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府大院中很多人聚在一起開懷暢飲。
其中要么是世家大族子弟,要么是官場官吏,或者是財運亨通的商人。
此刻都推杯換盞,為董家家主董賀朗一同慶壽。
談笑風生,著實快活!
官老爺賀秋明是貴客,和董老爺把酒話談。
董榮作為董家的下一代家主,腆著一個大肚子和往來賓客敬酒周旋,喝得油光滿面。
就在眾人酣飲之際!
一個用傘面遮住臉面的怪人從外面拾階而上,渾身散發著一種陰冷的氣息。
為何說他是怪人?
因為此人打著傘卻全身都是濕漉漉的,仿佛在傾盆大雨中站定了許久。
院子里的喧囂漸漸平靜下去,所有人都側目看向這個不速之客。
董老爺子皺了皺眉頭,看向破壞氛圍的來人道:“閣下是何人?”
怪人收起油紙傘,抬起頭,露出一雙鷹隼般銳利的眼眸,淡淡道:“我來找董榮。”
“董榮?”
董老爺子疑惑地看向他自己的大兒子。
董榮聽到這人是來找自己的心中頓時感到驚訝,然后看向他道:“我識得你?”
少年一只攥著的手在他面前舉起,然后五指松開。
一枚剔紅腰佩出現在了眾人面前。
少年伸出手腕將額頭前濕漉漉的墨發向后挽起,露出了他真正的面貌,森然道:“你可識得它?”
董榮仔細將少年手中垂掛著的剔紅腰佩觀摩一番,驟然瞳孔一縮。
這腰佩,是鏡花水榭宴會后他派出的一名刺客隨身攜帶之物。
他當時在宴會上對一名只管埋頭海吃而掃了眾賓興致的少年懷恨在心,所以私下中派人去刺殺他。
不過那名刺客久久沒有消息傳達,應該是折在別人手中了。
董榮眼中寒光一閃,沉聲道:“是你。”
他本以為這少年不過是個沒跟腳沒什么背景的無名小嘍啰。
沒想到今日竟然找上門來了,還指名道姓地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要找他。
真是讓他丟人!
“董榮,這究竟是怎么回事?”董老爺子看出二人不對勁了,拍著桌子憤然說道。
今天是他五十大壽,竟然真有人來他壽宴上胡攪蠻纏。
成何體統?
董賀朗從筵席上站起身來,對孤身一人前來的少年抱拳道:“不管我兒幾時招惹了小友,是在下教子無方。”
“但今日是在下的壽辰,還請小友狂宏大量,莫要計較。”
林靜閑順了下纏結的發絲,聽到老人的話后突然咧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老先生說的沒錯,子不教父之過,但不曾聽過子債父償的說法...”
這時官老爺賀秋明也站起來了,皺著眉頭說道:“泉津郡有泉津郡的法紀,何事不可到公堂上說?
“非要趁這個日子?”
“法紀?”
林靜閑難以置信,仿佛聽到了天大的笑話般掏了掏耳朵。
“這法紀豈為吾等設哉?”
“心里彼此有數就好,莫要在此惡心人!”
林靜閑又是下了一個臺階。
賀秋明冷哼一聲。
身邊的侍衛和隨從瞬間從兩翼包抄他,舉起手中利刃對準林靜閑,虎視眈眈!
林靜閑一點恐慌都沒有,而是將手中腰佩隨手丟在地上,悠然道:“你派人殺我只是緣由其一。”
“其二是你董府園林中幽潭內女尸又作何解?”
“如果我沒猜錯的的話,她的名字應該叫秋娘。”
秋娘!
滿座聽到這個名字后霎時間嘩然起來。
這個名字他們之中有些人太熟悉了。
鏡花水榭前任花魁,卻無故失蹤。
如今這少年卻說秋娘死在了董府園林的小池子里,實在令人震驚和費解!
不過很多人都隱隱約約猜測到了什么。
這秋娘之死應該是董家大少爺董榮的手筆。
因為之前董榮曾向秋娘當面表明過要納她為妾,不過被她拒絕了。
沒想到這董榮竟然耿耿于懷,親手殺了她。
得不到的就毀掉,果然心狠手辣,是他董榮的為人!
雖然如此,也沒有人敢說什么。
畢竟這事和自己沒什么關系,而且自己是來參加董府壽宴攀關系的,更是不能招惹了董家。
林靜閑看著無動于衷的賓客,心中冷笑,不過他也沒有太放在心上。
因為這種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他在泉津郡的這幾日早就司空見慣了。
董榮扯了扯嘴角,皮笑肉不笑道:“你和秋娘是什么關系?”
他如今也是豁出去了。
就算承認是他殺了秋娘又如何?
他現在就是青鵲街的天!
誰敢動他一根汗毛?
林靜閑歪著頭,略微沉吟了一會兒,道:“我是她的一個嫖客,我來為她報仇,就這么簡單。”
董榮笑了,笑得極為恣意。
報仇?
一個毛頭小子身上不帶一把兵器,孤身入虎穴就想報仇?
在董府有人想殺他,簡直是癡心妄想!
不光是他不相信。
就連滿座賓客都暗自為這年紀不大卻口氣不小的少年感到可憐和可笑。
現在董府是董榮說了算。
他就是董府的虎牙,想要虎口拔牙你不得撬開虎口不是?
不過這虎口,又豈是一般人能撬開的?
如今董府的人聽到動靜后恐怕早已將這里團團圍住。
只要董榮他一聲令下,這少年怕是就要被亂刃分尸了!
董榮大笑,道:“你敢動我?”
話音剛落。
只見那少年將手中油紙傘驟然一旋轉。
寒光一閃!
董榮的手腕處迸發出一道血光。
一柄解腕短刀死死地插在了他肥厚的手腕處。
“啊!!!”
董榮發出凄厲的吼聲,手腕處鮮血淋漓。
一柄短刀禁錮住了他的手腕,讓他動彈不得。
噼里啪啦!
筵席上的酒盞霎時間倒落一地。
來此賀壽的賓客們神色驚恐地看著林靜閑,心中忌憚不已。
好凌厲的一刀!
竟然快到沒人能看見,眨眼間就插在了董榮的手腕上,實在恐怖!
咣當!
金戈聲突然響起。
院落外的董家侍衛都一窩蜂的涌了上來,將少年團團圍住,圍了個水泄不通。
董榮抓住手腕,面露猙獰,厲聲道:“你敢傷我?”
林靜閑晃了晃肩膀,淡淡道:“一會殺你。”
少年話音雖是說的輕飄飄的,在眾人心中卻是如悶雷炸起。
一石激起千層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