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落幾里外一處近百米深的雪坑中，整齊地擺放著十二具朝圣者冰雕。
王凡確認附近沒人后，跳進了雪坑底部。
之所以選擇將他們搬到這里，自然是為了掩人耳目。
要將他們變為僵尸，再復活過來，顯然不能讓人發現，因此客棧自然是不能回的。
看著眼前的十二人，王凡微微搖頭。
白天清理聚落中凍死者尸體的人不少，混跡在其中確實沒人能發現他的不同。
但相應的，他原本看中的凍斃朝圣者共有十五人，但當他運完一部分朝圣者返回聚落時，其中有三個已經被其他人清理了。
他自然也不會去特意尋找，因為十二人還是十五人對王凡來說并沒有區別。
最初王凡是準備找些吐蕃的高手轉化為僵尸，但有了蟻后，他的要求放寬了許多。
不求能幫他對付喬摩多以及吐蕃王宮中的護衛，只要能收來做弟子就好。
在雪坑底部側面冰中挖出一個洞，王凡將十二人搬了進去，終于開始了自己制造徒弟的計劃。
是的，沒有徒弟，那就自己制造。
傳承任務對任何一個輪回者來說都是極難完成的，結果還是被王凡想到了取巧的辦法。
比起去找江湖莊那些年輕少俠，一個個刷好感再收徒，直接自己動手制造，無論是出師速度還是出師難度都下降了無數倍。
第一天過去，將所有朝圣者轉化為白僵時，他們已經恢復了和松鴉相當的智慧。
因為轉化為徒弟后，控尸術就無效了，王凡沒有貿然讓他們直接拜師，依然在繼續。
即使如今王凡的思維屬性在各種加成下，完成一次煉尸術只需要很短的時間，但要將十二人全部完全復活為魃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雪洞之中，一連過去了四天，越來越多以精氣為食的特殊生命復活了。
雖然已經是魃的階段，但復活過來的十二名少年少女威脅度卻只有兩百四十左右。
和當初的屠百仞和清子相比低了許多，這是因為他們本身只是普通人，在死前完全不會任何武功。
因此他們雖然有不錯的底子，但想要真正獲得與威脅度相匹配的戰力，還有許多路要走。
王凡要去刺殺喬摩多和吐蕃國王時，也不可能帶上他們。
十二個剛出生的少年少女什么都不懂，甚至連話都不會說，唯獨能讓他們依靠的，只有既是他們食物來源，也是他們“父親”的王凡。
好不容易將十二人復活為魃，王凡也累得不輕。
休息起來時，十二雙寶石般的大眼睛一直盯著他。
“又要從零開始教了。”
他輕輕嘆了口氣，用控尸術直接將信息送入他們腦海，再輔以師匠技能，將中原漢話傳授給他們。
至于吐蕃語甚至輪回空間通用語，王凡雖然會，卻不打算也不能教給他們。
通用語只有在契約者身上，具備輪回空間的輔助才能與所有語言互通，而單純地教給他們的話，只是一門普通的外語罷了。
而吐蕃話，王凡是單純不想讓他們去接觸。
十二人本來就具有吐蕃人的外貌特點，皮膚通紅且微微發黑，鼻梁高挺，若是學會吐蕃話，會容易讓人認出他們是吐蕃人。
而且，未來他們將做作為王凡的第一批出師弟子留在中原，因此吐蕃話完全沒有學習的必要。
第二天，王凡身邊熱鬧起來。
十二個剛學會普通日常對話的少年少女，圍著王凡“爸爸、阿爸……”地叫個不停。
“接下來，該教他們一些常識了。”王凡輕輕嘆了口氣，看了一眼懷中的卵。
距離孵化，還有六天。
“阿爸，常識是什么？”身邊的孩子們聽見王凡的自言自語，好奇地問道。
“和說話一樣，是知識。”王凡頓了頓：“別問我知識是什么，過一段時間你們自己就懂了。”
十二人中，老大最懂事，雖然也剛學會說話，但已經會幫王凡分擔一些照顧弟弟妹妹的責任。
“你們不要一直圍著爸爸，讓爸爸休息一會。”說話的少年看起來也只有十五六歲，眉目俊朗。
王凡自認為不會起名，為了方便，給孩子們起名都極其簡單。
按照看上去的年紀，王凡給他們起名分別從老大一直排到十二。
男孩就是大郎二郎，女孩就是三妹四妹這樣。
以后等他們懂事了，再讓他們給自己重新起名就是。
“都乖一點！”大郎將孩子們聚集在身邊，讓王凡減輕了不少壓力。
突然，大郎聲音聽起來有些著急：“十二妹呢？你們誰看見她了？”
王凡剛盤膝坐下，聞言立刻睜眼向他看去。
沒等大郎繼續點數，王凡已經迅速數出了人數，果然只有十一人。
頓時王凡心中一沉，這個坑底的洞一般人可下不來，而且之前他也完全沒察覺到有人下來過。
十二妹到哪去了？
在大郎詢問下，沒人回答，顯然是都沒弄明白十二妹怎么消失的。
要知道，魃的種族天賦能感應到附近的生命，雖然無法感知到比自己強太多的人，但十二妹若是在附近，一定會被發現。
“都快去找一找！”大郎表現出了天生的領導氣質，立刻吩咐道。
當孩子們在雪坑下方三開四處尋找時，王凡皺眉看著上方沉思著。
十二妹應該是自己離開的，否則他不可能毫無所覺。
“是爬到坑上面去了還是說，坑里有其他岔路？”
“大郎，你先和弟弟妹妹們找著，我上去找一找。”王凡叫來白大郎吩咐道。
隨后，他在空中連踩，空氣中蕩起一片漣漪，轉瞬間飛上了百米高的雪坑。
而在雪坑上方，除了一望無際的雪山，什么都沒有。
雪面上，王凡幾天前送孩子們時留下的腳印也都被新的雪層覆蓋，干凈得猶如一張白紙。
上面沒有腳印，那么十二妹就不可能是在上面弄丟的。
雪坑中有岔路？
王凡之前查看時，沒發現有其他通路的樣子。
突然，雪坑地下傳來一陣驚呼：“七郎！”
王凡心里一驚，連忙沖下坑底。
順著孩子們的視線看去，一個只有一人大小的裂縫在坑邊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中。
而老七已經不見身影。
而此時，三妹正趴在裂縫邊向里面張望。
“別靠近！”王凡快步走過去，看向幽深的裂縫。
這條裂縫之前或許是被薄冰覆蓋，王凡幾天前查看時并沒有發現。
整個雪坑下方，到處都是擠壓的冰塊和積雪，突然出現這樣一個小裂縫也并不奇怪。
“你們在這里等著，我下去看看。”
王凡吩咐之后，縱身跳進了裂縫之中。
裂縫極其狹窄，周圍都是陳年寒冰，滑不溜手。
剛進入裂縫，王凡就感覺到一股風壓將自己順著裂縫向下拼命推去。
而在幾秒之后，從上方洞口照進的光線也徹底消失，四周變成了一片漆黑。
王凡連忙開啟了天罡金鐘罩，在超大號的燈泡照亮下，冰雪裂縫變得越來越寬敞，形成了一個蜿蜒向下的冰通道。
而通道沒有岔路，七郎自然是在前方。
王凡一路順著下滑，過去了至少二十分鐘，通道突然消失，眼前豁然開朗。
入目所及的是一片無比廣闊的地下空間，洞頂無數石鐘乳倒垂而下，而下方幾十米處則是一條浩瀚的地下河流，足有上百米寬。
眼看著要墜入水中，王凡連忙梯云縱連點，跳向水面上的一處巨大浮冰。
站在浮冰上借著護體金光，王凡打量著巨大的地下空洞中，心中頓時涼了半截。
十二妹和七郎不會武功，落在這奔涌的冰河里面，又能夠支撐多久？
突然，王凡聽見遠處傳來驚恐的哭聲：“阿爸！”
王凡連忙順著聲音找去，順著冰河流淌方向，前方大概五百米外的一塊浮冰上，七郎正在驚喜地看著渾身散發金光的人影接近。
“轟！隆隆！”
巨大的水流聲中，王凡只顧著看七郎，卻沒有注意到冰河之中，有一個巨大的陰影隨著他在河面投下的金光慢慢從后方接近著。
“阿爸，我在這里！”
這是王凡最后一次聽見七郎的聲音。
從水底突然竄出水面，向他撲來的龐然大物被王凡險而又險地躲開。
但它那足有二十米長的巨大身軀砸入水中，掀起的巨大浪花直接將七郎抱著的浮冰掀翻。
在水面掙扎的七郎，喊聲隨著一掠而過的黑影張開的血盆大口，徹底消失無蹤。
王凡腦袋里的一根弦瞬間被崩斷。
十二個孩子，都是他親自喚醒，親自起名，叫著他爸爸的孩子。
就這么在他眼前，被一個怪物活生生吃下了肚。
“納命來！”王凡眼睛微紅向怪物沖去，而吞下了七郎的巨怪，顯然也沒有滿足。
渾身漆黑，宛若一條巨大蚯蚓的生物跳出水面，向王凡撲來。
當看見怪物頭部張開的圓形巨嘴，那一圈圈整齊排列的帶血利齒時，王凡心里最后一點念想也消失殆盡。
那些血，是七郎的。
在這么多的利齒的咀嚼下，七郎什么武功都不會，又怎么能夠幸免？
滿腔怒火之中，王凡沖進了怪物的血盆大口。
頓時無數利齒向他碾磨而來。
體表的金光也被磨得發出了刺耳的聲音。
“轟！”周圍猛地一震，傳來一聲巨響。
怪物重新入水了。
而被它怎么都咬不爛，壓不扁的王凡，被囫圇咽下了肚里。
靠著金光，王凡看見了與許多魚類殘骸混雜在一起的那個人形物體。
此時他悄無聲息地躺在一灘黏液中，身上沒有一寸完好的肌膚。
而一個茫然的魂魄漂浮在身體上方。
七郎果然已經遇害了。
“阿爸，我這是怎么了？”
七郎的魂魄看著王凡，發出了令王凡無比揪心的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