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陽臉上微微皺眉的表情，并沒有逃過葉菲的眼睛，她可是一直注視著對方的反應，那一瞬間的皺眉，還是讓她心猛地提了起來。
柳姐臉上一直是矜持而自豪的淡淡笑容，菲菲唱得會有瑕疵和問題？不可能嘛，就算是創作者本人那也不可能比菲菲唱得更好了，她的嗓子是天生為了唱歌而生的。
“唱得不好不敢說，只是和我想象的有那么一點點區別，”凌陽有了上次李云錦的教訓，怎么可能還傻傻地說別人唱得不好，那不是又得被趕出去，他歌還沒錄呢。
“我也只是略懂，對于音樂我還只是個初學者，不敢隨便評價。”
就算這首歌是他寫（抄）的，那他對這首歌的理解可能還真不一定比得上對方，他還是謙虛地拒絕了。
柳姐很欣賞地望了凌陽一眼，小伙子很會說話嘛，前途不可限量啊！
葉菲卻對凌陽的客氣和禮貌，感覺很不舒服，就好像對方把她當成一個陌生人，讓她心里頭有點悶悶的。
她壓抑住這種感覺，干脆直接挑明了：“這首歌既然是你寫的，那相信沒有任何人比你更了解它了，有什么就說什么，我葉菲也不是那種蠻橫聽不見別人意見的人。”
凌陽還沒說話，老羅他們就驚呼出聲了。
“啥，陽子寫的？牛啤啊，這輩子我誰都不服，就扶咱們陽哥！”
“好像沒毛病，一路順風這首歌也是陽子寫的，這么一說感覺更打擊人了！”
“同樣都是導演，差距怎么那么大呢？陽子寫歌這么厲害，怎么不去考音樂學院，這不是要被那邊當成寶貝疙瘩，他唱歌還唱得這么好，還是當創作人不比當導演更舒服嗎？”
凌陽翻了個白眼，轉過身瞪了這三個逗比一眼，讓他們趕緊別尬吹了，他和葉菲真的是第一次見面，啥關系都沒。
“那我就姑妄言之，你就姑妄聽之吧！”
他文縐縐地拽了一句詞，閉著眼睛在腦海中回憶兩人在唱功方面的差異。
“你的氣息很悠長，音質天然具有美聲效果，不管是真音假音還是轉音都很圓融清澈，但是……”
凌陽在說自己的意見之前，還是先夸了幾句，這幾句已經是他搜腸刮肚才找出來的，再多夸一句也沒有了。
前面的話，葉菲臉上還帶著一絲淡淡的笑容，說到但是，心里猛地頓了一下。
“我先說說我個人的意見，純屬不成熟的建議，聽不聽在你，”凌陽事先打了預防針，不過有了完美版本的對比，他要提一些有建設性的意見倒也不算難。
“你有沒有發現自己有一個問題，就是唱歌的時候，是不是有些太追求技巧上的完美了？”
凌陽這話一出，除了葉菲以外，其他四個人都是一臉的懵逼。
完美，完美難道不好嗎？唱歌難道不是越完美越好聽嗎？
葉菲卻是一臉的若有所思，腦子里有一道靈光一閃而過，卻沒有抓住，又被溜走了。
“你繼續說。”
“我個人覺得，一首歌和一部影視劇或者說一本小說沒有區別，它們的核心是什么呢？是故事啊！”
“不管是技巧的運用，還是唱腔的選擇，最終都要看能否將里面蘊含的故事傳達給觀眾，引起大家情緒上的共鳴。”
“你過于追求技巧上的完美，就會出現一種結果，喧賓奪主，因為關于炫技而影響了情緒的傳達和共鳴的效果！”
轟轟轟！
葉菲腦海中好像忽然又一道閃電劈下，將她這幾年所有的疑惑都解開了，整個人好像豁然開朗了，就像佛家所說的頓悟一般！
一看葉菲忽然一副被打擊到呆滯的表情，凌陽嚇了一跳，寢室三人馬上也跑了過來。
“那個陽子不會說話，你別放在心上，回去我就收拾他！”
“沒錯，他一個當導演的，懂個屁的音樂！純粹瞎扯淡的！”
“要不咱們就當他剛剛沒說過吧，咱們也當沒聽到，這事就算過去了！”
“都讓開，”柳姐皺著眉頭將幾人推開，一臉憤怒地瞪了凌陽一眼，按理說菲菲從來不會這么脆弱的，今天怎么被人批評一下，就被打擊成這樣。
“菲菲，你沒事吧？要不要先去沙發上休息一會？”
凌陽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虧他以前還挺喜歡葉菲這個歌手的，這也太脆弱了吧？就這都被打擊得呆住了？
難道說是他講的有問題？應該不會吧，他其實也說不好，這基本也是用他學的導演理論套用在歌曲上，這兩者本來就有共通之處，就算是不對那也不會錯才對吧？
“你再等等！”
葉菲猛地原地跳了起來，大長腿幾個跨步就沖進錄音棚，把個本來想扶住葉菲的柳姐給嚇了一跳，差點沒被撞到鼻子。
還沒等幾人反應過來，葉菲又沖了過來，在中控室上一陣操作，看得眾人一陣眼花繚亂，感情她還懂技術？
葉菲的歌聲忽然在房間內響起，凌陽這才知道原來葉菲剛剛的操作，應該是把監聽音響的外放直接打開了，讓外面的人也可以實時聽到她的歌聲。
又唱完一遍之后，葉菲有些興奮地跑出來，水汪汪的大眼睛盯著凌陽。
“這次怎么樣，是不是效果更好點？”
這個女孩怎么風風火火的，和他想象中的明星完全不一樣，“呃……，那個我剛剛沒顧上聽，”說這話的時候，凌陽還有點囧。
“沒事，我再唱一遍，剛剛才來了感覺！”
這一回再聽，凌陽閉上眼睛仔細聽了一遍，確實發現了一點不同，是什么不同，他又說不上來。
“怎么樣？怎么樣？”
“感覺上要好多了，具體好在哪我又說不上來，”凌陽實話實話，三板斧用完了，這逼裝不下去了，別再問了，問就是好聽！
“你們覺得呢？”凌陽轉過身想要轉移下火力，朝那三個逗比看去。
“好聽！”
“牛啤，天籟之音！”
“此曲只應天上有……”
凌陽回了一個中指，弄得他們三都有些訕訕的，對于音樂的認識，吳胖子還好點，好歹是編導專業的有過了解，其他兩人，那就叫十竅通了九竅，還剩一竅不通！
“我就是照著你剛才說的，沒有刻意地去炫技，不用技巧的時候，就順其自然讓氣息和共鳴融合流轉，這樣唱出來的效果確實要更好更自然！”
葉菲有些興奮地在凌陽面前訴說著，就像一個得了新玩具的小女孩一樣，這種姿態弄得凌陽只好一臉尷尬地陪著笑，有求于人，你高興就好！
好一會兒，她興奮的心情才漸漸平息，看到凌陽不遠不近的態度，那種想和他自由暢快交流的感覺，像貓爪一般撓著她的心。
“那你再等等？我覺得還有點小小的問題，你再聽我唱一遍！”
“只是因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
這一遍就是不知道多少遍，前幾遍的時候，三個逗比還能堅持聽下去，聽多了之后，只感覺腦袋都是嗡嗡聲，所以他們都走了，這錄音棚就剩下了兩個人。
凌陽腦袋也是嗡嗡作響，不行了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他猛地抓住葉菲的手，一臉誠懇地望著她：“已經很完美了，要不咱們先休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