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為了一個態度吧?”
諸葛文石有些遲疑和不太肯定。
看見老師沒有反駁他,諸葛文石這才舒了一口氣。
他繼續說道:“這皇甫興德我曾翻過他的文案。”
“起身草莽被舉薦當了寧蘭國的將領,心氣高傲且放蕩不羈,有一身五品武夫的橫練筋骨。”
諸葛文石頭頓了一下聲音,才說道:“但這依舊是比我哥差上一絲。”
四輪車上的清癯老人照舊點頭,文人學士只好繼續說下去。
“當然寧蘭國也知道這一戰他不會勝,卻仍然派他來阻擾大鯤渡船,不過是來試探我世安王朝的態度。”
“中原沃土,我世安王朝、靖濟王朝和寧蘭國三分天下。”
“其中我朝和靖濟王朝是屬上乘,國力相仿,寧蘭國次之。”
諸葛文石聲音溫潤。
“三年后的逐鹿泰山之巔,說是三方來使會盟,其實就是我朝和靖濟王朝的角逐,從而擇選出天下至尊。”
這“天下至尊”說的好聽,其實就是一個名號。
只不過這個名號卻能一定乾坤,決定天下蒼生朝拜的信仰,實則民心!
三大朝國相約的泰山會盟。
明眼人都知道這只不過是王朝和靖濟王朝之間的角逐。
寧蘭國實力比他們二者弱了太多,就是名義上的一次參與。
諸葛文石緩緩道:“寧蘭國雖弱,但至少也是三足鼎立的一方勢力。”
“兩大王朝其中的任意一個王朝若是能得到寧蘭國的支持,便能打破中原固有的僵持局面,從而碾壓敵手!”
四輪車上的清癯老人點頭,語氣平靜而自然,道:“這一點不光兩大王朝知道,寧蘭國他自己也知道。”
“所以寧蘭國的皇帝有恃無恐,敢派出那皇甫興德來鬧事,想要以打架來試探我們的態度。”
“他弱奇瑋一絲,但這一絲卻足以致命。”
“寧蘭國是想看看我們是否愿意放皇甫興德一條生路。”
“若是放了,便是我朝有意和他們交好,而且以這種方式交好,就是為了不讓靖濟王朝有所察覺。”
諸葛文石嘖嘖笑道:“這寧蘭國皇帝還是有點腦子的,暗中交好卻不公示于眾。”
“就是為了萬一我朝在泰山會盟輸了后,可以臨時倒戈,再交好靖濟王朝。”
“這是做好了當墻頭草的準備,隨時倒啊!”
清癯老人淡然道:“算不上什么陰謀,只能是陽謀。”
“不過...”
清癯老人看著空中景象,悠然說道:“這兩人,都有置對方于死地的決心和勇氣,一會你要出手。”
諸葛文石點頭。
“兩舟競渡,櫓速不如帆快,君子乃御六氣之辯,是借天力,他皇甫興德遜色了。”
突然!
這才情錦繡的文人學士眉眼含笑,道:“石子要過刀,茅草要過火。”
“皇甫興德卻要拿我哥諸葛奇瑋亮刀子,揍我哥一頓老拳,我哥肯定是有些糟心的。”
“如若我摻和一腳,縱虎歸山放龍入海,他是不是又要打死我?”
清癯老人言簡意賅道:“我攔著。”
……
瀟瀟雨幕之中,皇甫興德臉上繃緊,胸脯子鼓出,像兩塊老樺木根子。
一把冷、硬而發顫的桿子被他攥手一握。
頓時槍身變得柔韌彎曲,甩了一個槍花后如迅電般向諸葛奇瑋刺來。
一襲金絲法袍的諸葛奇瑋身形和腳下飛劍齊齊化作一道流光。
鉆入不斷堆疊的烏云之中,與那皇甫興德一同隱跡爭戰蒼穹。
烏云之中,云雷滾滾,疾電奔馳。
尋常人等只能觀望到一道道雷光閃現,陣陣悶雷驚起,唯獨是看不見二人的身影。
但是所有人都知道。
一名五品武夫已經和一位御劍飛行的劍仙打斗上了。
這是一場曠世大戰!
雨水因為被戰斗波及變得時而垂瀉如大雨傾盆,時而凝滯宛若雨水收斂放晴,總之異象紛紛。
大鯤渡船上的林靜閑兩眼放光。
那執槍漢和金絲法袍劍仙升入云層后,饒是他氣法加持也是看不清楚了。
只能隱隱約約看到兩道人影不斷相撞,一息之間便碰撞了百余次,實力伯仲之間。
他認為,那執槍武夫固然很瀟灑。
一桿長槍戲江龍,挑起驚濤駭浪,挑起半截龍江。
可是那御劍殺敵的劍仙,更為恣意,且放浪形骸!
成為煉氣士做一名大劍仙這個幼年萌芽,在這一刻無比清晰與強烈!
就在眾人喧鬧爭吵之際!
兩道人影悄然出現在鯤背上方。
為首者是一位珠冠錦袍的少年,玉帶環佩,仿佛一位濁世翩翩佳公子。
少年豐神俊朗卻面相陰柔,帶有一絲女人的婉轉,但依舊配得上“陌上人如玉,君子世無雙”的說辭。
如果林靜閑在這里看到他的話,一定會大吃一驚。
這人就是胡不喜客棧的天字號房客薛樂兒,也就是那個秋娘的朋友!
珠冠玉袍少年身后是一個穿著碧綠色錦緞的動人女子,臉上覆了一層紗幛。
雖然看不清楚卻能看到她那異常高聳的鼻梁,不像是中原女子,更像是來自西域。
此時,從紗幛后傳來奇異女子冷冽的聲音。
“賈仁義,你到底是要去哪里?”
少年的名字竟然叫賈仁義!
假仁義...
不過在這渡船上的所有人都不敢對此人不敬。
因為賈姓是世安王朝皇族貴姓!
賈仁義淡淡道:“蓮花鎮。”
紗幛女子聽到一個毫不相干的地名后,慍怒看他,斥道:“你以為我是和你來游山玩水的么?”
賈仁義笑而不答。
可是在紗幛女子看來,他的這幅笑容卻要比憤怒可怕得多!
紗幛女子突然意思到了自己的不對,收斂聲音道:“一紙婚約牽住了兩個人,不是很應該...”
賈仁義聽后笑著伸手摸了摸她的發髻,將她打理好的青絲盡數揉亂。
賈仁義勾起她的下巴,陰笑道:“阮詔啊!你以為你現在在哪里?”
“這里是中原,在中原你連個屁都算不上!”
“你還敢給老子發脾氣?要不是父皇拿我與你們西戎聯姻,你以為老子看得上你?”
他伸出手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臉,溫熱的氣息吐在她白璧無瑕的玉頸。
假仁義聲音溫柔道:“我知道你喜歡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