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神情凝重。
雖然那病態青年的實力他感受不到深淺,但那憨厚的擔貨郎,凝視過去卻給他一種深淵不見底的感覺。
而且不知道為何,他冥冥之中在那擔貨郎的身上隱隱約約感受到有一種熟悉的氣息,好像曾經見過。
云霄中,兩道金虹倏地遠逝,在方圓百里盤旋一陣后,齊齊落到李一左右兩側。
兩道人影從金虹中緩緩走出,分別是林東山和老山頭,正冷冰冰地觀望著槐樹下的兩人。
李一看到他們二人來到后,心中松了一口氣,沉聲道:“方才林靜閑差點遇險。”
林東山點頭,對他說道:“你先回鎮上,這里交給我二人。”
李一聞言欲言又止,逗留了一會兒便疾馳返回,因為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在李一走后,老山頭渾身氣息暴漲。
一把血鏟浮現背后,兇煞之氣讓人凜然!
林東山擰眉道:“那擔貨郎,終于出現了。”
這擔貨郎,正是十幾年前將襁褓之中還是嬰兒的李一擱在槐樹下的那個神秘擔貨郎,之后就人間蒸發,了無蹤跡。
沒想到十幾年過去了,他竟然又出現了。
老山頭悠悠道:“看來他們的目標并不是林靜閑,而是李一那小子。”
不容多想。
林東山衣袍獵獵,身軀浮空,方圓百里的靈氣被他聚攏在手心之中,然后向前轟出。
一股浩然之風颯然而至,向病態青年和擔貨郎那里席卷而去,氣勢洶涌!
大風刮過,病態青年和擔貨郎瞬間如風卷泥沙,身軀潰散成縷縷石屑,悄然消失不見。
林東山臉色一沉。
假身!
蓮花鎮后山荒野。
氣喘吁吁的花鈴將劍杵在地上歇息著,地面不遠處是一句尸體,尸體旁邊還有一把弩弓。
此人就是混在人群之中襲殺他們的那個身披罩袍之人。
她一路追尋至此,耗費了老大力氣才艱難將他絞殺。
那塊玉狐面具早已一分兩塊砸落在地,是在殺伐中被斬斷。
雖然敵人已死,但花鈴她還不敢松懈一口氣。
因為在追殺此人的路途中,她無意發現此人從袖袍中放飛了一只折紙烏鴉,儼然是用來通風報信的物件。
如果她沒猜錯的話,用不了多少時間,就會有摧岳祠的人趕來這里。
到時候,她就萬分兇險了。
花鈴也有些懊惱。
她并不傻,如果在發現敵人之后,能和林靜閑在一塊行動會更加安全,于己于他都是萬全之策。
但不知道為何...
在她看到罩袍人逃離的一剎那,無形之中有種力量在呼喚她去追趕。
就在剛才,這種潛在的呼喚聲才徹底消失。
花鈴不禁悚然,也許她是受到什么幻術了,蠱惑了自己心神,才奮不顧生追到了這里。
而且這施展幻術之人,實力無法推測!
草木窸窣之聲驟然在花鈴耳畔響起。
她心神一驚,拔出插在地面上的那把劍,警惕著四周,應該是有人追過來了。
良久,一道身影從樹梢降落花鈴身前。
紅臉關公面具后的林靜閑氣喘吁吁道:“找到你了...”
花鈴看清來人后,大喜道:“林靜閑!”
見到花鈴安然無恙后,林靜閑心底緊繃的一根弦終于放下了,瞥見地上的那具尸體后,不由皺起了眉頭。
“中途可遇見他人沒有?”林靜閑問道。
花鈴搖搖頭,道:“中途只此一人,但估計一會,應該會有人過來,因為死去的那個人放出了消息。”
“這樣啊...”
林靜閑神色愈發凝重。
他只希望來的人不要太多,這樣自己還能有些抗衡之力。
林靜閑一手按在腰間長劍,剛準備去四處轉轉,耳邊就傳來兩雙細微的腳步聲。
有人在不斷朝這里走來!!!
花鈴凜神。
她也聽到了四周深林中傳來的細微聲響,握住利劍的手不禁緊了緊。
此時,二人腳下地面浮現一層古怪紋路,泛著淡淡的熒光,將二人包繞其中。
這是?
林靜閑目露精芒,袖子一甩,一道勁風打在地面。
塵土飛揚,暴露出了腳下的奇異紋理。
花鈴看著腳下紋理,疑惑道:“這是什么?”
林靜閑面色難看,沉聲道:“是陣紋,有人事先在這里布了陣。”
事先?
花鈴心中一驚。
原來死去的那個人不過是想將自己引入這里,而且早早布下了陷阱。
為的...
就是等林靜閑過來!
想到這,花鈴不由心底羞愧低下頭,感到有些對不住林靜閑。
林靜閑仿佛能看透她的想法一般,悄然伸出一只手握住她的手,掃視四周,淡淡道:“這不是你的錯。”
花鈴昂起頭看他,見他一絲不茍地打量著周圍,也下意識地攥緊了他的手,心中泛起一絲安全感。
許久,林靜閑扭頭神色鄭重地問她道:“你怕鬼么?”
花鈴聞言一愣,但依舊點點頭,不知道他為何突然問這個問題,不過她確實挺怕鬼的。
看到花鈴點頭后,林靜閑嘆了一口氣,悠悠道:“那麻煩大了...”
說完。
林靜閑抬起手指指向不遠處那個之前被花鈴殺死的罩袍人。
只見那人不知何時身軀蠕動,竟然晃晃悠悠地站了起來。
灰色罩袍脫落,里面的人物頭顱低垂,從鼻子中冒出一縷黑霧。
緊接著,全身皮膚尸斑浮現,尸斑處鼓起一個個拳頭大小的血泡,極其鬼瘆!
花鈴嬌軀顫抖,面色一變,驚呼失聲道:“尸變嗎?”
她的身體因為害怕不禁緊貼著林靜閑。
林靜閑沉重道:“沒那么簡單。”
話罷。
起尸之人渾身血泡咕咚咕咚猶如水泡炸裂一般,一條條干瘦烏爪從血肉中鉆出。
竟然是一個個拳頭大小的人面蜘蛛,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順著那人的尸體爬到地面。
而且,每只人面蜘蛛的身上都包裹著血絲,血腥骯臟之氣撲鼻而來。
滿地的人面蜘蛛笑容詭異,且人面慘白,簡直比哭還難看。
事情還沒完。
在一個個血泡被刺破后,那人的皮膚徹底變得烏黑。
皮膚龜裂,血肉如同草木灰洋洋灑灑落了一地,只剩一副慘白的骷髏骨架立于原地。
花鈴胃中泛起一絲惡心之感,捂住嘴巴想要嘔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