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泉道觀,清風殿中。
薛時晴看著眼前的周行遠,神色復雜:“師弟,三年過去,你怎么好像沒多大的變化?”
三年時間,已經足以改變很多東西。
不必說最直觀的外貌。
就是其他的方面,這么長的時間,也足以讓一個人與從前徹底不同。
就像薛時晴。
這幾年的積累,讓她從父親庇護下的一個少女,變成了如今真真正正的玉泉執掌。
可周凜看起來,和當年一樣年輕,一樣意氣風發。
甚至連模樣都沒有變老。
周凜自己當然知道是怎么回事,可卻不能對師姐說清緣由。
這其實是因為,藍星和晉朝世界的時間流速不同。
這段時間,對薛時晴來說是三年。
可對他而言,不過是藍星十天,再加上重新進入晉朝世界之后的十幾天而已。
周凜在江淮道捉到參寶之后,先花了點時間,研究了一下這個小東西。
隨后他就出發,先來了距離磨幽府最近的玉泉道觀。
沒想到,恰逢四大寇伏擊玉泉眾人。
來的早不如來的巧。
他輕易解決了三個大寇,也只有大寇施趁他分身乏術,飛快逃走了。
二人在這喝茶閑聊一會兒。
周凜感覺懷中的參寶又在亂動,不由喝道:“你有完沒完?把你的觸須給我收起來!”
聽得對面的薛時晴滿臉茫然,愣愣的指著自己:“師弟,你在說我嗎?”
“不不不,我這里有個煩人鬼。”周凜忙道,他指指自己胸口,又有幾分不好意思地說道,“師姐,道觀里有什么好一點的藥材嗎,能否給我一份?”
“藥材?”薛時晴有些不明所以,但還是說道,“當然有。小薇,去幫我臥房,幫我將那株白玉參,還有那棵百年紫草取來。”
門外等著的女弟子應了一聲,腳步聲遠去。
感覺懷里的參寶,扭動更加劇烈,周凜忙道:
“人參就算了,人參別拿,要那一株紫草就行。”
薛時晴點點頭,起身去追小薇。
這參寶似乎挺在乎同族。
就像之前,它幫那株金麗參催生一樣,那樣其實是會消耗它本源的。
現在一聽有一株白玉參,它立刻就不樂意了。
也怪這幾天,周凜對它太好,讓它有些肆無忌憚,尤其是現在和周凜混熟之后,參寶更不怕他了。
而且這幾天,周凜也發現了它貪吃的本性。
經常鬧著要用上好的藥材,吸取里面的藥力和靈性。
等小薇把用錦盒裝著的紫草送來,還沒打開盒子,參寶就好像聞到了藥味一般,迫不及待從周凜懷中爬出。
可惜它打不開錦盒,只好回頭眼巴巴地看著周凜。
之前周凜以為,它沒有和人一樣的眼睛和嘴巴,只有一些類似的紋路。
其實那些紋路縫隙,是可以張開的。
只是當時參寶被他嚇得,就像鴕鳥一樣,閉上雙眼,想要逃避現實。
見周凜沒有反應,它伸出一根細小的參須,指著錦盒,沖著他咿咿呀呀。
周凜雖然聽不懂“參語”,卻也明白它的意思。
等他把盒子打開,參寶立刻舉起紫草,花費九牛二虎之力,艱難地把草莖整個地塞進嘴里。
薛時晴才從臥房回來,一眼就看見桌子上,有一個古怪的小玩意兒。
那個東西直立站著,身上很多觸須。
頭上幾片小綠葉,還開著一朵小白花。
看起來怪模怪樣。
“師,師弟,”她不由驚奇道:“這是什么東西?”
正在啃咬紫草的參寶嚇了一跳,差點噎住,周凜忙幫它把草莖拔出。
等參寶重新開始進食,周凜才松了一口氣。
他倒是不奇怪,薛時晴為什么會這么吃驚。
因為這種東西,在晉朝世界之中,本來就十分罕見。
就連周凜第一次看見時,都覺得驚訝萬分。
“嗯……它應該算是一株成了精的人參吧。”周凜笑著答道。
“人參?會動的人參?”
薛時晴走近一看,有些好奇地伸出手,準備摸摸這個白白胖胖的小東西。
參寶嚇得連紫草也不啃了,慌亂地左右環顧一周。
桌子上卻只有一把茶壺,兩個杯子。
沒有可以讓它躲避的地方。
不過在看到周凜之后,參寶瞬間又有了底氣。
爺背后有人!
它伸出一根參須,把薛時晴的手指撥開,又腆著圓滾滾的肚腩,威風地來回走了幾步,耀武揚威地對著薛時晴揮動著參須。
不得不說,參寶外形的確夠萌,很少有女人能夠抵擋住它的魅力。
薛時晴同樣被它逗得花枝亂顫:“師弟,你看看它,好可愛呀。”
看著狐假虎威的參寶,周凜同樣忍俊不禁。
見一旁的薛時晴躍躍欲試,想要摸摸參寶,但又遲遲不敢下手的樣子,周凜忍不住道:
“師姐你放心摸就是了,這家伙皮實的很,玩不壞的。”
聽見師弟的話,早就快忍不住的薛時晴,終于上手了。
她一把把這個還在裝模作樣的紙老虎,給推倒在桌面上。
參寶立刻扭頭,尋找自己的靠山。
同時嘴里咿咿呀呀,控訴著這個可惡女人的罪行。
不過等它發現,周凜全然不為所動后,就知道自己的靠山靠不住了,立刻底氣全無。
它在桌子上狼狽地逃來逃去,兩個“參手”抱著腦袋,躲避著薛時晴戳它的玉指。
等薛時晴終于放過它。
參寶軟趴趴的躺倒在桌面上,連頭頂的小花都蔫下來。
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
不過它躺了一會兒,還是忍受不住紫草的誘惑,幾根參須接力,往那個方向爬去。
“它還需要吃東西?”薛時晴趴在桌子邊沿,盯著參寶進食。
“那當然,”周凜點頭道。
這幾天,這家伙總是鬧著要吃東西,周凜也只能買些普通的藥材,來敷衍它。
不過參寶也越來越不好騙了。
口味也變得挑剔。
周凜費盡心思,也只能從藥房里,買些十幾年的紅七子、何首烏之類的好藥。
勉強滿足它的需求。
不過好在這家伙,也不是光吃不辦事。
當它吃得越多、越好時,它的精神頭看起來就會更足,輔助的效果也會相應增強。
所以周凜才會開口,向薛時晴討要藥材。
而今天這株紫草,至少已經有了百年火候,價值不菲。
藥效自然也相當強悍。
對于參寶而言,這株紫草無疑是跟了周凜之后的,一頓難得的大餐。
“哎,師弟,它叫什么名字呀?”薛時晴指指沉醉在美食里的參寶,問道。
“叫參寶。”
“參寶,好可愛的參寶。”薛時晴目不轉睛,顯然已經被它萌化了。
接著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又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她回來了。
手上還拿著各種瓷瓶和錦盒。
完了,這傻女人真的淪陷了,周凜滿頭黑線。
果不其然。
薛時晴打開錦盒,里面果然是各種各樣的上好藥材。
玉泉道觀畢竟傳承多年,又坐落在深山之中。
這么多年下來,積累的好藥還是不少。
至于瓷瓶里,也多是一些天金沙、紅相思豆之類的,粉狀或粒狀的藥材。
最夸張的是,其中還有一些已經練成的丹藥。
“夠了夠了,”周凜連忙阻止,他都懷疑薛時晴把大半珍貴,但暫時用不上的東西,全拿出來了。
“沒關系的,”薛時晴說道,“這些藥物要么是用不上的,要么就是還有一份相同的,留在我那也是浪費,還不如給它吃。”
“這我知道,但它體型就那么大,真的吃不下。”
周凜一指不停嚼動著紫草,還眼巴巴看著錦盒瓷瓶的參寶,無奈說道。
“呃,”薛時晴一看,果然如此。
如今參寶已經快把紫草吃完。
它本就圓滾滾的肚腩,此時更是高高鼓起。
“那你留著吧,以后喂給它。”
周凜看向這個幸運的人參精怪。
此時它已吃飽喝足,躺在桌子上,愜意地消化著,顯然賣萌的功力,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程度。
“那我挑出幾樣吧,”周凜轉頭說道。
他從中拿出一些年份足,又便于攜帶的,準備留著充當參寶的口糧。
免得之后趕路,這玩意又要煩自己。
之后周凜又在玉泉道觀,多留了幾日。
上一次走的匆忙,他來不及把長生武經,傳授給薛時晴。
而他遲早要徹底離開,回歸藍星。
希望能留給這些熟人,一點自保的力量。
可惜雙方的修煉體系,不大一樣,體內最先形成的內力氣旋,一是聚,一是散,二者南轅北轍。
所以薛時晴學起來并不快。
而且少了周凜識海中的武經玉冊,很多東西無法言傳,所以只能傳授簡略版。
不過想來,終歸還是能有些作用。
至少道觀今后再收弟子,也能嘗試使用這本功法。
當然,簡略版也有簡略版的好處,可以防止功法太過玄妙,讓人難以學會。
也避免了“懷璧其罪”的風險。
就是不知多年之后,這兩種不同的路徑,會不會使得本界的武者,衍生出兩個不同流派。
停留幾天,到了再次出發的時間。
按照路途規劃,該先回大名府,看看周乳母了。
那也是個可憐的女人。
清晨,道觀門口。
周凜騎在馬上,跟眾人作別。
懷中的參寶,也探出頭來,一根參須對著薛時晴揮了揮,依依揮別了這位合格的飼養員。
再不猶豫,周凜一夾馬腹。
“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