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曄,尚還是年少時,曾遵循母遺命,執劍入室將其父寵侍的侍者斬之。
小小年紀便能無畏而殺人,且得手后還無比冷靜的憑借三言兩語說服了其父不在追究此事。
如此冷靜,便能看出劉曄的心性絕非等閑之輩。
“不知子揚兄接下來有何打算,是否欲有前往巢湖的想法呢?”
二人閑談半響,袁耀遂開始試探性地問詢起了對方的打算。
聞言,劉曄面上依舊是洋溢著一股從容,回道:“那公子以為,曄會選擇依附那鄭寶嗎?”
如此的一記反問的回應,令袁耀稍顯有些猝不及防,但他還是迅速的笑道:“這怎么可能呢?”
“那鄭寶一仗著朝廷無力,趁勢而起的豪族武裝罷了,其人不過是一豚犬罷了,有何大出息?”
“子揚兄依附于他,除了虛度光陰以外,卻并無其他實質性的好處。”
一席話落罷。
袁耀極度的貶低著鄭寶,遂眼神又緊緊凝視著劉曄身前,自信滿滿的應聲道:“依附那鄭寶老賊,尚不如依附本公子呢。”
“以子揚兄的眼光,應該能夠看出未來唯有我袁氏方才是這江、淮,汝地區,甚至整個揚州的主人吧?”
一番自顧自吹,袁耀臉皮也宛若墻角,絲毫未有臉紅心跳之狀。
瞧著袁耀自吹,劉曄一時也不由被逗笑了,遂道:“哈哈哈。袁公子倒也是毫不謙遜啊,沒想到這么有自信?”
“當然,對于雄踞揚州全境來說,沒有何事能有此事能令耀如此自信十足了。”
“更何況,那鄭寶欲勸服子揚兄前往巢湖效力于他,可那老賊又有何資本與我相提并論?”
“子揚兄應該能夠看出,以我軍現下的強盛實力,想要滅掉那鄭寶也不過是易如反掌吧?”
一番番話語落盡,袁耀并未選擇徐徐圖之,而是直接面對面的攤開了己方的硬實力,以吸引劉曄的投誠。
袁耀的意圖很明顯。
他就是在告誡劉曄,揚州雖大,可卻唯有袁氏能屹立不倒。
依附其余各勢力,日后都只會成為戰俘。
其余之路盡是死路,唯有歸順于我方才是光明大道。
這一層意思袁耀話語間透露得比較隱晦,但以劉曄的心思,他還是琢磨透了。
聞言,劉曄干笑了兩聲,說著:“公子的志向如何?”
“愿為割據一方的霸主,還是志在天下?”
思慮半響,劉曄也開始試探性地考察起袁耀來,一方面是剛才閑談時,他能夠感受到袁耀身間、言語間散發著一股無形的親和力,能使人心生數分親切感。
另一面,他也感受到了,袁耀或許有數分人主之風。
更何況,近日來江淮地區袁耀的聲名亦是漸漸樹立了起來,提及他的士民在倍漸增多。
聯想到袁耀的種種優勢以及背后家族所給予他的巨大潛力,令劉曄未思慮多久,心下便已經是有所決斷。
“既已起兵,割據揚州為一富家翁,這豈是男兒所為?”
“所謂大丈夫除死方休,若無問鼎天下的雄心壯志,豈不辜負大好人生?”
“哈哈哈……”
袁耀亦是在充斥著無盡的笑顏間表達出了自己的志向。
若不心懷凌云壯志,豈不辜負愜意人生?
大漢滅,袁氏興。
劉曄雖為漢室宗親,可袁耀卻也并無掩飾自身的想法。
因為,他是一個比較奇葩的皇族。
原史上,劉曄不僅未有竭力興復漢室的夢想,相反還歸附過鄭寶、劉勛等反動勢力。
甚至后來曹操一度有稱王稱公的意愿,他也并未向荀彧那般嚴詞阻止,相反還流露出數分支持之意,遂心安理得的做起了“大魏忠臣。”
由此可見,劉曄并不是理想主義者。
他并不是那么在乎大漢是否能夠中興,而是一個利己主義者,自身能夠得到何利益。
詳細了解到志向,劉曄略顯鄭重的心底默默點了點頭,沉吟一番,又道:“那以公子之見,欲要稱雄于中原,接下來的道路又將從何發展?”
這席話便是明晃晃的考教袁耀了。
所謂“臣亦擇君。”
劉曄在做出抉擇之前,也需要看看主上是否有效力的意義。
袁耀聞言,自然是心知肚明這一切,遂笑著道:“定江北,平江東六郡,以全據揚州,內修政理,外撫蠻越,積蓄甲士。”
“數載以后,待兵精糧豐,甲兵已足,便揮師北定中原,一舉鯨吞黃河兩岸州郡,以圖徑取天下,成不世之功。”
一席洋洋灑灑的話音落罷,袁耀氣勢磅礴的暢談自身的戰略規劃。
一連聽罷,劉曄也迅速的開始在腦海里默默盤算著。
片刻后,他不由問詢著:“曄有一事不明,還望公子能夠解惑。”
“何事,還請子揚兄盡言之?”
話落,劉曄緩緩說道:“依公子的規劃,是以揚州來發展積蓄實力,隨后便以此為基,從而達成北上爭奪中原的戰略后方。”
“可為何公子不先考慮西向徑取荊襄數郡,然后在入川取益州,從而實現雄踞南方的偉大規劃呢?”
一席言語徐徐落罷。
劉曄便保持了沉默,靜待著回應。
可這一刻,袁耀卻直接直言道:“此乃愚夫之見爾!”
“以子揚兄卓絕的眼光,若耀當真如此行之,恐怕子揚兄現在會立即掉頭便離去了吧?”
“公子此是何出此言呢?”
聞言,劉曄依舊面上充斥著數分笑容,假意不明白。
可袁耀心底卻宛若明鏡般,這絕對是劉曄在故意考驗自己。
因為,他內心很清楚,雄踞整個南方看似是極其偉大的戰略計劃,實則卻是最蠢且目光短淺的表現。
想通這一層,袁耀徐徐予以回應著:“子揚兄以為,若西取荊襄,不會費時費力嗎?”
“無論是荊襄諸郡亦或者是益州諸郡,都是地大物博之地,想要短時間內平定又談何容易呢?”
“恐怕,我軍尚還未及平定整個南方,那時北方的大局恐早已大定。”
“自古有得中原者得天下之說,若不趁北方戰局糜亂之際北上奠定大局,待中原一統后再度相爭,又何其難也?”
此話落罷,袁耀隨即語氣頓了頓,又道:“其二,占據整個江南,雖然領地會極其龐大,可卻也喪失了擴張進取的條件,只能選擇據江而守,二分天下的割據策略。”
“因為,滾滾的長江若盡取之,單單是能夠供給渡江的渡口便成百上千,我軍又將需要多少兵力前去防守整條長江,然后又有多少兵力前去擴張進取?”
“故此,在耀看來,雄踞南方看似是萬全之策,可細細一想,卻是目光短淺的表現。”
“子揚兄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