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這才心中了然。
這應該就是青衫少年殷侯敢這么肆無忌憚放走他們的原因了。
刺耳嘶啞的聲音斷斷續續傳入眾人耳畔。
“吾乃蕭恒,于今日放逐至此。爾等自當心神獻祭,將為吾所用,納吾麾下!”
沒等眾人回答。
自稱罪人蕭恒的高大的骨架十指律動,一根根血色絲線憑空生出。
詭異的感覺在眾人心中生出,好像被這細小的血色絲線纏住就會被奪舍靈魂,淪為被他人控制的傀儡。
咻!咻咻!
無數絲線驟然如槍戟般急速朝五人射來,快到難以捕捉痕跡!
許長安站在最前面,面對滔天赴來的血色絲線首當其沖。
就在絲線纏繞的一剎那,他向后騰飛出去。
轟隆!
驚險一瞬!
血色絲線射在地面上,青石板頓時炸開,周圍的物體更是被射成了篩子。
眾人大駭。
好強勁的力道!
要知道這只是柔軟的絲線啊!
在他手中竟然能變得比戈矛還要鋒利,太過夸張!
這就是萬年鬼王層次的力量嗎?
許長安二話不說,立刻張開領域,剎那間一團血霧以他為中心擴散開來,方圓百米內都彌漫著血氣。
但是許長安剛移動腳步,變故陡生!
血霧霎時間濃縮,收回進身軀。
這?
驚慌失措的許長安立馬就找到了問題所在。
因為現在離剛才一次召喚領域時間太短。
就算有腎元的支持,精神氣在這么短的時間內也不可能恢復過來。
現在確實有些虛弱了。
就在他猶豫的一剎那,漫天絲線便越過他向身后的幾人纏繞過去。
砰!砰砰!
汪喜兒馬尾上的利刃、岱俊拔雙手上的匕首以及魏元良腰間的懸刀,都在第一時間抽出與之抗擊。
眨眼間已是交接了數百下。
可是,小胖子慕剛臂膀上纏繞的鐵鏈錘面對這種情況就有些吃力了。
每一擊打下去都恍如打在棉花上,力氣都用在了空處。
小胖子索性丟掉笨重的鐵鏈錘,掌心雷不斷疾射,將近身周圍的血色絲線一一焚化。
可是這樣依舊抵擋不住不斷襲來的絲線。
陡然!
小胖子腳下一滑,整個人直接跌倒在地。
無數絲線馬上找到破綻,鉆了空中,向他腳下纏繞過去。
“胖子!!!”許長安奮力一劍砍斷周圍絲線,看到這一幕后著急大喊道。
不過這么遠的距離豈是他說趕到就能趕到的?
噗嗤!
一條血紅色的絲線刺入小胖子先前受傷的小腿之中,不斷有血氣沿著絲線被從他體內抽出。
很快,小胖子整個人的氣息都衰弱了下去,眸中黯淡無光。
靈魂之火搖曳,仿佛隨時都能熄滅。
想必之后,就會淪為一具行尸走肉,成為傀儡。
許長安惱火,五指緊捏,拳頭綻放電花,扭腳就是奮不顧身朝近在咫尺的高大的蕭恒鬼王砸去。
蕭恒冷笑。
在吸收慕剛的血氣后,體表漸漸血肉生出,面對膽敢只身赴死的許長安直接一拳遞出。
砰!
兩只威力無比的拳頭猛烈地撞擊在一起,一層波瀾向四周蕩開。
怎么?!
許長安驚駭。
這四氣雷法繚繞的拳頭竟然對他照不成一絲傷害?
蕭恒嘴角上揚,瑩白的拳頭在出現一絲黑色焦灼后又立馬消失不見,好像毛毛雨一般輕松。
接著,蕭恒五指再緊,體內力量朝拳頭奔赴而來。
許長安眉頭一皺。
只感覺那晶瑩的拳頭上傳來陣陣陰冷的氣息,讓他的手骨感到刀割的痛感。
下一瞬,許長安就被轟飛了出去,在地面上翻滾了數下才停止不動。
許長安抹了抹嘴角血跡,看著快堅持不住、面若金紙的慕剛,果斷大喊道:“劣斑!!!”
“來了!”
一道陰惻惻的聲音從他身軀由內而外傳來。
聲音消失后,一團黑霧將許長安籠罩在里面,不見了面目。
先前還一臉云淡風輕之色的蕭恒,在看到這團黑霧后,頓時變了臉色,顫聲道:“這...這是?”
“怎么可能?!”蕭恒失聲說道。
原先如螻蟻般可任自己隨意碾殺的少年,竟然眨眼間變成了萬年道行的鬼王?!
簡直是匪夷所思。
“桀桀桀,不錯的一副身體...”
陰冷又嘶啞的聲音從黑霧中響起。
魏元良等人,不敢想像這仿佛地獄的聲音是許長安發出來的。
黑霧中心的許長安雙眸中漸漸沒有了眼白,全是瞳孔的黑色占據了整個眼球。
讓他整個人顯得十分妖異。
況且,眼角處有黑色枝條紋理蜿蜒曲折,向后漫向額頭兩側太陽穴附近。
正主許長安感到睡意襲來。
一道極其強橫的靈識正在沖撞自己的靈海,妄想泯滅本我神識,從而反客為主。
蕭恒眼神一凝,頓時知道發生了什么。
原來是有一具萬年層次的鬼王陰魂寄居在了那少年的體內,如今正取而代之。
他隨即笑了出來。
發現這取舍之人是受了重傷了。
魂體幾近支離破碎,是依靠蠶食其他的陰魂而僥幸活了下來,不足為懼。
這也不難解釋,堂堂一代鬼王為什么愿意取舍一個道行比他弱百倍的人類少年了。
黑霧散去,顯露出另一個許長安。
他全身散發著一股陰冷森然的氣息,給眾人的感覺與先前的那個許長安截然相反!
劣斑低頭俯視自己抬起的雙手,下意識地緊握了握,露出贊許的目光。
他嘖嘖道:“當真是一副強健的體魄!”
“在他這個年紀也算是近乎妖了。假以時日,說不定還真能比肩許鴻遠那個變態的家伙。”
高大的蕭恒目光森然,幽幽說道:“你想與我為敵?”
“昂!”
劣斑抬頭看他,有些不屑地說道:“你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竟敢獨自一人偷渡過來。”
“信不信城中那幾位老家伙一巴掌就能拍死你?”
“滾回你原來的地方,這里不是你這種阿貓阿狗可以逞能的地方。”
被說成偷渡者的蕭恒眼中精光大盛,暴呵道:“你們這片小陰間果然有問題!”
“就不怕事敗后被判官崔府君知道后熬煉你們的陰魂嗎?”
劣斑冷笑道:“看來那群老不死的猜對了。”
“早知道會有人察覺到異樣派人來巡視,還剛好讓我撞了個正著。”
魏元良等人滿腦子漿糊。
好生生的許長安,咋就成了實力強橫的鬼王了?
而且和那個高大的蕭恒好像還是敵對關系。
真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黑瞳劣斑輕笑道:“你們的崔府君真是算無遺策啊!”
“但大地府的格局豈是他一人說了算?!”
“想趁著鬼主的沉睡一個人只手遮天?他姓崔的還差遠了!”
劣斑腳下滑動,身形向前一沖。
眨眼間,劣斑來到他的面前,翻手就是一拳。
砰!
蕭恒雙臂格擋,被擊打得后退了九尺之遠。
骨臂發出輕微的破碎聲,蕭恒臉上表情陰晴不定。
“你這般有恃無恐,看來也是上頭有人?”
劣斑歪了歪腦袋,感覺渾身舒泰,好久沒有這么盡興了。
“告訴你又何妨,你想通風報信么?”
劣斑旋即提了提肩胛骨,兀自說道:“但如果我將你格殺于此,就沒有那么多不必要的麻煩了。”
蕭恒神色冷漠。
他渾身突然燃起滔天金色火焰,血肉褪去,層層金色符文烙印從骨表飛出,漫若流螢。
整個人的氣息不斷衰減,如同自殺!
劣斑眼睛收縮,雙臂猛然一震,一股大風迅速向他襲去。
金色火焰在大風的吹拂下逐漸變得微弱,似乎以骨為燭的蕭恒隨時都會被風吹散。
劣斑大喊道:“你們不會以為吾等僅有這些手段吧?
“告訴我,你們隸屬的那片小陰間天地是不是出了一個怪胎,橫推百地無敵手?”
咚!
劣斑緊跟其上,一記腿鞭狠狠抽打在骨架上,將其砸落十米之遠。
蕭恒模樣狼狽。
蕭恒聽到他這句話后身形一顫,艱難地從地面上爬起,眼中閃過無盡的怨毒。
他面目立即猙獰起來,說道:“那是你們的手筆?”
“手筆?”
劣斑趕忙擺手否認。
“不敢當不敢當。”
“我們之間只是做個了交易,因為他是這個孩子的父親。”
正說著,劣斑指了指自己——原來的宿主許長安。
突然!
劣斑好像想到了什么,有點忍不住想笑,但克制住說道:“你不會就是被那個怪胎殺死,然后流放至此的吧?”
劣斑神色怪異,道:“你知不知道這里就是他走出去的地方,是他的老巢。”
“因為他小子一個人把我們所有人給折騰得不輕,我們好不容易才把他轟出去這方天地。”
“沒想到他出去后第一個滅的就是你,你還敢來這里...”
蕭恒若有所思,沒有搭理他的調侃嘲諷,而是想著別的東西。
交易...
孩子?
蕭恒臉色突然出現無比的恐懼之色,顫聲道:“你們該不會是想動那件東西吧?!”
“除非鬼主的準許,否則將會對整個地府造成巨大的毀滅!!!”蕭恒越想越不對,大聲怒吼道。
看到劣斑沒說話,蕭恒驚神未定,沉聲說道:“你們還真是膽大妄為。”
“動那件東西的后果,就算鬼主親自出馬都不一定能抗受。”
“你們又能有什么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