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君諾再次睜開眼時,就看到陳懷瑾端著一碗水正往自己臉上杵。
要是陳懷瑾再來一句‘大郎,該吃藥了......’
沈君諾鐵定以為自己又穿越來了......
下午,王猛和鄭道來到醫務室陪著沈君諾,陳懷瑾被趕去上課。
三瓶點滴下去,體溫暫時降了下來。
沈君諾覺著自己中午醒不過來,應該是疲倦起了更大的作用。
但這件事已經驚動了張琳。
張琳得知沈君諾生病以后,便給趙家寧去了電話。
趙家寧著急的不行,本來準備打算下午就回來。
但張琳想到下午要坐丈夫單位的車去余州過元宵節,就提議把沈君諾捎過去。
下午四點半,為期兩天的元宵節開啟,掛完點滴的沈君諾也和陳懷瑾一家從縣城出發去余州。
這次乘坐的汽車是一輛平時用來采訪的面包車。
因為余州正月15晚上有盛大的煙火表演,陳建新特意把父母也接了過去。
兩位老人自然坐在了面包車中間的座位上,沈君諾和陳懷瑾覺著副駕駛該留給張琳,便主動鉆到了后排。
但張琳沒有去特意留出來的副駕駛,反而和兩個孩子擠到了后排,并且還坐在了兩人的中間......
于是兩人各自看著車窗外,沉默了一路。
汽車行駛到吳塘江南岸時并沒有停留,直接進了市區,然后停在了一家距離陳建新住處不遠的飯店門口。
睡得迷迷糊糊的沈君諾下車后,迷茫地看著周圍環境,一時沒搞清楚怎么回事。
專門等在停車場的陳建新迎上來,張琳疑惑道:“你讓我們來這兒干啥?”
“家寧在這訂了包房,說是要謝謝你把君諾帶來。”陳建新上前攙著老母親解釋道。
“就這么點事值當么?家寧也太客氣了吧?”張琳心中疑惑并沒有減少。
陳建新這才湊近妻子小聲說了一句什么。
“啊?”張琳扭頭瞄了沈君諾一眼,才小聲對丈夫道:“他也在啊?”
沈君諾隨著陳懷瑾一家走到一個古風古色的飯店門口時才清醒過來。
因為他看到了飯店臺階上站著的許睿、趙家寧和沈伊諾。
兩名成年人一左一右,沈伊諾扯著兩人的手站在中間......
這畫面像是溫馨的一家人,只不過少了自己。
沈君諾心中莫名升騰起一股火氣。
臺階上的許睿扭頭和趙家寧求證了一下來人是否是陳建新,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走下臺階,遠遠地就伸出了手。
“陳臺長!久仰,久仰......”
“許總,幸會,幸會.......”
在自己所屬行業都干出了一番成就的兩人,對于社交的套路爛熟于心,幾句話后就宛如多年不見的老友。
其實,說起來兩人雖未謀面,卻是有點恩怨的。
當年若不是陳建新夫妻撮合趙家寧和沈明遠,許睿說不定就和趙家寧成了。
但都是在商場、職場摸爬滾打了半輩子的人精,現在誰也不會把這件事放在心里。
許睿和陳建新寒暄幾句后又主動和陳懷瑾的爺爺奶奶打起了招呼。
“老爺子,我也是江陽人,我爸是北城的許貴勇”
“喲,你是貴勇的兒子啊,你爸可是做的一手好木工......”
縣城不大,老一輩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關系,許睿一句話就拉近了彼此關系。
然后又是張琳“嫂子,麻煩你接孩子了......”
“應該的,我和家寧多少年的姐妹了.......”
沈君諾看著面面俱到的許睿,只覺越來越煩,好似他才是這個家的主人一般。
對于許睿來說,江東雖然是故鄉,但他們家的根基卻不在這里。
來到余州拜訪山門是應有之意,而作為同樣出身于江陽縣的陳建新,更是不可或缺。
但年前陳建新工作繁忙,一直未能見面,這次趁著送沈君諾來余州的機會,許睿自然不會放過。
這邊許睿和陳建新一家寒暄時,趙家寧帶著女兒直接來到沈君諾身邊。
趙家寧的第一反應就是伸手試試兒子的體溫,正沉浸在煩躁情緒中的沈君諾下意識地躲開了。
趙家寧一愣,沈君諾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情緒有問題,忙擠出一絲笑容“媽,我已經好了,不信我在地上給你打幾個滾看看。”
“胡鬧”趙家寧責備一句,還是堅持把手背探到了兒子頭上“還有點燙。”
“家寧,外邊冷,你和陳臺長一家先進去吧,我去拿瓶酒。”
許睿隔著兩米遠忽然對趙家寧道。
等到趙家寧領著人走進飯店后,說去拿酒的許睿卻并肩走在了故意落在后邊的沈君諾身旁。
“好點了么?”許睿收起了剛才一直掛著的客套笑容忽然問道。
“死不了。”沈君諾瞥了許睿一眼,硬邦邦的回道。
“年紀不大,脾氣不小。”許睿反倒笑了起來。
“老許,你在我這兒就別裝慈祥了,你不就想趁這個機會認識陳建新么?”
“沒錯,但這件事和我關心你有沖突么?”
出乎沈君諾意料,許睿直接坦蕩地承認了,還問了一個沈君諾回答不上來的問題。
“許睿,我媽容易輕信別人,你要是敢打什么歪主意,咱倆一塊去見閻王。”
關心則亂,涉及到至近之人,沈君諾難免失了冷靜,便惱羞成怒的低聲道。
“哈哈哈”許睿忽然大聲笑了起來。
這突兀的笑聲引得走在前面的幾人轉身看過來。
許睿一把攬住了沈君諾的肩膀,附耳小聲道:“君諾,有個男子漢的樣子,不過放狠話是小孩子或者無能的人才會做的事。”
沈君諾掙了一下沒掙開許睿的手。
“你要想不怕我,要比我強才行......”許睿繼續趴在沈君諾耳邊道。
不得不說,沈君諾和許睿之間存在著全方位的差距。
許睿此時的高度,沈君諾前世就遙不可及,自然也不會因為一次重生就忽然醍醐灌頂,算無遺策。
人生的成長需要閱歷,需要傷痛,也需要導師......
而沈君諾正處于第二次生長中,從林場的泥濘中,從和蘇繼賢的談判中,從觀察許睿的談吐中瘋狂地吸收著經驗養分。
“咦,他倆倒挺合得來。”張琳看著摟在一起的兩人,意外地對同樣關注著這一大一小兩個男人的趙家寧說道。
“或許是許睿比較喜歡孩子的原因吧,這些天伊諾整天纏著他,連粘我的時間都少了。”
趙家寧笑著對張琳道。
“家寧,我看許睿也挺照顧你的,你倆有沒有想過再續前緣?”張琳帶著神秘的笑容小聲道。
“說什么呢琳姐,我只想把兩個孩子拉扯大就行了。”
“家里沒個男人總不是個辦法。”張琳繼續勸道。
張琳對于寡居的趙家寧獨自撫養兩個孩子艱難度日這件事,心中多少是有點愧疚的。
畢竟當年是她促成了趙家寧和沈明遠的結合,如果趙家寧能夠重新成立一個完整家庭,她心里也好受一些。
“君諾快長大了,現在已經有了男子漢模樣。”對于‘家里沒男人’這件事,趙家寧是這樣回答的。
而后,像是讓自己堅定某種信心,趙家寧又道:“明遠是失蹤,說不定還活著呢.......”
張琳望著閨蜜,嘆了一口氣不再說話。
......
晚飯氣氛在許睿的調動下,十分融洽。
除了‘因病’稍顯萎靡的沈君諾。
陳懷瑾依舊像只勤勞的小蜜蜂,忙前忙后。
每次續茶,輪到沈君諾時,她總會換上白水。
注意到這一點的趙家寧心中感動不已,她自然知道兒子的毛病:除了白水以外不喜歡喝任何飲料,平時在外面渴了最多買瓶礦泉水。
而另一邊的張琳,看到女兒挨著沈君諾,兩人不時湊在一起說些什么,便是一陣無奈。同時心中想到‘今年暑假無論如何得給可人轉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