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眼前景象,蘇文終于理解了斯考特代表的“圣龍山脈”的立場,也明白了它們為何對發生在輝煌大陸上的一切變故都顯得興趣缺缺。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發生在六百多年前的種族戰爭,原本還分散在輝煌大路上有跡可循的巨龍種族,幾乎在一夜之間悄無聲息蒸發,任由三大種族打得天昏地暗,也沒有做出任何行動。
如今蘇文看來,在圣龍山脈的巨龍們眼中,那場蔓延整個大陸的戰爭就和過家家一樣,最終獲勝的人類也不過是諸多“火種”當中脫穎而出的優勢種族而已。
無論誰獲得了勝利,對它們而言都毫無區別。
甚至哪怕所有種族同歸于盡,它們也有辦法讓“火種”再次燃燒。
原來,這片大陸背后的真正主導者,并非由大陸頂級強者與統治者們聯合組成的“圓桌集會”,而是這些超然于世外的巨龍。
蘇文能夠感覺到,這片大陸的歷史真相,就在自己的眼前,昭然若揭。
黑龍斯考特所過之處,無論是天空中飛翔的巨龍、亞龍,亦或是地面上、浮空平臺上的其他生物,皆注目仰視,有些甚至頂禮膜拜,足以見得其在圣龍山脈中的地位相當高。
蘇文站在龍背上,下面的生物們看不到他,但同樣飛行的巨龍們卻能看見他。尤其越接近山谷中央的人造山峰,空中便游弋著越多龍形生物。
在它們或驚詫或疑惑的目光注視中,斯考特載著蘇文高高越上位于山峰頂端的巨型平臺,隨后毫不減速地轟然落地。
其上百噸的重量,竟然沒有在地面留下任何痕跡。
隨后,蘇文一躍而下,斯考特的巨龍形態也消弭于領域空間,恢復了初見時的人類姿態。
蘇文環顧四周,只見這片開闊平臺之上,一切都大得離譜,哪怕是最小的建筑,都有上百米高,遠方宏大的殿堂更是一望無際,宛如一座雕琢而成的山脈。不僅如此,就連花草樹木都格外巨大,簡直就是放大化的世界。
不過蘇文并沒有感到奇怪——對人類來說,這里太大了,但是對巨龍來說,就剛剛好。
與此同時,身邊響起了斯考特的聲音。
“這里便是圣龍山巔,無論你想知道有關這片大陸歷史的任何問題,都可以在這里得到解答,不過在此之前有一個條件……”
“等等!”
蘇文打斷了斯考特的話,略有不滿道:“剛才上山前,我問你獲取有關黑暗時代的歷史需要怎樣的代價,你不是說不需要回報嗎?”
“圣龍山脈當然不需要你的回報,但輝煌大陸需要。”斯考特面不改色回答,“知道的越多,意味著責任越大,當你知曉了有關黑暗時代的歷史后,你所面對的便不再是區區兩千余年的輝煌歷,而是貫穿這片大陸、這顆星球的過去與未來。”
“我明白了。”蘇文輕嘆,“說吧,是什么條件?”
“有朝一日,當輝煌大陸需要拯救時,請承擔起你的責任。”
“這算是哪門子的條件……”
蘇文失笑道:“我就在輝煌大陸生活,那里有我的親人和朋友,真要有那一天,不用你說我也會做我該做的事。”
“既然如此,那就請你謹記今天的話。”
斯考特認真道。
蘇文還是有些不放心:“這樣就完事了?”
“是的,跟我來吧,我先帶你去圣龍殿堂。”
圣龍山巔的周圍有不少巨龍飛行與棲息,但山巔之上卻空曠寧靜,放眼望去不見龍影,顯然這里不是想來就能來的地方。
一人一龍很快來到了數百米外的巨大宮殿——但說是宮殿,這座建筑更像是放大了無數倍的祭祀場,用蘇文的家鄉話來說,就是祠堂。
百米高的巨門前,兩臺龍形石像高高俯瞰下方。
無人開口,但聲音激蕩。
“斯考特大人,這位人類是什么來歷?”
斯考特抬頭道:“一位人類學者,我的客人,姓名不便透露。”
片刻的沉默后,上方來自石像的聲音再度響起。
“既然是你的客人,那么請進吧。”
言畢,大門緩緩打開。
透過越來越寬的門縫,蘇文看到了映入眼簾的高墻屏風,其上刻畫著輝煌大陸的世界地圖,周圍則包裹著飛翔的巨龍圖案。
地面上,通向兩側高處的臺階整齊排布著更多龍形雕塑,其栩栩如生的雙眼仿佛充滿威壓,俯瞰著作為來訪者的蘇文。
蘇文與斯考特拾級而上,繞過屏風,看到了殿堂的真容。
這是一個階梯形狀的開闊房間,每一層都擺放著數量不同的石碑。最上層的石碑明顯經過大量歲月侵蝕,已經出現了裂痕與變色,越往下則依次變得更加新一些,到最下層已經是如同嶄新。但無一例外,這些石碑都空空如也。
蘇文粗略數了數,整座殿堂林立的石碑接近五千,與斯考特口中“四千八百名圣龍先祖的靈位”基本對得上。
此時的斯考特,正站在蘇文身邊,魔念起灰色的龍語,同時緩緩俯身,對石碑方向行使起蘇文從未見過的巨龍禮節。
蘇文靜靜等待著它做完這一切,但并沒有從它身上移開目光,似乎在用眼神詢問著它,自己想要的答案到底在哪里。
畢竟這滿殿堂的石碑上,皆是一片空白,甚至連碑文都沒有。別說是有關黑暗時代的歷史了,就連誰是誰都辨認不出來。
斯考特則完全看出了蘇文的想法,反問他:“你想從哪里開始?”
“當然是湮滅點。”蘇文不假思索回答。他雖然對黑暗時代的歷史感興趣,但之所以來此的根本目的,還是真正影響到自己的湮滅點,以及其背后的所謂吞星者。
斯考特稍加思索,抬手指向前方一座石碑。
“那里。”
見蘇文有些不明就里,它補充道:“用手觸碰石碑,與之溝通。這些石碑中封存著巨龍先祖們的重要記憶,以及一部分智慧。”
“原來如此。”
蘇文踱步來到這塊比他高兩米的石碑前,緩緩伸出手,同時也做好了充足的反制準備——雖然知道圣龍山脈多半不會陰自己,但有了那只史萊姆的事情后,他在面對任何未知的事物時,都絕對不會再掉以輕心了。
終于,擬態戒指創生出的“手”,與面前的石碑相碰。
這一瞬間,周圍景物飛快變化,蘇文仿佛置身于無垠星空之中。
在他的面前,一頭垂暮之年的青色巨龍,正靜靜與他對視。
“來訪者,吾乃‘翠影’提亞馬特,有何事可以為你效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