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少爺,這不是回去的路啊!”
阿沙一邊聽著陸尋口中的喃喃聲,忽然之間似乎是發現了什么,忍不住低呼一聲,旋即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嘿,雖然不能殺曹頌那老家伙,可他日間如此羞辱母親,總得給他點教訓吧?”
陸尋一邊朝前走去,一邊輕笑道:“四品醫師可不好找,物盡其用才是正理!”
阿沙道:“少爺的意思,是吞了他?”
陸尋:“阿沙,你這腦袋到底是怎么長的?剛才我說的話你沒聽到?”
阿沙撓了撓頭,這才記起前言,猶豫道:“那……先吞了他,再吐出來?”
陸尋:“哈哈,這個可以有!”
笑聲回蕩在這通往某座院落的路上,暗夜之中卻并沒有傳得太遠,附近也沒有任何一個王府護衛,或許是覺得這里并不需要守衛吧。
…………
鎮東王府,藥香園!
這是一座占地面積頗廣的大院落,可以說是王府首席醫師曹頌的私有之地,等閑沒有通傳,便是世子想進入這里,也會有極大的麻煩。
這座藥香園除了曹頌這個四品醫師的主人之外,他的三個弟子也同樣住在此地,平日里鋤草翻土,諸多雜活,自然不需要曹頌親自來做。
中間正房之內,兩道身影一坐一站,其中年紀大的那個,自然就是四品醫師曹頌了。
而局促站在下方的,則是其最得意的弟子,醫至二品的丁卯。
“丁卯啊,你可知道今日自己犯了幾個錯誤?”
經過一番折騰之后,曹頌心頭的憤怒也消減了許多,甚至是這樣一來,他不用再裝模作樣下去,落得個一身輕松。
因此這個時候的曹頌,已經沒有白天在天渡樓時的疾言厲色,更是表現出一抹和顏悅色。
或許冷靜下來之后,他認為這對丁卯來說,并不是一件壞事。
一直以來,由于有著曹頌這個四品醫師的師父在,丁卯自己也是天賦驚人,小小年紀就突破到了二品醫師,在整個玄陽國都算是后起之秀。
至于這小小的渡邊城,更是無人敢招惹了。
比如那位城主大人的嫡子,就算是敢看不起鎮東王府,也不敢看不起丁卯這個二品醫師。
“弟子不該在拿不定主意的時候,貿然請師父過去,更不該受陸尋那小子的激將,泄了四品清心丹的底細!”
看來丁卯也不真是個草包,他聽出師父口氣之中的那一抹考教之意,因此不敢怠慢,這一番話倒算是頗為虛心。
“能意識到這兩個問題,算是用心反省了,不過還有一個最大的問題,你知道是什么嗎?”
曹頌先是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后話鋒一轉,口氣變得有些嚴厲,讓得丁卯身形微顫,卻是下意識地搖了搖頭。
“輕敵!”
兩字輕聲從曹頌的口中傳將出來,丁卯先是一愣,然后眼眸之中射發出一抹不可思議的光芒,似乎有些不太認同師父的話。
“師父,你說的輕敵,不會是指陸尋那小子吧?”
丁卯萬分不能接受這個說法,在他看來,那就是一個毫無修為的紈绔子弟,自己一巴掌都能拍死十個,再輕視對方又有什么大不了?
“嘿嘿,咱們這位二公子,可不是真的毫無修為!”
曹頌沒有去理會丁卯的不服氣,自顧又說出一句話來,而其眼眸之中的精光也是濃郁了許多。
“那小子自以為隱藏得極好,但怎么可能瞞得過為師這堂堂四品醫師的眼睛?”
這或許才是曹頌最大的底牌,丁卯這個二品醫師沒有看出來的東西,他后來在王殿門口,其實早就看穿了。
丁卯依舊有些不服氣,不屑說道:“就算他突破到了一境武師,弟子也不算是輕敵吧?”
這位王府首席醫師的得意弟子,自己就是二境修士,他之前可以清楚地感應到,陸尋沒有半點的修為。
對方就算是突破,最多也就一境武師罷了,根本不可能對自己構成威脅。
“或許,并不僅僅是一境武師,還是……一境修士!”
曹頌的眼光自然要更加毒辣一些,陸尋終究只是一境修士罷了,氣息根本不可能隱藏到完美,被他看出了一些蛛絲馬跡。
“什么?”
這一下丁卯真是有些被驚到了,其眼眸之中甚至還浮現出一抹濃濃的忌妒。
要知道他雖然是二境修士,卻并不是武師,體魄很是孱弱。
也就是說丁卯要是對上一個二境武師,一旦被其近身,幾乎沒有什么懸念就會落敗,這就是武師和修士的區別。
若陸尋只是一個一境武師,那丁卯自然有理由繼續看不起對方,可要是再加上一境修士的身份,這天賦可比他強得太多太多了。
這座天下,雖然說修士可以兼修煉體一道,卻也是少之又少。
一般來說,到得后期,絕不會在兩條道路之上,都獲得極大的成就,必須得專注一道。
可那已經不是丁卯這個層次的修士能接觸的層面了,他只知道自己心目中的紈绔陸尋,竟然是一位氣體雙修的天才,這讓他心頭極不平衡。
“悄然突破煉氣和煉體兩道,卻依舊懂得如此隱忍,所以啊,丁卯,咱們這位王府二公子,可真不是一般人呢!”
最終曹頌用這像是感慨又像是嘲諷的話語做了結語,或許在他這個四品醫師看來,無論陸尋有沒有修為,都不過是一巴掌就能拍死的廢物罷了。
之所以說這么多,只是為了要教導自己的這個得意弟子。
若哪天丁卯真的再如此輕敵大意,招惹到了不該招惹的敵人,說不定就要吃個大虧。
“嘖嘖,能得曹先生如此謬贊,本公子真是愧不敢當啊!”
然而就在丁卯坦然受教,曹頌撫須點頭之際,一道爽朗的聲音突然從外間傳來,讓得到師徒二人都是臉色一變。
“是陸尋!”
尤其是丁卯,他對于這個聲音的主人真是恨之入骨,第一時間就聽出了那到底是誰所發,而下一刻,他的臉上便是浮現出一抹獰笑。
“這可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偏要闖!”
這就是丁卯心中真實的寫照,單看這一點,他的城府就遠遠比不上乃師曹頌,沒看此刻的這位王府首席醫師,臉色都有些驚疑不定嗎?
雖然曹頌不知道陸尋深夜前來這藥香園,到底是因為什么,但他剛剛還在說這小子懂得隱忍,豈不是轉眼之間就被打了臉?
嘎吱!
房間之門無風自動,透過房門看到外間的情形,曹頌更是眼神一凜,因為他赫然是看到院內躺倒的兩道身影。
那二位正是守在外間的兩個弟子,雖然沒有丁卯強力,卻都是一境修士,沒想到在曹頌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就被放倒在地。
曹頌倒是能感應到那兩個弟子并未身死,只是昏迷了過去,因此他沒有第一時間發作,只是目光灼灼地看著兩道身影,緩緩走進房間之內。
師徒二人選擇性地忽略了那少年阿沙,只是盯著臉上還噙著一抹笑容的黑衣少年看,而在黑衣少年的懷中,還抱了一只并不太起眼的黑貓。
“二公子深夜大駕我這藥香園,不知所為何事?”
曹頌不動聲色,更是搶在想要說點怪話的丁卯之前問聲出口,讓得他這個弟子頗為不滿,一個一境武師而已,師父未免也太客氣了。
“曹先生,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難道你猜不到本公子的來意嗎?”
陸尋停下腳步,而聽得他口中的這個說法,丁卯眼前一亮,似乎確實是猜到了對方的來意,也讓他變得有些興奮。
“啊哈,原來你小子是來道歉的!”
這就是丁卯心中下意識的想法,這一次旁邊的曹頌都沒有說話,或許在他看來,陸尋這是識時務為俊杰,或許真是來陪罪的也說不定。
畢竟如今鎮東王府的局勢一目了然,王妃一系已經跌落谷底,手掌實權的三夫人母子,又站在了曹頌一方,這個時候再要強硬,恐怕就是萬劫不復。
“咦?丁卯兄很有想法啊!”
對方突然的話語,讓得陸尋都是微微一愣,卻也沒有拆穿,而是接口感慨了一句,讓得丁卯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跪下跟我師父磕三個響頭,今日之事便算揭過!”
在曹頌略微皺眉之下,丁卯得寸進尺。
他心中想著,在陸尋磕頭之時,自己就站在師父旁邊,那么這小子不就等于也給自己磕了三個響頭嗎?
“丁卯,我給你臉了?”
耳中聽著對方的冷笑之聲,陸尋臉上的笑容終于是緩緩收斂,緊接著所說的這一句話,讓得對面的師徒微微一愣。
“小賤種,你找死!”
但旋即,丁卯的臉色就變得鐵青一片,他原以為對方是來認錯道歉的,沒想到這小賤種竟然如此不給自己面子,他終于是爆發了。
“也罷,就讓丁卯試試你的斤兩!”
眼見丁卯的身上冒出二境修士的氣息,曹頌卻沒有出手制止。
雖然他沒想過要就此殺了陸尋,但給其一個教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誰叫這小子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