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陽的鳥變回去了。
他的鳥頭。
完好無損,啥事沒有,一點問題都沒;檢查了一遍后沒發現什么后遺癥狀,整個人在發呆了一陣子、嘰嘰喳喳叫了兩個時辰后回到了正常狀態,又開始活蹦亂跳了。
張白安的手也沒什么大礙,她的兩節手指骨換成了老人的,不過在這之后還能換回去,只不過痛苦確實多了一點;但是宋云荷之前為了籠絡關系還給了她一堆療傷的丹藥,導致她好的比周陽還快。
白鷺城也一點事都沒有,除了當晚一戶人家著了火,有一路人勇敢闖進去救人,結果一進去就發現,床上躺著的是自己老婆和一陌生男子。
蘇言也沒有事,他甚至沒有感覺到自己靈氣有什么變化,如果把靈氣比作水,那蘇言的就像是大海,水很多,那一氣化萬劍的手段可能只有兩碗水左右的靈氣消耗。
有事的只有一只小老虎。
一只成精了、想讀書的小老虎。
白鷺城偶爾傳來爆竹的響聲,噼里啪啦的,慶祝虎妖死了,喜慶的氣息,鮮紅的爆竹,喧鬧的叫嚷聲,令人惡心的硝煙味道。
蘇言一個人坐在河邊,埋葬了小老虎剩下的身體。
他感到悲傷。
這是多么令人意外、清楚又陌生的情緒,明明只是一只老虎而已,一只認識不到一天時間、說話不超過二十句的妖怪罷了。
他又感到自責,是自己把她帶下山的,是自己讓它吃了那剩下的半個燒餅。如果不是這樣,那它可能也不會死,不會身首異處,冰冷的尸體孤單沉睡在簡陋的墓碑里,被泥土腐爛,被蟲鼠啃食。
他明明可以去讀書的。
眼前視線模糊了。
紅翎猶豫了一下,她輕輕推了推周陽,后者撓撓頭,迎上了那催促的目光。
周陽走上前,坐在了蘇言身邊。
“不是你的問題。”他說。
“我間接導致了她的死。”蘇言說道,“我可以不把她帶下山,不讓她吃什么燒餅,甚至如果我會云荷說過的探測法術,他可能也不會毫無征兆的腦袋開了花,我本可以避免這件事的發生。”
“我明明有這個能力的。”他說。
“沒人能預測未來。”周陽嘆了口氣,“你買的燒餅,我付的錢,這是你說的原話;別說錯的不是你,錯的是那個傻子老頭,就算真有你的責任,那也是咋倆一起擔,懂?”
蘇言愣了愣,笑了,他站起身,揉了揉眼睛,說道:“你這人雖然菜了點,天天拖后腿,但是說話倒是一套一套的。”
“哇,語言攻擊,太傷人了。”周陽翻了個白眼,“走嘛,回清河,而且順便我還要跟你看個東西。”
他從兜里摸出一本正常大小的書,書很薄,古樸書封上沒有任何字跡。
“我從那老人兜里翻出來的。”他說,“上面都是細小的破洞,但是我抄了一份下來,應該是飛劍的法術,你要是閑的沒事可以練練,看上去應該挺強。”
蘇言接過書,隨便翻了翻,上面記載了一篇飛劍的法門。
“我沒飛劍。”
周陽聳了聳肩。
“我也沒有。”
“那你給我這玩意干嘛?”
“你不是有個太尉的女兒當師妹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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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云荷拄著臉,無奈的望著蘇言站在那面,嘗試拿起她的龍淵劍。
“別試了,你是抓不住它的。”
“噓,小孩子快住嘴。”
蘇言皺著眉頭,感到十分費解。
他從白鷺城回來之后就覺得這玩意很好玩,因為自己那把鐵劍被嚴景燒了,所以現在隨著時間的增加,每一天他都更想要一把像龍淵這樣的佩劍。
但他每次嘗試抓住這柄劍的時候,龍淵就會自動扭向一旁,像是活過來了一樣。
“奇了怪了。”蘇言眉頭皺在一起,“明明只是一把劍,卻在這里活蹦亂跳的。”
宋云荷無奈的搖了搖頭。
“這曾經是圣上的劍,當年先皇曾行全大武之力斬了一條真龍,碎龍骨、抽了龍筋之后融進了這柄長劍,名龍淵,取真龍都要在天子面前低頭之意。”
蘇言挑了挑眉,道:“來頭這么大啊。”
“可當今圣上似乎不怎么喜歡這柄劍,不然他也不會賞給我。”宋云荷解釋道,“而當時鍛造它的時候,這柄劍就被附加上了一些特性,天子之權不可分割,所以如果主人不允許,這柄劍誰也拿不起來。”
“真的嗎?我不信。”蘇言說道。
宋云荷呵呵笑了兩聲,一臉驕傲。
“師兄啊,我知道你很強,但是肯定強不過曾經那位傳說中的人仙,那可是鍛造了這柄劍的人。”她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當然,如果我同意的話,信任或喜歡的人也是可以拿起這柄劍的,前提是我同意的話,嗯。”
她話音剛落,那劍突然猛地跳了起來,穩穩落在了蘇言的手里。
一陣詭異的沉默。
“欸,等一下。”宋云荷臉上浮現出兩片紅霞,“我沒有同意,你怎么自作主張——”
那劍呆在那里沒了聲息,好像完全沒聽到宋云荷的話一樣。
“總之,總之大概就是這么個情況。”她上前兩步,一把奪過那柄龍淵劍,“你剛才要找我說什么來著。”
蘇言想了想,一拍手,道:“你有沒有閑著的飛劍,不用那種?”
“有是有。”宋云荷愣了愣,“但是你要飛劍干嘛?”
“我在白鷺城撿了一本飛劍的口訣,想要增強一下實力。”
宋云荷悠長的哦了一聲,一臉惆悵的表情,她想說你都這個樣子了為什么還要增強實力,還給不給同齡人一個活路了?
“你怎么突然想到要增強實力?”她突然想到了這點,疑惑地問道。
院子里,陽光爬上田野荒蕪的脊梁。
蘇言愣了愣,有那么一瞬間,一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腦海中,張知縣坐在黃金堆上,靜靜地望著他。
“你為什么活著呢,蘇言?”
“我不知道。”他像是自言自語一般,低聲回答道,“但我現在,只想把那個所謂的主上狠狠揍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