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發生了什么吾不知道之事?
都是千年的老妖精,妖祖第一時間就反應了過來。
他看著鬼帝,鬼帝面色慘白地淡淡道:“看破不說破,朋友還能做。”
妖祖正欲調侃鬼帝一兩句,忽然瞧見了鬼帝飽含深意的面容,心頭一動。
這看破不說破,真的只是讓他不要說破陳三更找了鬼帝的事情嗎.
妖祖迅速調整了心態,避免了跟鬼帝“互相傷害”甚至于“同歸于盡”的念頭,應允道:“既如此,那便速速行動!”
鬼帝點頭,“自當如此!速速行動!”
說完,二人身形拔地而起,朝著青疆州極樂殿的方向飛去。
一身白衣,飄然如仙,靜靜地站在極樂殿最高處的山頭。
在魔神的記憶中,這兒原本不叫什么青疆州,建在這祖脈之上的宗門也不叫什么極樂殿。
不過,只要這祖脈還是那條祖脈,這宗門里的人還信奉著她這位魔神,她就不在乎這點小問題。
她的目光從下方的殿宇中劃過,從恢復了正常,井然有序地忙碌著殿中事務的女子們身上劃過,最終停在了一處空曠的平地上。
那里原本是有一座小山包的。
想到那個囂張的青衣男子,魔神的雙眉便不自覺地皺起。
她曾詢問過殿中女子,知曉了男子的身份,壓根不是什么血手人屠,而是一個人族,名叫陳三更!
她留下后手,自然是有所想法的,畢竟都是當年的一方梟雄,被天帝以力降服,心頭多少有些不甘。
可如今這人間,怎么還能有這樣的人。
別看陳三更當日一揮刀,一放話,飄然而去,看起來十分瀟灑,但實際上在魔神眼中,陳三更當日顯露出來的實力與她只是三七開的樣子,她還占七成,有幾分勝算,并非完全不可匹敵。
可問題的關鍵在于,就這個足堪一戰就能讓魔神很難受了。
生死相斗不是拿算盤比大小,贏面大而翻船的也多的是,更何況她好不容易重生降臨,也不是為了跟陳三更生死相斗來的。
她能重生,其余幾脈之祖也會有辦法,她倒是幫忙解決問題了,別人趁機撿了便宜,哪兒有這么好的事。
頭疼
本以為此番復活可以大殺四方的魔神揉了揉自己的腦袋,忽然神色微動,臉色旋即大變。
她雙手結印,接連彈出幾道,沒入極樂殿宗門大陣的各處,大陣瞬間光芒閃爍。
天下十宗之一的宗門大陣,就在這彈指數揮之間,強化了數倍,這便是上古大能的絕對實力!
大陣強化,魔神并沒有閑著,右手再度抬起,掌心翻轉,一團黑色的軟泥出現在掌心。
她的左手輕輕一點,一道真元注入其中,黑色軟泥緩緩蠕動,很快變成了一個人形。
而后如氣球般膨脹起來,變得與魔神一般大小,肌膚、面容完全一致,若非穿著一身黑衣,分明就是魔神本人!
白衣魔神伸出右手,青蔥玉指輕輕在黑衣魔神的眉心一點,黑衣魔神呆滯的雙眼瞬間有了神采,表情也變得和白衣魔神如出一轍,她默默轉身,朝著極樂殿山門之外飛去。
妖祖和鬼帝在山門之外停住了身形,看向迎上來的黑衣魔神。
“你們意欲何為?”黑衣魔神冷冷道。
“魔神無需緊張,今日我和妖祖前來并無惡意。”鬼帝上前一步,率先亮明立場。
妖祖開口道:“當年故人時隔千年重逢,魔神何不現身一敘?”
顯然他早知道這是一具化身,或許千年之前就曾見過。
黑衣魔神看了他一眼,冷冷道:“要不你二人自封修為,隨我入山?”
妖祖和鬼帝一愣,黑衣魔神嗤笑一聲,“有什么話就說,我聽著呢!”
鬼帝干笑一聲,緩和著氣氛,“我們二人,魔神有所顧慮也是情理之中,咱們還是先說事吧!”
妖祖點了點頭,看著魔神,“陳三更可曾來找過汝?”
黑衣魔神面色不變,“陳三更是什么東西?”
沒來?
妖祖和鬼帝心頭微動,但同樣神色不變,妖祖道:“陳三更不是個東西。他是個人。”
“他是人皇轉世?”黑衣魔神冷冷道。
“這倒不是。”
“那他有什么資格在我面前擁有姓名?”黑衣魔神的話氣勢十足,上古大能的霸道顯露無疑。
“咳咳,當年的人族的確只有人皇值得被我們放在眼里,但這個陳三更還真有些不同。”鬼帝適時接過話頭,“不瞞你說,我覺得此人堪比人皇。”
“你跟他打過?”魔神眼皮一抬。
鬼帝遲疑一下,“打倒是沒打,不過我親眼見過他的實力。”
妖祖沉聲道:“此人實力太強,如果人族有他,吾等做什么都不方便,為了吾等之族群,必須將此人除掉。”
黑衣魔神輕笑一聲,“你們可別忘了,其實我也算是人族。”
當初跟人皇打生打死的可有你一份,這會兒扯這個妖祖和鬼帝心頭一陣無語。
妖祖性子急,直接開口道:“吾等打算聯手,先將陳三更除去,希望魔神能夠加入,吾等三人聯手,何愁大事不成?”
既然妖祖帶了頭,鬼帝也開口道:“至于旁的,等將此人除去,我們再各憑本事,在此之間,絕對不向對方出手。”
妖祖補充道:“魔神當知天庭在上,吾等不會有太多時間的。”
說完二人都看著黑衣魔神,等待著她的回復。
黑衣魔神沉默片刻,眼中有幾分難以置信,“這陳三更真有這么強?”
妖祖和鬼帝點了點頭,鬼帝道:“倒沒強到需要我們聯手相抗的地步,只是用這樣的辦法殺之,是代價最小,也是最為穩妥的。”
“如果你們沒有騙我的話,這陳三更的確是個阻礙。”黑衣魔神自言自語道。
妖祖和鬼帝心中松了口氣,總算說動了。
“一人一件先天法寶,妖祖給我三株靈藥,鬼帝為我在山門中布一座聚魂陣。”
魔神看著二人,“答應,我們就結盟,不答應,就請便。”
妖祖和鬼帝對視一眼,妖祖開口道:“好!吾答應你!”
鬼帝也肉疼地點了點頭,“好!”
魔神伸出手,“立誓。”
妖祖和鬼帝也伸出手,三人掌心各自吐出一道真元,糾纏成一個光圈,緩緩升起。
三人也算是老熟人,也都是一方大佬,根本也沒在言語上藏什么小心思,老老實實說了誓言,光圈一份為三,各自沒入三人體內。
黑衣魔神伸手一攤,妖祖和鬼帝無奈地從方寸物中取出一件先天法寶,遞了過去。
黑衣魔神滿意地收起,這才伸手一領,“二位,入內敘話吧!”
走在進山的路上,鬼帝忽然腳步一頓,他猛地反應過來,妖祖當初去靈劍宗見的陳三更,陳三更后來又到了九幽洞,沿途去極樂殿剛好順路,他又怎么會沒到過極樂殿呢!
想到這兒,鬼帝慘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縷苦笑,豎起大拇指,“魔神,高!實在是高!”
妖祖一愣,黑衣魔神扭頭,露出得逞的微笑道:“看破不說破,日子還得過。”
等妖祖終于反應了過來,同樣并沒有怎么計較,哈哈一笑,稱贊起了魔神。
在山門之中,白衣魔神靜立相候,妖祖鬼帝行禮致意,千年前的大能終于在千年后的人間重逢。
三人在一間風光甚好的小樓中坐下,魔神看著神色有幾分憂慮的妖祖,微笑道:“不會吧?堂堂妖祖為了這么點小東西會生氣到現在?”
妖祖搖了搖頭,“怎么會,身外之物,送了就送了,吾是想到了一個人。”
魔神調侃道:“過了千年,這人間怎么就有如此多值得妖祖掛念的人了?”
妖祖嘆了口氣,“陳三更的師父。”
“什么?”
“陳三更還有師父?”
魔神和鬼帝都一下子坐起,神色猛變。
如果他們早知道陳三更有師父,這個局根本就湊不起來!
三對一可以說是穩妥,但三對二,那局面可就完全不同了!
各自從妖祖那兒占得好處的二人這才明白,看著好騙的妖祖,才是算計最深的!
但如今已入了局,立了誓,二人也沒得選,只好認真地思考起來應對之策。
魔神問道:“陳三更的師父,很強嗎?”
“這不廢話嘛,他都那么強了,他師父能弱了?”妖祖很肯定地道。
沉默中,鬼帝忽然搖了搖頭,“我倒覺得不一定。”
二人連忙向他投去期待的目光,希望能從他的口中聽到令人欣喜的分析。
鬼帝看著二人,恍惚間又像是回到了當年尚未證道長生之時的樣子,大家同樣是這般緊張又充滿著期待。
“大家都見過陳三更,也曾看過他出手,大家不妨想想,他有沒有什么不同?”
鬼帝問了個問題,卻沒有等他們回答,直接開口道:“陳三更渾身上下,毫無氣機,但偏偏那攻擊卻厲害得不行。這說明了什么?說明他走的并不是傳統的修行路數,我甚至都懷疑他身上有沒有真元!”
妖祖沉吟道:“汝之言倒確有可能,吾族亦有不少異種傳承,單憑血脈之力就能修得較高戰力。但是,這種異種傳承最終的成就有限,斷然修行不到我們這等境界。”
魔神并不認可此話,“修行之事,何來斷然?就不能有我們未曾知曉的?”
“更何況,這并非我推論的全部。”鬼帝接著道:“陳三更的年齡也可以證明他不是走的正統修行之道,如今又非上古,他從娘胎里修行也不過才多少年?所以我認為,他一定是有了什么奇遇。”
“奇遇?”魔神疑惑道。
“對!就是奇遇!”鬼帝重重點頭,“你們想想,如果陳三更和他師父是某個傳承的代表,從古至今,哪個傳承這么厲害過?真這么厲害的傳承既不可能逃過天帝的法眼,也不可能兩千余年就在現在出了這么兩個!”
“有幾分道理。”魔神點頭認可。
妖祖也嗯了一聲,“不錯,陳三更的強大的確來得毫無道理,若非如今天門關,天梯斷,天仙降臨無門,我都懷疑他是不是某位天仙下凡了。”
鬼帝敲著桌面,“所以,這就很明顯了,陳三更的強大與他的師父無關!至少,他師父不是跟他一個級別的!”
妖祖眼前一亮,“這么說,我可以去把留營收回來了?”
說完,他將青眉山的情況對二人說了,鬼帝抬手建議道:“先別急,可以暫時維持局面,讓他以為你怕了,從而放松警惕。屆時我們對付陳三更也能多幾分隱蔽。”
妖祖忽然看著魔神,“魔神,吾有一不情之請。”
“既是不情之請,那就別請了。”魔神果斷伸手制止。
妖祖:
但他還是堅持著說了出來,“吾想請魔神走一趟留營。”
魔神也回應得很堅定,“妖祖,沒睡醒就回去再瞇一會兒,大白天的做夢不合適。”
“非也,非也。魔神請聽吾說完。”妖祖看著她,“吾是想請魔神以那具化身前往,探一探陳三更師父的虛實,因為吾若是現身,則容易引起誤會,鬼帝氣息太明顯,只有汝,他并未見過,同時又沒有恩怨。將此人虛實探查清楚,吾等謀算陳三更的勝算也能大上幾分不是?”
鬼帝開口道:“魔神,妖祖說得有禮。”
魔神沉默良久,“如果我這具化身被毀”
“我二人定當補償!”
“可!”
“老秦,老秦!有人找你!”
青眉山山巔小院的門被人一下子撞開,賈富匆匆跑進,大聲嚷嚷著。
不論在哪兒,似乎都是這般坐在桌前握著書冊的秦翰抬起頭,看著一臉激動的賈富,“何人?”
賈富滿臉回味,“我不知道,就知道那娘們兒長得嘿!”
“女的?”秦翰眉頭一皺,“叫什么名字?”
“也不知道,我就看見那娘們兒長得嘿!”
秦翰扯起書就在賈富腦袋上扇了一記,“我看你這幾天是把腦子都玩空了!”
“好你個老秦,竟然敢打我!”賈富擼起袖子作勢就要發火,秦翰已經徑直走出了院門。
走到一半,秦翰忽然頓住了腳步,悄咪咪跟在他身后的賈富直接撞了上去。
“老賈,你剛才見過那女子了?”
“當然啊,那娘們兒長得.”
“行了,那位女子見過你沒有?”
“那倒沒有,我就遠遠看了一眼。”
秦翰面露微笑,“那你想不想走近了好好看看?”
“這漂亮女人誰不想看啊!”
“那你還想不想跟她說說話?”
“還有這好事兒?”
“是啊,你過來,我跟你說怎么辦.”
山門處,黑衣魔神安靜地坐著,按捺住不平靜的心緒,靜靜等待著陳三更的師父。
終于,門外傳來了一陣腳步。
只聽著這個步子,她的眉頭便瞬間皺起。
這哪兒是一個得道高人該有的腳步,分明是個消耗過度,步履虛浮之人!
但想起陳三更那平平無奇的樣子,她也沒有立刻動作,只是緩緩站起身來,看著出現在門口的一個干瘦老頭。
“敢問可是秦先生?”
來人抹了抹兩撇小胡子,“嗯,但鄙人似乎不認識姑娘。”
黑衣魔神悄然感應著“秦翰”的氣機,心頭滿是疑惑,但嘴上不敢怠慢,開口道:“秦先生深居簡出,的確未曾見過我,我與令徒乃是相識。”
她悄然地試探著此人的身份,確保他要是秦翰本人。
賈富眉頭一挑,“你認識三更?”
他一拍大腿,不悅道:“這小子認識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也沒跟我說過啊!”
看來沒錯了黑衣魔神隨身攜帶的一個乾坤袋中取出一枚玉佩,恭敬遞去,“在下偶然路過山門,聽說秦先生客居于此,便冒昧登門拜訪,還望秦先生見諒,區區薄禮,聊表仰慕。”
看著那枚通透光潤的玉佩,賈富眼前一亮,伸手接過,還色膽包天地趁機在黑衣魔神的手上摸了一把,“哎,你說你來就來吧,還帶什么禮物啊!下次不許了啊!”
黑衣魔神強行壓抑住出手的沖動,微笑道:“秦先生客氣了。”
“進去喝杯茶吧!咱們好好聊聊!”
賈富的目光在黑衣魔神玲瓏有致的身段兒上一轉,言語中似有深意,黑衣魔神拱手道:“不必了,在下本就是偶然路過,叨擾先生清靜已是愧疚,豈敢多留。秦先生,告辭。”
“告辭,告辭,哦不是,慢走,下次可不許就這么走了啊!”
賈富一手拿著玉佩,一手回味著剛才的手感,一張老臉笑成了菊花。
掠出青眉山的山門好遠,黑衣魔神長長出了口氣,扭頭看向山門的方向,神色凝重。
這秦翰修為且不說,心機可是真夠深沉!
先故意示弱,裝作一個凡人模樣挑動她心神波動,接著裝出一副浪蕩輕薄的樣子,更是直接上手試圖激怒她,探她虛實,最后還不忘用言語警告她,暗示他已經知道了她的偽裝!
她輕撫著胸口感慨道:“好險,好厲害的人!”
“誰這么厲害能把魔神都嚇成這樣?”
“誰?!”黑衣魔神駭然轉身,瞧見了不知何時站在她身后的一身青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