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的開始，即使前一年就經歷過寒潮到來的時候，要葉夜記住著并沒有特殊含義的一天也相當困難。
葉夜的一天的好心情從一瓶乳茶結束。
他也不知道到底瓶裝奶茶為什么無糖就能夠買成十塊，之前在魔都cp漫展的時候沒覺得自己占了多大便宜，直到今天又一次的在門口購買——
當收款大媽在機器上按下“1”之后又按了下“0”的時候，他有種強烈抽回手的想法。
直到今天下午放學回家的時候他都踹在包里，倒不是舍不得喝，只是有種喝了就輸了的錯覺。
或者說是背叛了蜜雪冰城的錯覺。
還是當做給姜北檸的慰問品好了。
葉夜脫完鞋，姜北檸學校老師有事換了上課的時間，有人在家真是一種新鮮的感覺。
有鑰匙也不想掏出來，姜北檸每次出門都認定了他會帶鑰匙，畢竟他單肩包上有個專門的彈力拉繩。
可是這不是他每次都要不耐煩的去開門的理由。
而且被姜北檸進門就要的親親所軟化，連責備她的心思都沒有了。
“還沒做飯呢，說不定能看到姜北檸穿著圍裙的可愛樣子，早知道叫她穿女仆裝好了···還有好幾次獎勵沒有用呢。”
葉夜有規律的敲響著房門，暢想著美好的一天重新開始。
可惜——
姜北檸是個小懶狗。
小手揣到他外套的包包里，如同手套一般不愿意接觸冰冷的把手，戴上兜帽卻沒有拉上拉鏈，連小腳都是光著的，完全無法理解女孩子在冬天只穿短褲和外套如何防冷。
快速的偷瞄了一眼貓眼，姜北檸的小腦袋從門后面探出頭來，不滿的瞪了他一眼，噠噠噠噠的溜到了電腦桌上。
“果然老公回來了啊！？為什么不帶鑰匙啊！？”
“給我站這兒，能不能我回來的時候看到一次熱乎的飯菜啊！？你好雙標，你自己都不帶鑰匙，而且告訴你，我今兒可是帶了的，就想讓你開次門怎么了。”
葉夜從后面抱住姜北檸，與其說是抱，不說是MME職業摔跤里面的鎖喉技，一搖一擺的把她拖到玄關，踢著她的小腳穿上拖鞋。
臨近十一月，就算西西伯利亞的寒潮再怎么行動緩慢加拖延癥，太陽卻實打實的回到了南半球，天氣逐漸轉涼，南方也沒什么取暖設備。
而且。
飯呢！？
好歹姜北檸平時回來的時候還能聞到點抽油煙機無法企及的料理味，不說女仆裝了，這幾天圍裙都少有沾上油污。
“老公親親～”
“少來，這招不管用了，光著腳走回來就頹廢。”葉夜將姜北檸想要轉過來的小腦袋掰回去。
“切！”姜北檸掙開束縛一屁股坐在床上，“我就知道你就這點觀察力了，我把地拖了你看不見，小魚兒吃的飽飽的你也看不見，還有沒看見電飯煲正在工作嗎！？”
姜北檸將小腳伸到葉夜的上衣衣服里面蹭了蹭，像是表現自己光著腳丫走依舊很干凈一樣。
“看不見，但起碼還是能聽得出我的小懶蟲今天還挺勤快的。”
葉夜撓著姜北檸的腳心，覺得暖乎乎的。
“現在知道了？分工合作，你去弄飯吧！”
如果家里的飯是按照按勞分配的就好了，他實在想不出這個二三十平的公寓拖起來有多費勁，而且有上次姜北檸沒有淘米前車之鑒，還有點擔心把朝霞喂死了。
不過來到廚房，發現所有的食材都切好了，她不會怎么使用中式菜刀所以應該都是用切絲神器弄的。
看到抽油煙機都被弄干凈了很多，葉夜回頭將奶茶丟給姜北檸，今天小妮子的勞動略勝一籌，他無法享受零卡奶茶也是理所當然。
“老公把手機給我一下。”
“包包里自己拿吧。”葉夜專心的炒著菜，他們這種年輕人一般都是把姜蔥蒜一次性弄很多然后用保鮮膜弄好的那種，所以出菜還挺快的。
吃完飯姜北檸在依舊在拿著他手機拍攝著什么，他的手機里也確實沒有把小猿搜題什么的刪掉。
高中畢業的時候換手機換id就全部app導入了，也懶得刪。
撓撓頭，看來依舊是被高數摧殘的一天。
“小猿搜題沒有···”
“你去某度啊？”葉夜提醒著，姜北檸順手就打開他的瀏覽器。
這個黑黃相間的圖標是怎么回事？
姜北檸點開，進度條卡著不動，還以為是家里的wifi出了問題，皺起眉頭，意識到事情有點不對勁。
“我可以看看你的歷史記錄嗎？”姜北檸瞅瞅他，其實已經打開了記錄。
“我開的無痕。”
其實平時也沒什么人翻他的手機，不過每次清理內存有點麻煩，他256g的內存因為工作原因，很多時候都是滿的。
“無痕！男生為什么開無痕就不用我多說了吧？”姜北檸用懷疑的小眼神看著葉夜，駕輕熟路的開啟翻墻模式。
應該是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男孩子可以理解！并且特別是對于葉夜她能夠理解，一想到高中的時候男孩子都氣血方剛，她還覺得自己有點對不起他來著。
但是為什么現在不刪了啊！？上次還玩小黃油什么的···男生都是這個樣子的嗎？
“為什么男生開無痕就是有問題？你這是偏見。”
葉夜也不打算收回手機，一時的搶奪戰并沒有意義，不如裝作不知道的樣子作為戰術性選擇。
還是被翻到了啊！？這下是有點逃不掉了，一個不注意就會社死，還是想想對策為好。
“我知道怎么翻墻。”
好！一句話就終結了葉夜的偽裝！
他也不想和姜北檸掰扯，看了是看了，那有什么辦法呢！？他將全部的原因歸結為姜北檸的可愛，甩脫掉所有的罪名。
“和小黃油一個性質，能不能放我一馬呢？”葉夜試探性的詢問。
“不行！算了···我也知道老公你確實很那個啦···”姜北檸好像在做什么思想掙扎一樣，露出不滿的表情抵著下巴，“那你告訴我能不能刪掉！”
“不一定。”葉夜干脆的回答了問題。
“不一定是什么意思！？”
那是自己搖擺不定，內心的渴望和對姜北檸底線的試探，如果聽不出來就不叫姜北檸了，所以她當機立斷的刪掉了收藏夾，將手機放到了桌子上。
“你好笨，因為我刪了腦子里還有啊？”葉夜提醒著，想用坦白從寬讓姜北檸少生點氣。
“算了啦，眼不見心不煩，絕對不能當著我的面看！”
葉夜頓了一下，又開始擅自解讀起來。
姜北檸也不像是真正在生氣，上次小黃油被批斗了一番，可小妮子自己也被美少女游戲深深吸引，后兩天嚷嚷著買抱枕，讓八純做她老婆。
死宅起來最死宅的，顯然是姜北檸這邊，畢竟就算當了這么久的二次元，葉夜cosplay的次數也屈指可數。
“為什么加限定詞？”
葉夜湊近了點，抬起她的下巴：“你的意思是一起看可以？”
“你好色。”
“這不是你先看的嗎！？我這是監督你！”
連理由都稱不上了，還是不要把她教壞了為好，默默的把清空大腦，一切都石沉大海。
這玩意說不定對姜北檸毒害程度更大···
“狡辯！今天你洗碗，我先去弄視頻了。”
“好吧！為什么好像倒是我做錯了的樣子，明明就是你的不對···”
姜北檸收拾起碗筷，感覺有點心累。
桌面上大大小小的包裹堆積成山，好不容易清理出來一個空地，葉夜吹了吹自己被快遞碎屑沾染上灰塵的鍵盤。
這些一看就不是他買的，清一色的假發，照理來說姜北檸是不會買這么多的，視頻里面除了增加高中時候的脫發而使用發片以外，也基本上不用假發的。
雖然漫展的時候還是會戴，不過最近也沒什么大型的活動。
“這是你買的嗎？”葉夜將快遞堆到一邊。
“不是。”
“騙人，上面收件人都是你的某寶id。”
姜北檸的小手揉搓著碗筷，瀝干后放好。
這些包裹確實不是她“買”的：“這些有些是我好友寄過來讓我幫忙修剪的假發，還有一些是一些人專門找我修的。”
“六十萬粉絲的up主需要弄這個嗎？”
“不是啊！每天無所事事的，up主其實不拍視頻的時候很閑的，有的人喜歡開直播，有的人喜歡打游戲，我覺得還是找點正事做為好。”
手上閑下來總是想要找點事情做，悶在家里一天天打游戲也總有一天會厭倦。
“不過能閑著總比忙著好···你這樣做決定有什么理由。”葉夜思索著，依舊不得要領。
“不知道，大概是想賺個裝修錢。”姜北檸搖搖頭，“你想啊？假如我們大三買房，大四裝修，一畢業就能住進去！多好！”
“巴中和天府的房價都不便宜，打算先付首付？”
姜北檸的小屁股坐在床上，抓著床單的小手微微用力：“有個家的感覺會不一樣的，租的不算，金窩銀窩，不如自己家的狗窩啊？”
但說回來，猶猶豫豫的安裝洗碗機之類的事情，要是在自己家就不會有這種煩惱。
歸屬感是很重要的事情，也可以使勁折騰起來，葉夜一直想在南方裝地暖，木質地板習慣了，就算需要經常拖也可以，姜北檸也可以肆無忌憚的光腳踩在上面。
“我倒不是在質疑什么。”葉夜不知為何放松著脖頸，莫名的感到開心，“這個床也不怎么地，每次我都想著弄壞了要陪押金，魔都還挺難找到這種便宜青年公寓的。”
姜北檸嘶啞咧嘴的露出小虎牙，用被子蓋在了自己的身上。
葉夜左手摸了摸姜北檸的發絲，將兜帽給她帶上，輕笑一聲，思考著搬到新房子的情景。
也不是非得在主城區，要挑選小區這種事還挺麻煩的。
唯一好處就是不用考慮通勤，兩個自由職業者都窩在家里，但是盡可能的想要看到江景，無論升值還是住著都很好。
大學生談戀愛也很難構想到這一步——
朋友也有在同個大學交往的，那交往的當天可是相當隨便，不過只是在微信上聊了兩句，看了兩眼朋友圈就自認了解對方，所以走到最后和分手的總體比例也就相差甚遠。
這也是姜北檸不愿意用微信的原因，就是覺得上來要微信是一件非常輕浮的事情。
雖然up主只是愛好，做到這一步姜北檸也有自己的努力，爭取到的DR工商，并且做做修假發的工作什么的，一點一點的積累起來。
“哪有現在考慮這么多的···我同學還在和他女朋友在大學語文課上膩膩歪歪呢，周末一起吃個飯，在咖啡廳坐一會什么的。”
“那種大多都是想找個伴，我是想找個老伴。”姜北檸抓住葉夜的左手，捏了捏他手上的戒指。
“我想法一樣。”
輕率的說出“普通的情侶”應該是如何，那是種所謂“初戀青澀”而不需要考慮后果的事情，同時也是給自己添加的天與咒縛。
然后姜北檸反應和自己一樣，死正經，認真到極致的回答。
想走遠一點，然后就考慮的深一點。
“我也想你和有個家，有證的那種。”
“哪種證？”
“哪種證我都要。”
“你好貪心···”姜北檸呼呼的撅著嘴吹拂劉海，“不過我覺得就算一年前開始交往，也會像現在這樣同居起來也非常適應。”
“你更貪心！”
“我這才不算貪心！”姜北檸嚷嚷著。
葉夜唯獨承認這點——僅僅是懼怕著觸碰到的夢幻，自己沒能有勇氣踏出哪一步這件事情，并且為此感到抱歉。
“但是，如果你可以給朝霞喂點魚食，給生石花澆點水什么的，并且不要在床上吃薯片，加上洗澡的時候像我一樣洗久一點，不要有事沒事就叫我給你搓背就更好了。”
“你開始抱怨我了！？”
“你覺得的呢？”
“哼。”姜北檸露出小惡魔一樣的笑容，“明明就喜歡我這么干，不如說喜歡我到無可救藥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