卡蘭達的淵源與圓桌集會的構成，至少也該向我了解有關您身世背景中那些您還不知道的信息，比如有關那個精靈組織的事。”

“不需要。”

蘇文搖了搖頭。

“從剛才的‘故事’中，我已經得到了我想要的答案，知道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確非偶然，這就已經足夠。至于更多的細節，就算現在知道了也只不過是徒增煩惱。倘若有一天我要用到它們，我會回來找你的，但不是現在。”

“也好。”

“那么我們該回歸正題了。”蘇文清了清嗓子，說道，“如你所見，我是來加入人類聯盟的。這并非我個人的意愿，而是代表了主上的意志，祂希望借我之手，盡可能拯救更多的生靈，且并不局限于人類。”

“當然沒問題，這是人類聯盟的榮幸。”

“既然如此，就讓我們談談有關合作的事宜吧。”

這次會談持續了很久，基本解決了機動戰士們未來的就業問題，并讓他們得到了比蘇文心理預期中更加優厚的待遇。其中最重要的一項，便是其都會得到受人類聯盟總部直接支持、官方認證的“保護者”身份。

用通俗點的話來說，就是臨時工和公務員的區別。

在塞卡蘭達，人類聯盟的“保護者”角色，其實和輝煌大陸上的傭兵系統十分類似，分為業余傭兵和職業傭兵，待遇方面也有較大區別。其運作模式是生靈各陣營為人類聯盟提供贊助，在遭遇危險時能夠通過其發布任務，并要求最近的保護者前來援助，而援助成功后，人類聯盟會用贊助金向保護者提供獎賞。

在交談中，蘇文還了解到，這個世界由于亡靈對于物質需求一般較低，比如絕大多數亡靈都沒有味覺、嗅覺、觸覺等感官體驗，唯一的追求只有不斷吞噬中獲得的力量提升，因此它們往往很少會參與到經濟活動中，即便參與也基本是以純粹剝削者的身份出現。基于這樣的大環境，各地之間的經濟流通，主要載體從來都是受苦受難的生靈，最終在這個亡靈世界里，就這么默默誕生了許多隱形的生靈寡頭集團。

他們擁有塞卡蘭達大多數的金錢，但唯獨缺少值得信任的庇護——把亡靈作為靠山無異于與虎謀皮，而生靈本身就慘遭剝削，哪來的什么靠山可找？

而人類聯盟的出現，正好解決了這些生靈寡頭們有錢卻朝不保夕的難題。正因如此，幾乎所有的生靈寡頭，無論是人類，還是些奇形怪狀的種族，都別無選擇地投靠了人類聯盟。所謂的“贊助”，可不僅僅是繡花枕頭般的表面功夫，而是掏心掏肺的誠意，只為尋求一方安穩的凈土——就如同達莎城那座人類聯盟的大樓，即便是在“收割”的時代，它也是最安全的地方。這正是依靠先驅者的絕對實力換來的話語權。

就這樣，經過了上千年的積累，原本勢力相當薄弱的人類，儼然已經成為了塞卡蘭達的第一大種族，而人類聯盟也成為了不亞于任何一名亡靈大君勢力的龐然大物，其積累的財富與底蘊根本難以估量。在先驅者的帶領下，這些財富都變成了高速發展的技術迭代與力量升級，最終形成了今天人類聯盟的模樣。

只不過想要以此解放整個塞卡蘭達，還是過于癡心妄想，就如海因里墨在電梯里所說的那樣，在同一條跑道上，生靈終究無法真正戰勝得天獨厚的亡靈。一旦它們吸收了足夠多來自生靈的經驗和幽能技術，并且聯合起來，完全有能力給人類聯盟致命的打擊，而這一天究竟何時會到來，海因里墨還沒有從命運中得到準確答案。

它只知道如果人類聯盟繼續按照現有規律發展，不作出巨大的改變、或者說進化的話，最終將無可避免迎來悲劇的結局。

顯而易見，蘇文代表著“主上”的到來，恰好被海因里墨視為了“改變”的開端，受到無比重視的對待。

所以它才會做出最初直接沖到停機坪上迎接的舉動。

不過，蘇文這邊，可不打算像對待英雄協會那樣對待人類聯盟。

不僅僅是因為剛接觸不夠信任，更因為人類聯盟早已是個成熟的勢力，不可能保持當初的純粹與初心。它看似和英雄協會有著高度相似，但本質上卻早已經成為了一個龐大的綜合集團，代表的是自身與金主的利益，而非萬千生靈的利益。

打個比方，如果某支商隊不是人類聯盟的贊助者，或者斷了贊助，那么在遇到危險的時候，即便“保護者”剛好路過身邊，但因為沒有任務，無法得到獎賞，最終更大可能只會袖手旁觀。畢竟像紅那樣純粹的“保護者”，僅僅只是曇花一現的美景罷了。

對于這樣的人類聯盟，蘇文可以選擇合作，但不會分享有關“主上”的任何技術，更不會輕易將底牌展示出來。

即便海因里墨表現出了誠意，這一點上他也絕對不會松口。

好在這頭亞龍也不至于頭腦不清醒，去提出類似的要求。作為人類聯盟中基本不管具體事務的領導者，以及早已不滿足于現狀的改革派，他對蘇文的要求自始至終都只有一個——務必將“主上”的理念貫徹到底。

因此蘇文對它的個人印象還算不錯，這場會面也順利進行了下去。

最終在海因里墨的介紹下，蘇文分別與幾名人類聯盟高層成員打了照面，然后便主動告辭，離開了此處。

再次見到但丁時，他正在下層的生活區獨自一人喝悶酒。

酒在塞卡蘭達是絕對的奢侈品，其生產資源被亡靈和部分生靈寡頭牢牢把持在手中，即便在達莎城都幾乎找不到其蹤跡，也只有在人類聯盟的總部，才能夠以不菲的代價換得。

但丁看到蘇文出現，略顯肉痛地分了一小杯給他。

蘇文好奇地嘗了一口，心說這玩意也是人喝的？于是想了想，從系統空間中搞來了一瓶高濃度伏特加，當做禮物送給了但丁。

很快，他就知道這么做會有什么后果。

返程的飛行器上，看似正常的但丁忽然吐了一地，然后拉動操作桿翻滾了720度回旋。要不是希格露恩拉升得及時，恐怕飛行器直接就要從數百米高空墜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