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稚川,不要!”
剛輕輕相擁,魏靈微就感受到李稚川的手在自己的后背抬起,她連忙反手將其握住,美眸中制止的意思溫柔但堅定。
李稚川看著她的雙眼,嗅著她身上令人傾倒的幽香,感受著那奪人心魄的魅力,溫聲道:“這可是我們說好的事情啊!”
“我”魏靈微神色中微微有些掙扎,“我們真的全身而退了嗎?”
李稚川眉頭輕輕皺起,魏靈微伸出一根青蔥玉指,點在他的雙唇上,“你不用回答我,我也知道自己是在強詞奪理。但是我真的沒有準備好。”
李稚川的神色露出明顯的不快,聲音也不由自主地高了幾分,“還沒準備好?”
魏靈微小聲道:“稚川!你別生氣,再給我點時間!”
她柔弱道:“你知道的,不知為何,我對這些事情總是有些.”
“還要再給你多久的時間?”李稚川打斷了魏靈微的邊界,面色微微猙獰,“我們在三年前互表心意,我用了一年時間才牽到了你的手,足足一年啊!又用了一年時間,才能跟你輕輕擁抱一下,這眼看三年了,連摸都不能摸!別人都以為我和你早已經親密無間了!有誰知道我的痛苦!”
魏靈微見狀有些不妙,微微掙扎著想要后退,“稚川,對不起。”
李稚川雙目微紅,向前一沖,一把將魏靈微抱住,低吼道:“我不要你的道歉,我只要你!”
說完便將頭一埋,朝著覬覦已久的豐潤紅唇而去。
“啊!不可以!稚川不可以!”
魏靈微扭過頭,奮力地掙扎著,身上忽然金光大作!
在這道金光的面前,問天境中品的李稚川仿若毫無反抗能力的嬰兒,一下被金光沖出了老遠,跟金光接觸的部位涌起強烈的刺痛感。
“稚川!”魏靈微連忙關心地起身。
“你不要過來!”
李稚川倒在地上,掙扎著退了幾步。
靜室之內,一時陷入了尷尬。
李稚川很快便冷靜了下來,不是因為魏靈微不美,也不是因為他的不強,而是因為這道金光已經出現過許多次了。
否則,在那熱血雙上頭,雄心只向道的時刻,有幾個男人能夠主動忍住那滔天的念想。
他站起身來,柔聲道:“靈微,對不起,是我魯莽了,我會等你,直到你愿意接納我的那一天。”
魏靈微也面露感動,真誠而歉然地道:“對不起。”
“沒關系。”李稚川微微一笑,“我就先出去了,你靜一靜。”
“好。”
李稚川極具風度地欠了欠身,然后轉身走出了靜室,步伐依舊從容沉穩。
只是,在走出房間,穿梭在一處山頭無人處,他才揮手布下一個隔音結界,怒吼道:“&¥#¥&¥”
靜室之內,魏靈微跌坐在地,輕輕扯開衣領,道袍之下,是世間最頂級的綢衣,綢衣之下,雪丘之上,覆蓋著一層絲質的肚兜。
這些都是每日會換的尋常衣物,除了精美貴重,并無其余特質。
那古怪的金光到底來自何處,李稚川不知道,魏靈微自己也不知道。
她看著自己堪稱完美的身軀,幽幽地嘆了一口長長的氣。
“靈微,怎么樣?好些了嗎?”
紫霄宮的掌教宮樓之上,李處機看著站在下方的魏靈微。
“回師尊,好了。”
“那我怎么看你的氣色,精神,依舊如此虛弱暗沉?”
魏靈微連忙身子挺直,解釋道:“沒有,靈微只是”
堂堂紫霄宮掌教并不會被輕易忽悠,他直接打斷了魏靈微的解釋,嚴厲道:“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了,你是本座親自帶上山的,是掌教親傳,你的言行舉止就是本座形象與紫霄宮形象的延伸,在山中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都會落在宮人眼中,傳入天下人耳中,你不能有虛弱,有遲疑,有憔悴,你要永遠都完美無瑕!”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殘忍。”李處機嘆了口氣,“但這是我們的責任,也是我們的使命。”
魏靈微深吸一口氣,找回了那個李處機心目中魏靈微該有的樣子,然后輕輕一躬,“師尊教訓得是,靈微知道了。”
李處機欣慰地點了點頭,“收起那些不必要的情緒來。鵝羊山秘境之中的事情不怪你們,我會親自去處理,接下來你要放下那些心結,繼續和往常一樣,做好你修行界年輕一輩的榜樣。師尊很看好你!”
魏靈微躬身應下。
“好了,下去吧,不要讓我失望!”
“是,師尊!”
夜色將整個紫霄宮籠罩,在一處宮內核心處的院落深處,那個幾乎全天下男人都會向往的香閨中,魏靈微和衣而眠。
她安靜地躺在榻上,貼身的衣物將完美的曲線展露得淋漓盡致,像是已經睡著了。
但那微皺的眉頭,卻仿佛有什么焦慮和煩憂一直縈繞在她的心頭,即使休息也得不到逃脫。
你為何氣色依舊如此虛弱暗沉?
你是本座親自帶上山的,是掌教親傳!
你不能有虛弱,有遲疑,有憔悴,你要永遠都完美無瑕!
這是我們的責任,也是我們的使命!
師尊很看好你!不要讓我失望!
她眉頭越皺越緊,螓首開始左右輕搖,似乎想要將那些話都趕出腦海。
可偏偏事與愿違,腦海中,更多的身影一個個浮現,更多的言語一句句響起。
“魏師姐,我要是能像你這么完美就好了。”
“魏仙子,您真是容顏絕世,氣質超群,美艷不可方物啊!”
“魏師姐,我就是沖著你的名頭才來的紫霄宮!”
“魏姑娘不愧是我修行界女子魁首,與紫霄宮之大名相得益彰啊!”
“魏靈微有合道之資,若非身為女子,我朔月樓已將其選入天驕榜。”
畫面最后定格在李稚川英俊又溫和的笑容上,“靈微,你是這世間最完美的女人。”
那一個個頭銜,一件件使命,一道道榮光,就像是世間最沉重的枷鎖,將她死死束縛住,讓她只能做那個高高在上的胭脂榜首,紫霄宮掌教親傳,做那個人間最完美的女人。
她是她,她又根本不是她!
她好累,她好想毫無牽掛地做一個簡單的人,什么都不要去想,但她不可以!
四周的空氣仿若千鈞,沉重而密不透風,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她只能徒勞地微張著嘴,在這鋪天蓋地的壓力之中茍延殘喘。
“那娘們兒誰啊!”
滿腦子的討好與贊賞之中,一個截然不同的冷漠聲音冷不丁地響起,像一道決絕霸道的刀光,將包裹在魏靈微身上厚重的枷鎖劈開一道縫隙,將那層層的陰云撕開一道裂口。
魏靈微一聲輕呢,身子輕顫,心底升起的絲絲異樣,讓她鬼使神差地將手抬起。
恰如青蛇繞高峰,競逐雪中胭脂紅。
一句話,將她帶回了記事以來,那個人生中最尷尬窘迫的傍晚。
娘們兒!長舌婦!
她的呼吸陡然急促了起來,不安地扭動中,無數個念頭在心中紛至沓來。
“魏靈微,別裝出一副高高在上,不是人間煙火的樣子了!你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娘們兒,嘮叨著家長里短的長舌婦,跟別的女人沒什么區別!”
“你想想,他罵得那么響亮,肯定所有人都聽見了,那些人肯定就在心里偷笑呢!笑你這個被人當做神像供起來的蠢貨!”
“或許還有的人,那些早就看不慣你的人,還跟著在心里罵呢,比他罵得還要惡毒,還要侮辱!”
設想著那些難堪甚至屈辱的場景和言語,床榻上完美身軀扭動得愈發不安而劇烈。
一記響亮的耳光聲,仿佛再次親歷屈辱至極的一刻。
緊閉的雙眼,睫毛輕顫,緋紅的臉頰仿佛真的有一巴掌甩在其上。
被隔音結界包裹的香閨中,一聲死死壓抑的呻吟,扭動的身軀僵住,雙腿繃直.
不知過了多久,當魏靈微重新睜開那雙眼睛,美眸中已然重新被那高高在上的漠然占據。
她從床榻上坐起,厭惡地看了一眼那一團暈開的痕跡。
“魏靈微!你這是在干什么!”
她忍不住扇了自己一耳光,臉頰上火辣辣的疼痛讓她更加清醒了些。
飛快地將這些“骯臟”的物事換下,她洗都不好意思洗,直接震成了飛灰。
喚來婢女準備好熱水沐浴干凈,重新躺在床榻上,魏靈微疲憊地睡了過去。
明天太陽照常升起,似乎一切都沒什么不同。
但一切都已經有了不同。
深冬看似最蕭條的季節,種子已經在土壤深處緩緩繼續力量。
鵝羊山秘境之中,李處機站在中央最高的山頭,做了個道揖,“侯先生,李處機前來拜訪。”
一個聲音開口道:“侯先生不在,你回去吧!”
李處機平靜道:“侯先生,貧道前來是有事相詢。”
“詢,詢,詢!我欠了你們紫霄宮的啊!”
一個青色靈體憑空躥了出來,帶著合道境強大的威勢,沖向李處機。
李處機眼睛都沒眨一下,任憑勁風撲面。
靈體無奈地在他面前停住,緩緩現出一個猴子的身形,沒發出任何一記攻擊。
“我看著你這有恃無恐的樣子就特么來氣!”
“侯先生既因我紫霄宮先祖而生,不能攻擊任何紫霄宮人,何必再想這種無用之事。”
“行了,別廢話了,有屁快放!”侯先生蹲在一旁的石頭上,揮了揮爪子,沒好氣地道。
李處機凝視著他,“我想知道那三日秘境之中的一切,尤其是關于那個陳三更。”
侯先生立刻像是被踩著了痛處,跳起來就想一巴掌給李處機扇過去,最后卻只能無奈地咆哮幾聲,拍飛了一小片山林。
他憤怒地指著李處機的鼻子,“你還好意思說!你招來的是什么樣的人啊!”
“好家伙,紫霄神雷調頭跑,金甲神人自了斷,跑遍整個秘境用不了半個時辰,這特娘的哪兒來的怪物!”
“你知不知道,我的秘境都差點被他捅穿了啊!”
“你知不知道,秘境破了,我就壞掉了啊!”
“你知不知道,我多少年沒這么擔驚受怕過了啊!”
“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李處機平靜道:“我來,就是想要更詳細地了解清楚他的情況。”
“怎么?你還想對付他?”侯先生有些嘲諷地看了他一眼。
李處機依舊不喜不怒,“有何不可?”
侯先生冷笑一聲,“想死其實有很多種辦法,不必選這么艱難的路。”
“我并不想死。”
“這樣的人何必要去得罪呢?搞好關系不行嗎?”
畢竟是跟紫霄宮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而且還一起和平共處了這么多代,侯先生多少還是有些感情,開口勸道。
“不行。”李處機搖了搖頭,“修行界,不允許有這么厲害的人。”
他看著侯先生,正色道:“那樣會出現很多不可控的局面。”
侯先生伸爪子撓著頭,沉默了好久,“關鍵是你們不一定打得過啊!”
“十宗傳承千百年,不管他什么傳承,還能沒有辦法?”
此刻的李處機傲立山巔,衣衫獵獵,終于顯露出了修行界第一人的霸道氣勢。
他看著侯先生,沉聲道:“所以,現在,告訴我,事無巨細。”
侯先生嘆了口氣,該說的該勸的他已經說完了,既然李處機執意堅持,他也沒必要再多說,點了點頭。
這一段時間的修行界很平靜,至少表面上是這樣。
十宗各自忙活,落選的宗門沒啥大動作,新五岳也只是各自選了座山頭,提交給朝廷就沒再管了。
好像五岳只是一場夢,醒了也用不著激動。
而對比起修行界來,俗世之中的動靜就要喧囂得多了。
朝堂之上,風波不斷,楚王系和秦王系斗得不可開交;
起初還僅是朝堂官位的爭奪,而今爭起了五州特使那五個名額。
原本對五岳之事已經心灰意冷的秦王一系,頓時覺得自己又行了,鉚足了勁兒要插一手;
但早已將五岳敕封這件事當做自家禁臠的楚王一系又怎么可能允許,堅決不讓。
最終,秦王還是如愿搶下了一個名額,楚王護住了三個,還有一個被淳化帝交給了中立派。
這些拿下名額的特使飛速出京,趕往各州,在心中都下定了決心,一定要做得比其余人尤其是對立面的人好,好給背后的主子掙臉面,主子的臉面有了,自己的前途還能差了?
于是,在那五岳所在,征發民夫、采辦物料之事鬧得是雞飛狗跳,破家慘死之類的事情數不勝數。
不過這些特使雖然權柄不凡,但在五岳之事上皆受楚王節制,故而信使往來不斷,匯聚的中央,都是那支從天益州邊境,以一城一日,或者一城幾日的速度,緩緩向著天益城行去的隊伍。
一身親王常服的趙元嬉再一次斜靠在馬車上,神色稍稍有幾分萎靡,兩個黑眼圈隱隱透出著連夜征伐的疲憊。
他緩緩坐起,揉了揉腰,嘟囔一句,“這天益州的女人不錯是不錯,就是有點費腰!”
在馬車靠著車門靜坐的老道士笑著道:“殿下不辭辛苦,日夜操勞,這份勤勉的確令我等汗顏。”
“拐著彎罵我是不?”趙元嬉也不是傻子,調侃道:“怎么,給你選的那幾個不夠檔次?還是你更喜歡玩點刺激的?”
說到這兒,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面露回憶地道:“你別說,那日在安藍城那富戶家里,用征發他家中男丁這事兒威脅,讓那對母女花一起陪本王那次,那感覺還真特娘的帶勁兒啊!不情不愿又忍氣吞聲,嘖嘖!”
“咳咳!”老道士干咳兩聲,“殿下,前面再有半日就到天益城了。您要不要先將昨日積壓的文書處理了,然后準備一下,晚上有天益城主阮步兵為您舉辦的晚宴。”
“文書。”趙元嬉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煩,擺了擺手,“你先過一遍,有重要的再給我看,沒有的話,讓手下人看著弄就是了。”
“知道什么是重要的吧?”他斜眼瞥著老道士,又補充了一句。
老道士點頭哈腰,“懂的!油水足的,而且能跟秦王找不痛快的!”
趙元嬉哈哈一笑,揮了揮手,“去吧!”
他剛伸了個懶腰,準備在車上再瞇一會兒,養精蓄銳,結果車簾又一次被掀開。
“又怎么了?”
老道士諂媚一笑,“殿下,您剛才說那事兒,讓我想到了一個差點搞忘了的情報。”
趙元嬉眨了眨眼,“我說什么事兒了?”
“就是.額,就是那個母女花的事兒。”
趙元嬉一下子坐起,“什么情報?”
老道士緩緩道:“天益城有四大富,家中都是資產億萬,親族眾多,美嬌娘無數的。”
趙元嬉眉頭一皺,“這特娘的用你說,天益城作為天益州的州府,有錢人肯定少不了啊,但是我們還能真的跑上去挑事兒啊,那不弄得人人自危,離京之前國師可跟本王說了的,注意分寸!”
“那是自然。”老道士連忙附和,旋即飽含深意地笑著道:“可是這四家里面有一家的情況可不同,您要收拾他們,這就是天經地義,別人不僅不會擔心,反而會很理解,就連天益城主也不好出面阻攔的。”
趙元嬉眼前一亮,“還有這樣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