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臺稍等,請問你認識安瀾嗎?”
安瀾正打算參加宴席,就被一個文士打扮的少女攔住去路。
她模樣頗為秀氣,渾身上下散發出靈動的氣質,腰間懸掛著一根玉制的毫筆。
安瀾不動聲色的打量她一眼,道:“我就是安瀾,找我何事?”
少女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說道:“昨晚店家報官,說是客房里發生了詭異事,疑似有妖魔作祟。作為當事人之一,你有什么說法?”
安瀾便把昨晚發生的事情詳細講了一遍。
“果然是畫殤學派的鬼域伎倆!師兄,我們終于抓住這條大魚的尾巴了。”
被稱為師兄的男子也是個面容稚嫩的少年,一股子學生氣,他望向安瀾,問道:“閣下怎么惹到他?引得他冒著暴露的風險前來殺你。”
“恐怕是因為我壞了他的好事吧……”
安瀾又把發生在盧氏大小姐身上的故事講了一遍。
“這是在制作“活靈墨”!由于制作方法過于殘忍早已被朝廷禁止!但是由于能提升靈畫的效果,不少邪派畫師依舊偷偷煉制。”
兩人來自立命書院,自然對這種邪道手段十分了解。
“以這種人的性格,想必不會輕易放過閣下,既然已經卷入事件當中,閣下又身具不俗的文氣,不如與我們合作,把那邪派畫師捉拿歸案,可否?”
“當然可以,實際上,我正要去做一件事情。”
天香樓的第五層,一向是平安縣城的學生交流宴游的地方,沒點身份可沒法在這里召開宴會。
以往的白書生只聽說過這里的故事,絕沒有想過自己有一天能作為東道,在這里迎接各位同進。
這一切全部發生在認識安瀾之后,這讓他更為堅定抱緊大腿的信念。
白書生雖然屢試不中,家道衰落,但誰都知道他抱上了一條神秘的大腿,因而相當給面子,凡在平安縣城的,全部到場。
酒過三巡,各種活動輪番上陣,氣氛正火熱的時候,安瀾帶著兩名書院學生到場了。
路上,他已知曉兩人的名字,男的叫劉夢龍,女的叫程璃。
“安瀾先生,您終于來了。”
喝的上頭的白書生見到安瀾,大喜,連忙過來邀請他上座。
安瀾擺擺手推托掉,他望向身邊的兩人。
程璃冷哼一聲:“真是烏煙瘴氣!妖魔鬼怪豈敢沐猴而冠?”
她取下腰間玉筆,也不沾墨汁,便以空氣為畫布,揮毫潑灑,一筆而就。
虛空中存在的神秘能量被筆鋒帶動,被賦予風的形狀。
“天地有正氣!”
此風狂涌而出,卻不給人暴亂之感,反而像是清風拂面,說不出的舒暢。
然而,當它拂過兩名書生面前時,竟直接把他們的五官吹起,融成一攤墨汁,灑濺的到處都是。
此二人,他們的臉面竟是用墨水畫上去的,本來并無臉。
《妖魔總綱》有云:無面人,類人妖屬也,其與人絕類,但無臉面。有磅礴大力,可奪人五官,偽裝成人,肉酸,不可食。
這種東西看起來和人很像,但卻是貨真價實的妖魔,還是其中比較危險的那種。
兩個無面人被揭開真面目,朝著程璃猛沖過來,他們皮膚比大象都要堅韌,力量超越北極熊,一撲之力,極為可怕!
程璃面色平靜,筆鋒一轉,又在空中畫出一縷火苗。
她完成了《正氣論》的學習,又畫有“人間百態皆正氣”的名圖,能利用畫筆,為天地間的正氣賦形。
正氣的火苗迎風便漲,等兩個無面人靠近的時候已有一人多高,形成一道火墻。
兩個無面人企圖穿破火網,攻擊其后的程璃,可他們絕對想不到此術的威力竟恐怖如斯,只見進去,不見出來,頃刻間燒成灰燼。
程璃把術一收,任風兒把灰吹走。
“光天化日,妖魔竟光明正大的偽裝成人類混入進來,真不知道本地的縣尊是怎么當的!”
程璃怒斥道,嚇得眾多學子臉色煞白,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璃妹,慎言。”
劉夢龍斥責道。
程璃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言了,順口轉移話題道:“那倆妖魔,以墨畫面,八成是邪畫師派遣進來的,不知包藏著什么禍心!”
“這兩魔大概是為掩人耳目才派遣進來的。”
“什么意思。”
程璃不解,但見安瀾右手射出一道劍氣,轟擊天香樓第五層的香爐。
噗嗤!
平平無奇的香爐當中,忽然噴射出大量紅黑色氣體,散發出獨特的墨臭。
這里早已被暗下手腳,墨毒之氣隱藏在香爐當中,可兩人完全沒有發現。
看來,那種能看到能量流動的能力并非所有身具功名者都擁有,亦是他獨特的能力。
“這里所有人都中了毒,可惜我并不擅長解毒。”
在兩位立命書院的學生面前,安瀾不可能暴露出他的紫氣,否則會有大麻煩。
“那有何難,且看我的手段。”
劉夢龍與程璃皆是以畫入道,分屬‘筆墨丹青’院,自然有解除詛咒的辦法。
三下五除二的功夫,他就把蘊含在眾多學子體內的黑氣拔除。
人類的靈魂,尤其讀書人的魂魄,是制作活靈墨的上好材料,邪派畫師往他們體內種下墨種,培育成熟便可以收割。
通常,一個正常人只能提煉出十滴活靈墨,想要用它繪制出一副畫,至少需要數百人的分量。
但這邪畫師肆無忌憚的擴散墨種,專挑讀書人下手,僅安瀾發現的數量就有幾十,暗中還有更多,已遠遠超越一幅畫的數量。
他究竟想干什么?
“這種規模的大型儀式,恐怕早已開始進行很久了。走,我們到縣衙去看看。”
程璃反應過來,當即提議道。
活靈墨的產出意味著有不少人神秘失蹤,只要調查最近一段時間內,整個平安縣城的失蹤人口,就可以大致推斷他們的進程,說不定還能揪出狐貍尾巴。
三人當即前往縣衙。
平安縣的衙門處于城市的最北方,坐北朝南,門口的冤鼓已很久沒有啟用,上面長滿雜草,與金碧輝煌的牌匾形成鮮明對比。
程璃眼中閃過一絲鄙夷之色,似她這樣尚未被官場風月腐蝕的學子,最是看不上官僚作風,認為他們背叛了當初的信仰。
但哪怕她的功名位階更加高些,也拿縣尊沒有辦法,更沒有能力改變這種大環境,每每談起,只能無奈嘆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