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陽城,北城!
這是一座看起來頗有些簡陋的小酒館,酒館雖小,卻是在這天陽城開了十多年,儼然是一家老字號。
此刻的酒館之內,有著稀稀拉拉的幾個客人,盡都沒有說話。
如今天陽城的氣氛實在是有些凝重,能有這幾個客人,已經算是不錯了。
酒館掌柜是一個身材矮小的老者,其須發雖然黑白摻半,臉上也是皺紋遍布,但那瞇起的眼睛之中,卻是不時閃過一絲微光。
如果有人細看的話,就會發現那幾位各自占據了一張桌子喝著悶酒的酒客,目光不時瞥向柜臺之內的老者,似乎是在交流著什么。
噠噠噠……
就在這安靜的氣氛之中,酒館外間的街道之上,忽然響起一連串的馬蹄聲。
聽聲音似乎正是沖著這個酒館而來,讓得屋中數人都是臉色微變,將目光轉了過去。
“嘶……”
當先一匹白色的高頭大馬人立起來長嘶一聲,看起來別有一番氣勢,而當眾人看到馬背之上的身影之時,臉色盡皆大變。
“是那個混世魔王,他怎么來得如此之快?”
最內里的酒館掌柜眼眸之中閃過一絲陰霾,對于那位在天陽城出了幾次大風頭的鎮東王府二公子,如今的天陽城內,恐怕是無人不曉了吧?
當然,王府二公子陸尋能如此囂張,在眾人看來,靠的也只是鎮東王的溺愛,要不然一個紈绔子弟,早就被人打死在大街之上了。
只不過這酒館掌柜心頭有鬼,現在突然看到那位王府二公子帶兵圍住了酒館,他的心頭不由多了一些想法,總覺得自己的事暴露了。
“呵呵,二公子大駕光臨,小老兒真是受寵若驚!”
雖然心頭打鼓,但酒館掌柜還是瞬間擠出一抹笑臉迎了出來,然后就看到那王府二公子從白馬上跳將下來,倒是沒有第一時間翻臉。
“上酒!”
陸尋臉上看不出太多的怒意,大踏步走進酒館,也沒有去管那些暗自戒備的酒客,直接大喝一聲。
外間諸多兵士隨之涌入,瞬間將這小小的酒館塞滿了。
“是!是!”
酒館掌柜一時之間摸不清是自己事情敗露,還是對方碰巧真的來自己這酒館喝酒,這一刻不敢有絲毫怠慢,當下便有店小二搬上了一壇壇的好酒。
“不夠!”
當那一壇壇酒擺上桌來之時,陸尋面無表情沉喝一聲,緊接著諸多兵士也是齊齊喝道:“不夠!”
“繼續上酒!”
酒館掌柜眼珠微轉,沒有多說任何一句廢話,直接大喝一聲,然后陸尋他們面前的桌上,便都是擺滿了酒壇,差不多一桌有四五壇的樣子。
“不夠,繼續上!”
陸尋手指輕點著身旁的桌面,直到他這第三聲傳出,酒館掌柜心頭已經意識到一些不對了,卻依舊讓人去搬酒館的庫存。
這一下桌上放不下,陸尋他們身旁的地面之上,都放滿了酒壇,讓得整個酒館看起來有些擁擠,卻無人在這個時候說話。
“還是不夠!”
陸尋身邊都只能放下一雙腳了,卻依舊在那里沉喝出聲,而這一刻酒館掌柜的臉色,已經是變得異常難看,也沒有先前的爽快。
“二公子,本店的存酒已經全部在這里了,要不,先喝了再說!”
到了這一刻,酒館掌柜反而不像剛才那般惴惴不安了,見得他定了定神,這番話倒是說得不卑不亢。
“二公子說酒不夠,你耳朵聾了嗎?”
這一次跟著陸尋來的依舊是陳先,他也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心頭一直都憋著一股怒火呢,此刻接口大罵,恨不得立時出手。
陸靈兒嬌憨可愛,一向是整個鎮東王府的開心果,對陳先他們這些護衛也從來不擺架子,哪怕是心思再陰沉之輩,也很是喜歡那個小小女孩。
如今這些人竟敢擄走鎮東王府的寶貝疙瘩,陳先這些人首先就要不干,要不是擔心小小姐的安危,直接將這一眾惡徒打殺了了事。
“小店真的沒有酒了!”
酒館掌柜完全沒有去管陳先的大罵聲,只是盯著王府二公子沉聲說道,這說的也是事實,但他卻是知道今日之事的本質并不在此。
“酒不夠,那就用你們身上的血來湊好了!”
陸尋抬起頭來,嘴角翹起一抹弧度,而這淡淡的話語,卻是讓那酒館掌柜身形一僵,先前在酒館之內的幾人,也是霍然站起。
因為這一次陸尋沒有說“你”,而是用了“你們”,這讓他們清楚地知道,自己和這酒館掌柜之間的關系,說不定早已經被鎮東王府摸得清清楚楚。
“你說是吧,安庶!”
而緊接著從陸尋口中說出的這幾個字,更是讓那酒館掌柜臉色大變,這鎮東王府竟然如此神通廣大,連他的本名都摸清楚了嗎?
要知道這位潛伏在玄陽國都十數年,用的可不是安庶這個名字,而是一個化名。
甚至在他聽起來,自己的這個本名,都顯得頗有些陌生,畢竟十幾年沒人叫過了。
說起來這位乃是一尊達到五境的強者,是金風國宰相方綸培養多年的死士,潛藏在這玄陽國都十數年,獲得了無數珍貴的情報。
沒有人誰會在意一個北城小小的酒館掌柜,若不是這一次金風宰相府傳來命令,他都會繼續潛伏,等著金風大軍打入天陽城的那一天。
擄走一個鎮東王府毫無修為的七歲女孩兒,對于安庶這樣的五境武師來說沒有絲毫的難度,更難的則是等一個陸靈兒出府的時機。
只是安庶沒有想到的是,這上午才剛剛擄走陸靈兒,下午這位鎮東王府的二公子就找上了門來,還將自己的本名都給摸清楚了。
安庶心頭極度震驚,總覺得自己所有的底細,都逃不過鎮東王府的法眼,哪怕現在他有著籌碼在手,也沒有絕對的把握能順利脫身了。
“鎮東王府真是好手段,安某佩服!”
既然已經被對方認出了底細,安庶索性也不再偽裝了,而其身上瞬間爆發出一抹五境武師的氣息。
與此同時,那幾位剛剛才潛進天陽城的金風國死士,也同樣不再隱藏,只是他們心頭都有些憋屈,這才剛剛潛入天陽城,竟然就被人發現了。
“把人交出來,你們可以死得輕松一點!”
陸尋可不想和這些家伙有太多的廢話,聽得他冷聲開口,然后伸手在腕間一抹,一道光芒乍現,諸人的眼中,便是多了一具機關骨架。
“六境強者!”
對于這具機關骨架的實力,當日在天香閣之前,安庶看得清清楚楚,他知道自己無論如何不能匹敵,甚至可能不是一合之敵。
“帶過來!”
到了這個時候,為了自己能夠保命,安庶也不敢再藏著掖著了,若是直接被那機關骨架打殺,那可是欲哭無淚。
在安庶的話語落下之后,一人已是押著一道瘦小的身影從后門轉出,而對于這道瘦小身影,包括陸尋在內的王府護衛們,都沒有半點陌生。
“嗚嗚嗚……”
陸靈兒的口中被塞了一塊破布,當她看到那邊熟悉的二叔之時,忍不住發出嗚嗚之聲,看得陳先等人一陣心疼,更是臉現怒火。
“陸尋,我勸你不要輕舉妄動,要是不小心傷了這位王府的小小姐,那可就有些大煞風景了!”
安庶一把抓過陸靈兒,似乎這樣才更安全一些,所謂人質在手天下我有,這一刻他說話都變得硬氣了許多,更是讓陳先等人怒氣填膺。
他們之所以沒有動手,不就是怕傷了小小姐的性命嗎?
而如今陸靈兒被一尊五境五師控制,他們更加不敢輕易動手了。
“安庶,楊離的下場,你當日應該看得很清楚吧,你這是在自尋死路!”
陸尋的眼睛也瞇了起來,在說話的同時,他的右手隱晦地做了一個動作,似乎是比劃了一個“八”的形狀,讓得那邊不斷掙扎的陸靈兒眼中一亮。
“二公子覺得我們這些人會怕死嗎?只不過在二公子做出決定之前,是不是先回去問一問鎮東王,看看他是否也不在乎這寶貝孫女的性命?”
安庶似乎完全占據了主動,見得他右手漸漸收緊,扼得陸靈兒有些喘不過氣來,而這個時候的他,明顯是有些忽略了手中人質的動作。
也是,一尊達到五境的強者,控制一個毫無修為的小女孩,如果還能出現什么變故的話,那他這么多年來,恐怕都修煉到狗身上去了。
“父王日理萬機,哪有時間理你們這些跳梁小丑?”
陸尋有意拖延時間,哪怕他有著六境機關骨架在身,也沒有把握毫發無損救出陸靈兒,今日之局,還需要陸靈兒自救。
就在陸尋話音落下之時,陸尋兒終于是抬起手來,從腰間摸出一件奇形之物,也終于是將安庶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對于陸靈兒手中的東西,安庶從未見過,但他可以肯定的是,那絕不是一件兵器,因為他沒有發現那東西之上,有任何的刃鋒。
既然沒有刃鋒,那就不可能傷到敵人,更不可能克敵制勝。
安庶想當然地認為,那或許是陸靈兒這個小女孩的玩具,所以才隨身攜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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