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爽不爽!”
回到后臺,鄭道興奮地手舞足蹈,大聲問著身邊同樣興奮著的同學。
“爽”
男男女女一片嘈雜的回答。
“哈哈,君諾請客吧!”鄭道擠眉弄眼道。
“憑啥”垚記的分紅四人拿的一樣多,沈君諾才不當這個冤大頭。
“憑你用了我們的名號!”鄭道理直氣壯道:“陳小仙女是誰?摳鼻道哥又是誰!”
陳懷瑾看著鬧著兩人也跟著笑了起來,‘小仙女’的稱呼讓她有些得意。
“沒錢。”打死不掏錢的沈君諾干脆耍起了賴皮。
“我請,全班去教師小食堂吃宵夜,我請客!”不知什么時候來到后臺了的姜老師大方地喊道。
“萬歲”
“大江萬歲”
“12班牛逼......”
穿上外套,12班全體學生踏著迷蒙月色,迎著清冽夜風浩浩蕩蕩地走向了小食堂。
晚會結束后,祝曉丹隨著陪同的校領導走向學校大門。
“祝記者,今晚就住在江陽吧”教育局領導還在做著客套的挽留。
“不了,還有工作安排,大家留步吧”
就在祝曉丹進行著最后寒暄之時,學校教師小食堂忽然傳出一陣‘哥倆好啊,六六六啊,八匹馬,五魁首......’的喧嘩聲。
一行人循聲望去。
燈火通明的小食堂內,滿滿當當坐了五六桌。
而姜老師正和被沈君諾拉來陪酒的王猛正各踩著一張凳子,面紅耳赤地劃著拳。
旁邊的學生則分成了兩撥,給姜老師加油的明顯占據了大多數,而給王猛加油的卻只有沈君諾、鄭道和扭扭捏捏的陳懷瑾以及啃著雞腿的沈伊諾。
這場面幾如土匪窩。
張琳一看女兒也在其中,黑著臉就要進去,別的領導也是一幅恨不得找地縫鉆進去的樣子。
“張校長”不想祝曉丹卻忽然發話了“能在一首歌里專門向老師告白,要是我的話今晚也得喝點。來前我還在好奇,咱們一個縣中學是怎么培養出拿全國發明特等獎的學生。”
祝曉丹環顧四周,似有感觸“來了之后我明白了,能以遠不如大城市里的資源培養出這么優秀的學生,最重要的原因就你們第一線教育工作者的付出啊!”
祝曉丹一番話講完,在場所有人都露出掩飾不住的喜色。
能做出這樣的表態,就從側面表明了祝記者對待這次報道會持正面態度。
縣一中領導心里的大石終于落了下去。
趕去余州山南機場的路上。
祝曉丹望著車窗外急速后退的點點燈火,忽然道:“張哥,你準備怎么剪輯?”
“曉丹你的意思呢?”祝曉丹有貴人提攜,攝像師也征求意見道。
“他既然想做宣傳,我們就成全他吧。”祝曉丹笑著道。
“行。”
“然后他最后那段說起母親的話就剪掉吧。”
“哦?”攝像師有些意外。
“那孩子既然喜歡裝堅強,我們就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這孩子有點意思,未來幾年悄悄關注一下,結個善緣也好’這是祝曉丹沒有說出口的。
......
元旦晚會就像是波瀾不驚歲月中的一段驚艷插曲,隨著時間流逝逐漸滌平在終日瑣碎里。
學生唯一要務必然是學習,在姜老師日日‘收心’的嘮叨聲中,同學們在陽歷2002年1月底迎來了入校以來的第一次考試。
姜老師是有些緊張的,12班不管是生源還是師資力量都集中了整個學校的翹楚。
期末考試包攬年紀前十甚至前二十也不會有人覺得驚訝,但如果和別的班拉不開差距,即便總成績第一也是失敗。
不止對不起學校領導們的殷殷期望,連那臺大空凋也對不起.......
1月25、26、27連續三天,或坐在寒冷的教室內,或去更冷的大禮堂,總算是把這場考試熬過去了。
31日,經過老師們的加班加點,期末成績也公布了出來。
不出意外,12班包攬年紀前十,年紀前30名也只有三名別班學生。
這個成績姜老師基本滿意,唯一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就是沈君諾,58人的12班內他排在了第51名。
竟然不是倒數一、二!
他不是倒數第一,鄭道就毫無懸念的坐穩了這個寶座。
姜老師特意查看了沈君諾的成績,發現他語、外、政、地、歷單科都能排在班級中游,甚至中上。
但數、理、化、生的成績就慘不忍睹了,特別是理、化、生,滿分100的試卷,沒有一科能及格的。
這個偏科太嚴重了。
但還有更詭譎的,沈君諾的外語成績竟然以接近滿分的148奪得了單科年紀第一的桂冠.......
姜老師20余年的教學生涯中,從來沒見過一個學生會出現這么極端兩極分化的成績.......
沈君諾前世,通過留學機構去了一所三流大學。
但大一時他的外語水平根本不足以聽懂專業課,于是就買了一臺錄音機,放學后回到寄宿家庭就反復的聽,每晚熬至凌晨背單詞。
以至于現在沈君諾想起那段時間還忍不住的腦瓜子疼,但也正因當年的艱苦付出給他打下了堅實基礎。
除了某些中式語法會稍微恍惚外,應付高中外語考試實在是小菜一碟。
頒布成績后,2月1日江陽縣一中開始了寒假。
聽聞陳建新單位有車要順帶捎陳懷瑾去余州,沈君諾便帶著妹妹也坐了趟順風車。
沈伊諾雖然嘴上不說,但其實十分想念媽媽,沈君諾便決定先把妹妹送過去和趙家寧待上幾天。
下午1點鐘出發,張琳因為學校還有些收尾工作要做,所以車上只有司機、陳懷瑾和沈家兄妹,路途中氣氛還是相當輕松的。
一個多小時后這輛桑塔納到達了吳塘江南岸,但沈君諾卻沒有下車,反而對司機說了一個市東郊的目的地。
對余州各處熟悉無比的司機聽到沈君諾所說目的地后,奇怪的看了他一眼。
但職業素養讓司機沒有發問。
3點鐘,桑塔納停在了一座圍墻上掛滿電網的大院門口。
同樣納悶的陳懷瑾跟著下了車,一抬頭就看到了“江東省第四監獄”。
吃驚不小的陳懷瑾雖說有點害怕,但看到沈君諾抬腿走向門崗,也壯著膽子跟了上去。
“你好,探監。”
陳懷瑾越發驚訝了,從小和沈君諾形影不離的她竟不知道前者有親戚在坐牢。
“身份證拿來登記一下。”工作人員頭也不抬伸出了手。
“呃......還沒辦身份證......”
工作人員這時才抬起頭,認真看了看沈君諾“未成年人不得單獨探監,必須是直系親屬。”
沈君諾想了想又道:“可以幫他交一些生活費么?”
“可以”工作人員點點頭“交多少,說名字吧。”
“李小明......”
沈君諾平靜地從口袋掏出200塊錢遞了過去。
一旁的陳懷瑾‘嚯’地睜大了眼睛,不解地望著沈君諾。
當時全程關注了這件事的陳懷瑾,當然知道誰是李小明。
李小明就是李三癩.......
“有什么話要交待的么?”工作人員一邊登記邊問道。
沈君諾低頭沉吟了一下才緩緩開口“告訴他在里邊好好的,一定要保重身體,一定要活著出來......”
表面上看本滿是溫情的字眼,卻被沈君諾說的充滿了詭異的味道。
不止感受不到一點溫暖,還透著徹骨寒意......
“誒,你還沒說你的名字呢”
工作人員反應過來后,這個奇怪的年輕人已經走遠了。
“君諾哥,等他出來你要做什么?”陳懷瑾馬上就猜到了沈君諾的想法,卻更加擔心了。
“放心吧,我不會跟這種人渣做玉石俱焚的事。”沈君諾嘴里叼了根草莖,談談地說道。
兩人都很默契地沒有上車說這件事,而是站在馬路牙上。
“君諾哥,讓這件事過去吧,他不值得你.......”‘犯罪’兩字陳懷瑾沒能說出口。
“陳懷瑾,你從小遇到的所有人都慣你寵你,你懂什么值得什么不值得么?”沈君諾的嘴角藏著一抹譏諷。
陳懷瑾一滯,咬緊了嘴唇。
這時,等不及了的沈伊諾從車里走了下來“哥,可人姐姐,我們快走呀.......”
像變戲法似的,沈君諾冷峭的臉瞬間堆滿了笑容,走向前一把抱起了妹妹“喲,你個小肥妞,越來越重了,走,找媽媽去......”
陳懷瑾還愣在原地,看著沈君諾的背影,忽然感覺一點也不了解眼前的這個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