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和城中,清晨之時,路上行人如織,一副平安祥和的景象。
這里只是真定府治下,一座普通的小縣城,人口不過數萬,所以沒有多少豪商和貴族。
城中最有名的富戶,就是城東的魏大善人家。
這魏家坐擁良田三百畝,商鋪十余間,家中光是伺候的下人,就有十多個。
往年鬧災荒的時候,魏大善人還常常開粥鋪,為災民施粥。
魏家數十年家底積累,殷實富足,對家中下人也極好。
往日家中都是歡聲笑語。
然而此時,這魏家人人臉上都愁云密布。
“咳,也不知道衙門請來的援兵,什么時候能到。”
年過花甲頭發花白的魏老太爺,拄著一根拐杖,眼睛緊盯著門外。
“爹,爹,衙門的人來了。”門外一個富態的中年男人,連聲叫道。
這個中年男人,就是魏家的現任家主魏大光。
魏老太爺臉上一喜,拄著拐杖來到門口:“來了多少高手,能否降服那個惡賊?”
“來了兩位三玄境的銅牌捕快大人。”
魏大光忙快步上前,攙扶著魏老太爺。
不料他這一說,魏老太爺臉色一變,舉起拐杖就往他身上抽。
“你個不孝子,說了要請朝廷的大高手,你請兩個三玄境,能起得了什么作用?”
魏大光被拐杖抽的生疼,卻又不敢躲避,連忙解釋道:
“爹呀,不是我不想請高手,是我找不到呀。”
“如今那些高來高去的江湖人士,在到處鬧事,那些高手都被派去各處鎮壓了。”
“我跟縣太爺求了半天的情,他說了,他老早就派人去大名府六扇門總門求援。那總門的捕快老爺,收到他的公文,回函說總門也沒有高手留守,讓他去找軍老爺,派軍中的高手幫忙。”
“可咱們魏家,也就跟縣城這些官有幾分香火情,哪里認識什么軍老爺。”
“小蝶是我的女兒,我難道就不心疼嗎?”
“這不是實在無計可施嗎?”
他這番話說完,魏老太爺終于停手,恨恨的把拐杖往地上一杵,語氣悲愴道:
“造孽呀,造孽,我魏家這是造了什么孽。我魏伯華自問一生沒有做過大惡,每逢災年,還常常救濟災民,活人無數呀。為什么,這到底是為什么……”
“爹,現在該怎么辦?”已經做了多年家主的魏大光,一時也沒了主意。
“你去,把能找的人全部召集過來。用銀子,用田畝,用商號,只要魏家有的,就不要吝惜。”
像魏家這種富戶,自然也養了看家護院的武師。
可惜所有人手全算上,也不過是兩個二玄境的教頭,和七八個一玄境的護院家丁。
用來對付普通人,那自然綽綽有余。
隨便一個一玄境的家丁,都能打散十幾人的小賊小匪。
平日里看看家,守守宅,完全沒問題。
可面對如今的情形,就只能用來壯壯聲勢。
很快,家中這些有武功底子的護院武師,以及所有家丁和下人,都聚集在西偏院中。
魏大光也急匆匆出門,去找人來助拳。
魏家這邊亂成一團,而城西一個武館里,同樣起了爭執。
“當家的,你不能去,如今武館剛剛有了一點起色,你要是出點什么事,我們孤兒寡母可怎么活呀。”
一個頗有幾分姿色的婦人,死死抱住一個魁梧大漢的腰腹。
“你放開。”
那魁梧大漢一時走不脫,可若要用力掙扎,又怕一不小心傷到婦人,于是頗有些無奈道:
“我這些年開武館,也積攢了一些家底,應該足夠你們一輩子衣食無憂。”
“而且麟兒也已經十七歲了,剛剛中了秀才,也到了成家立業的年紀。”
“再者說了,我這次去,也未必就會出什么事。”
“那你也不許去。”婦人瞪大眼睛。
“你沒看城里其他人,一天到晚耀武揚威,現在不也一聲不吭?”
“魏老爺家大業大,朝廷也高手如云,用的著你一個開武館的強出頭?你去或不去,又能有什么分別。”
魁梧大漢正是縣城之中,唯一一家武館的館主,名叫張猛。
而那個婦人,便是他的發妻。
張猛想去相助魏家,而婦人堅決不許,這才有二人這一番爭執。
“素素,當年麟兒才剛剛出生,我們一家落了難,是當時還是魏家家主的魏老太爺,給了我一碗粥吃,我們一家這才活了下來。”
“之后我開始習武,進展迅速,但一家人缺衣少食,也是魏家送肉送糧,我才能安心練武,到最后修得三玄境。咱們家,才能有今天這一家武館。”
“如今魏家遭逢大難,你要我袖手旁觀,我實在做不到。”
眼看素素還要開口,張猛決然說道:
“你不用再勸我了,這次我一定要去,也算報了魏家當年活命之恩。只此一次,今后我就好好經營武館,再也不去冒險。”
素素知道張猛心意已決,再難勸阻,只好放手哀聲道:
“我知道勸不住你,你要去就去吧,只希望你能時時記得,還有我和麟兒在等你回來。”
張猛臉上浮現幾分歉意,但還是一咬牙一跺腳,大踏步往魏家去了。
等張猛來到魏府。
里面已是人聲鼎沸。
衙門的兩個三玄境銅牌捕頭,帶著一隊普通捕快,來這里值守。
而魏大光也用了各種好處和人情,請來了不少在泰和縣城中,名氣比較大的武者。
此外。
還有同樣聽聞此事,趕來助拳的幾個好手。
畢竟魏家多年來,積德行善,有不少人如張猛一般,受過魏府的恩惠。
雖然不是所有人都是武者,武者中也并非所有人都能竭力報答,但終歸還是來了不少。
張猛走進魏府,大聲道:“魏善人,我老張也來助你一臂之力。”
即便魏大光正焦頭爛額,看到張猛,還是忍不住露出幾分喜意。
這位可也是三玄境的武師。
而小院之中人數雖多,但三玄境也只有那兩位銅牌捕頭,以及一個高價請來的幫手而已。
“張館主,多謝你能在這種時候趕來相助。”
眾多一玄二玄的捕快、護院武師、江湖人士,把整個西偏院守得如鐵桶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