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翰林院內。
蕭良有在內院一個偏僻的地方偷偷將奏章的內容看完,這時他才知,外出當主考竟也是這般危險。
收起奏章后,他又整理了一番官服,便朝著皇宮而去。
等他進了皇宮后,還未及走到乾清宮,就剛好遇到了皇帝的龍輦。
于是直接跪地下拜,“微臣蕭良有參見陛下。”
皇帝坐在龍輦之上,輕聲道,“愛卿平身。”
“蕭編修可是在尋朕?”
蕭良有站起身來,看了看皇帝后面跟著的一眾宮女和太監,目光里明顯帶有遲疑。
于是朱翊鈞揮了揮手,命后面那些侍從退下,只留一個貼身太監張鯨在身邊。
……
“蕭卿,有什么事,說吧。”
蕭良有將頭低了下去,把手里的奏章遞了出去,“陛下請過目,這是翰林修撰呂渭綸從西安傳回來的。”
張鯨接過奏章,仔細查看了一番,發現并沒有什么危險,接著才遞給皇帝。
朱翊鈞翻開奏章,上面的內容表述簡單明了,大致看過之后,他已知這奏章上內容。
心慌道,“難不成張先生說的秋亂要提前來了?”
皇帝面色嚴肅,“蕭卿,你退下吧,這件事,朕自會處理。張鯨,回乾清宮。”
“恭送陛下!”
……
回到了乾清宮后,司禮監秉筆太監張宏被召集了過來,皇帝讓他看了奏章的內容。
這張宏實際上就是張鯨的座主,因為他們這些小太監想要進宮混,一般要找一個背景大的靠山,連姓都跟,故而才有了張鯨的名字,他本是不姓張的。
朱翊鈞面色有些不安,此時正逢鄉試的節骨眼上,他可不想西部出事,于是吩咐道,“張宏,你帶一百藍衣衛趕赴陜西西安府,要多快有多快!”
“去了以后,你去貢院里找呂渭綸,和他接觸。”
這藍衣衛就是皇帝親自培養的廠監中的高手,他們一般都很少露面,沒有皇帝的命令是不會輕易調動的。
皇帝扔了一個金色的令牌過去,這才是調動藍衣衛的皇令!
張宏受了命令,跪地一拜,便火速去執行命令。
等他走后,朱翊鈞心里還是不太安定,于是又道,“傳魏洵。”
魏洵即錦衣衛指揮使。
……
……
一個時辰以后,張宏帶著一百藍衣衛已經從皇宮后方出了京城。
藍衣衛如同他們的名字一般,渾身上下包裹的嚴嚴實實,皆為深藍色調。
這些人頭部蒙面,趕路的速度極快,到了晚上,若是有百姓偶爾見到這種藍衣蒙面人根本就嚇得不敢出聲。
他們騎的馬都與尋常的馬不同,上面是鐵甲包裹,步伐沉重,縱使是這樣,他們還是能快于尋常的馬匹,這就是皇宮的藍衣衛。
……
陜西貢院里。
呂渭綸站在東邊院子里,目光呆滯,望著天空。
趙堅剛走的幾天,還能沉下心來,這一連過了幾日,再讓他重復貢院里的生活,只會讓他心更煩。
鄉試的試題已經出來了,久困貢院的日子也越來越枯燥無聊了。
那幾個同考官曾試著給呂渭綸塞銀子,可最后都是被拒絕了。
蘇禾從小青身上學了些制峨嵋毒藥的本事,她似乎對這方面特別感興趣,呂渭綸對此很為擔憂,就怕蘇禾把他當做一只小白鼠。
至于那兩個徒弟,自然還是老樣子,一個練武,一個做題。
呂渭綸一日復一日的望著東邊的天空,他想,只要趙大哥將消息帶回京城,總會有人來的,就是不知道是誰先到。
……
某一日,呂渭綸還是站在東邊院子里,三道身影從墻上閃下,他們穿的都是藍色衣物,蒙著面。
“你們是何人?趙堅呢?”
呂渭綸大驚,下意識的喊出來。
張宏走上前去,將黑色面紗取掉,從懷中掏出金色的令牌,“大內金令,見此令如見陛下,呂修撰,還不行禮!”
看著那閃閃發光的金色令牌,呂渭綸哪里知道這是什么玩意?
不過聽他說的那么玄乎,立馬下跪,“陛下萬歲。”
張宏將令牌收起,“行了,呂修撰,起來吧,還是正事要緊。”
呂渭綸站起身來,“您是……”
“司禮監張宏,奉陛下旨意帶藍衣衛來西安處理內亂。”
“原來是張公公,在下失禮了。”
呂渭綸行禮。
……
“不必多禮。陛下的意思,讓我來協助于你,你說接下來該如何去做?”
“公公帶了多少人來?”
“一百人。”
呂渭綸臉色有些詫異,“公公……只一百人?”
“呂修撰,這一百人可是萬歲爺親自培養的,與尋常的宮中太監可不一樣,他們每個人的武功都是極高的!”
說了這個,呂渭綸才放心,心道,你不會直接說帶了一百個大內高手來,這樣大家都好理解,不然他還以為是帶來了一百個炮灰呢!
“張公公,要處理西安府的內亂,首先就一定要找到巡撫和都指揮使,只有他們兩個才能調動整個西安的兵士。”
“明白了,跟我走。”
說完,兩個藍衣太監架著呂渭綸就用輕功帶他出了貢院。
剛一落地,他就發現外面躺在地上的一排兵士。
“公公,你把他們……”
“放心,只是打暈了。”
這時忽然從遠處趕來兩名藍衣衛,他們躬身下拜,在張宏耳邊嘀咕了什么。
這讓他突然凝眉,臉色沉重,“情況緊急,呂修撰騎馬吧,我的人在西安府外圍,發現整個西安府的北邊有許多北元人,足足有上千人,可西安府的兵士卻沒見到一個。”
“這樣下去,西安府的百姓會出事的!”
有一藍衣衛牽了一匹馬來,“大人,請。”
縱使呂渭綸不會騎馬,此時也要硬著頭皮上了。
上了馬匹以后,眾人奔向陜西都司,值得一提的是,張宏特意吩咐兩個藍衣衛緊跟著呂渭綸的馬匹,一前一后,怕他從上面掉下來,這讓他心里感覺很舒服。
今日是呂渭綸第一次見張宏,不過他給人的印象與別的太監不同,如馮保那般,一看就是皇宮的老油條,深藏不露;張鯨那般,就是趨炎附勢,小人姿態。
可張宏,他身上沒有那種久居深宮而被腐化的感覺,他很坦蕩,呂渭綸甚至覺得,他不像是一個宮中的太監。
看來皇帝心中還是有數的,如這種大事,必須是要派一個可靠的人來,而在皇帝心中,廠監中能讓他覺得可靠的,怕就只有馮保和張宏了。
但馮保是司禮監掌印太監,統領整個東廠,管著所有的太監,他是不能輕易出宮的。
……
這些藍衣衛的馬匹,速度很快,五分鐘后,眾人就趕到了陜西都司。
都司衙門外站著許多兵士,還是有說有笑的,看來他們是真的對外界的情況一點也不了解!
這西安府的消息,定然是被某些人給壓住了,被控制了!
張宏不想耽誤時間,讓眾藍衣衛候命,他施展輕功帶著呂渭綸從房頂進了陜西都司的后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