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魂七魄,這七魂已齊,另存二魄,唯獨少了一魄。”
“但就這么一魄,就無法讓死去之人起死回生。”一個蓮花冠老道緩緩從角落的無人之處走出,揚著手中雞毛扇如是說道。
林靜閑眼神一凝,是那個在酒館之中無故消失的老道。
項遼回頭看向他,心中帶有一絲疑惑,道:“你是誰?”
蓮花冠老道淡淡道:“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讓他起死回生。”
他拿雞毛扇指了指項沂的陰魂。
“人有七魂三破,死身之后魂歸四海、魄往八荒,百年期內必魂飛魄散,衍化后稱之為‘人間六氣’,即天地靈氣,此乃天命!”
林靜閑漸漸聽出了一些門道,而項遼則急忙問道:“作何解?”
蓮花冠老道看著青年人的陰魂悠悠道:“此子七魂齊全,獨少一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
“應該是有人用你手中的黃皮葫蘆搜集到了他游蕩天地四海八荒的魂魄,但依舊是少了一魄,應該是滯留在了鷹愁澗,沒有出來。”
項遼聞言點頭沉聲道:“是有高人在暗中幫扶于我。”
林靜閑皺著眉頭,看向那老道問道:“人死則死乃天下定數,也是天下的規矩,又怎會起死回生?”
蓮花冠老道遙遙頭道:“天命難違,但可違,無非是要用一些欺世惑俗的手段,付出些許代價罷了。”
他又說道:“這陰魂我觀摩良久,九分精神氣,死后這么久還能保存這么多的精神氣實屬不易,大抵是應該你手中的養魂葫的功效。”
“但這樣...”
蓮花冠老道話鋒一轉。
“這并不能讓死去之人起死回生。”
“唯有尋覓到差乎的一魄,也就是一分精神氣,補足十分后,方能讓他拋卻癡傻,重構本我神識!”
項遼聞言急切說道:“那道長可隨我去鷹愁澗尋覓我阿弟滯留的一魄,助我一臂之力?這養魂葫便送你。”
不過林靜閑有些迷迷糊糊,總覺得這起死回生過于不合實際及詭異。
這人體靈魂之分竟然有這么多道道...
蓮花冠老道沒有說話,而是在面前憑空捏出一只青銅小鈴鐺,晃悠了幾下。
“這是攝魂鈴,可引百魂萬魄而來,到時候我們要做的就是在鷹愁澗曠野中喊他的名字,謂之...”
“叫魂。”
項遼即刻俯身抱拳,恭敬道:“多謝道長的幫扶!”
蓮花冠老道擺手道:“呔,小意思而已,只不過是我也要去這鷹愁澗尋覓一番,順手而為之罷了。”
“不過這一魄找齊后,還未必能喚醒他的神識,需找一副軀殼為他納神,這樣才能徹底避免他的魂魄消散天地間。”
“但是有你手中的養魂葫后,這找尋軀殼的算盤可以晚些打,至于這位道友...”
蓮花冠老道扭頭看向林靜閑,道:“正好隨我們一同去看看,打聽打聽老龍王的消息。”
項遼頓時明了他的意思,將項沂的殘破陰魂收入養魂葫后抱拳道:“那我就替守明山莊的百姓謝謝道長您了!”
蓮花冠老道擺擺手,轉身離去了,悠悠道:“明日卯時過半,我等三人相遇于此,共赴鷹愁澗。”
項遼望著老道離去的背影,拜了又拜。
唯獨林靜閑依舊是揉了揉下巴,百思不得其解,緩緩道:“人死復活當真向他說的那般容易?”
“天地講究陰陽調和,我總歸覺得有活便有死,還有他說的‘付出些許代價’,這代價為何,你又可曾知道?”
項遼笑著搖搖頭,留下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后也緊接著離去了。
林靜閑無奈聳肩,也不再去想這摸不著頭腦的事,反倒對這鷹愁澗的興趣愈來愈深來。
能讓一魄拘禁滯留在那里,那么這鷹愁澗肯定沒有眾人想的那般簡單...
翌日卯時過半。
林靜閑、項遼和蓮花冠老道三人共同趕赴鷹愁澗。
何為澗,山間流水的溝壑也。
鷹愁澗位于守明山莊附近山脈西麓,內有瀑布垂落。
兩側山體對峙如門,谷坡陡立,且西麓石門澗內,處處山石、峰崖對峙,形成道道石門。
最狹窄處的石門恍若一道小縫,游人必須側著身子,才能勉強通過。
曾有仙人以搬山填海的大神通高架懸索橋,走在上面猶如走在云端。
可是因人煙荒蕪,這山澗內瘴氣橫生,鬼怪肆虐,孕育出了一群飛怪,就算走在懸索橋上也會受到妖怪侵擾。
久而久之,這空中棧道就逐漸廢棄,被藤蔓纏繞。
三人一行初入鷹愁澗,便有怪石嶙峋,壁立于旁。
偶有突兀之角伸出路旁,輕蘿蔓生,纏繞于山巖峭壁間,還時不時撩人衣衫。
這守明山莊至鷹愁澗,不過是百里的路程。
項遼一路上卻心事重重,抖擻了許多心事,且有些沉悶。
說自己對不起自己阿弟,而最對不起阿弟的是弟妹。
因為去鷹愁澗是他的想法,害阿弟死反而是弟妹。
如果不是弟妹面對妖物時害怕失了神,阿弟就不會舍身...
說到這。
他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竟然也會哽咽,兀自從咫尺物中搬出一只酒甕咕咚飲下,想要掩飾自己眼眶里的淚花。
林靜閑見到這一幕略微有些無語,但也不好說什么。
因為他不知道項遼在此之前經歷了什么,只能默默聽著,動情之處也是可以令他動容,甚至感傷。
不過他盡量將這些心情壓下來,如今當務之急是找到項沂滯留在鷹愁澗的一魄。
之后還會有另一件事。
那就是去三仙洞打探老龍王的消息,再然后,林靜閑可能會和老道一同往走龍江去一趟。
不是他林靜閑見閑事便想管,因為若是守明山莊的人想管的話便早就管了。
只是,他們不愿意。
因為一對童男童女換來一年的安穩和豐收,他們都是喜聞樂見。
傷害的又不是他們的利益,自然會高高掛起,甚至推波助瀾,所以林靜閑本來是不愿意管的。
可是,凡事都有矛盾之處。
甄旭說得也沒錯。
鄉下人也作惡,更何況這窮山惡水出刁民,本就沒這個管的必要。
但是!!!
那對童男童女的苦又與何人說?
他們就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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