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間有陽光,能明顯嗅到空氣中陣陣傳來的桃花香氣,這是一個修身養性的大好地方,也是桃花妖修煉的絕佳場所了。
原本李儒師徒二人是不會答應這件事情的,但考慮到這小女子已經是取出來這種桃花精髓了。
而桃花精髓又非常貴重,所以事情不管接受與否,詢問一下倒也是可以的。
現在李儒來到了這一棵桃花樹下了。
“首先需要說明一件事,您的委托我們不一定會接受,有的事情超過我們的修為能力,我們只能是選擇離開了。”
“不過您這邊大可放心,我們乞憐人自然不會將您的事情到處亂說,這一切都將會沉沒在我們的回憶中。”
李儒是這樣認真說道。
一碼事歸一碼事,他們一直都是這樣的。
“感激不盡!”
“多謝前輩搭救啊!”桃花樹妖連連點頭,可以明顯看得出來她現在的內心激動。
“所以您先前說需要我們師徒二人幫助你救一個人?”
“還請問此人現在何處?”
“又是因為什么樣的原因被人所困了?”
李儒則是繼續問道。
救人這種事情說起來簡單,但真的要說這個人為什么原因需要被救。
如果是一些十惡不赦的人,那么他們即便是可以輕松的從其他凡人中將這個人救回來,但也是萬萬不會這樣做的。
十惡不赦的人牽扯的大道實在太多,這樣會直接影響他們乞憐人以后的選擇。
那時候就不是他們乞憐人選擇大道,是大道逼迫著他們蹣跚前進,甚至于出現那種常規修道之人被追殺的情況。
這且就是更為惡劣的進入大道中的表現,就更是違背了乞憐人的初衷了。
而接下來這桃花樹妖的回答讓一向非常冷靜的李玄舟都愣住了,他這一雙漆黑的眼珠子不可思議的看著她,看這個樣子似乎是害怕自己聽錯了。
“讓我們救治一個已死之人?!”
李儒這邊也一樣。
他現在也是頗為迷茫的看著桃花樹妖,接下來的一句話怕就是要說“告辭”了。
“是的!他剛剛死去不過兩日,我希望前輩您能去將他挽救回來啊,不管我這邊要付出任何東西,我都愿意!!”桃花樹妖都要急哭了。
這一身桃花都已經是在凋落了。
“……”
李儒看了看自家徒兒。
李玄舟看了看自家師傅。
兩個乞憐人都陷入到了一些沉默中。
好的。
弄了半天救治一個死人,這個人已經是死掉了,那么怎么救治?
不成還能去地府里面將這個人直接撈出來?
如此李玄舟和李儒這兩個乞憐人都覺得之前是將這件事情想的簡單了。
本來只是救人么,你這救人么,潛意識中肯定是救治一個活人。
可現在要說救治一個死人?
那就已經是不能叫做救人,是叫做還魂了。
而涉及到還魂的東西,就要涉及到地府,涉及到地府就要涉及到“無常”,涉及到“無常”那么最后涉及到的東西可就真的太多太多了。
“抱歉!”
“這件事我們是無能為力了。”李儒只能是這樣恭敬的說道。
他的目光看向了自家徒兒。
李玄舟明白自己師傅的意思,已經是重新緊了緊背后的竹囊,是準備繞道而行了。
而這桃花樹妖已經是重新跪在了地面上,她這一只人類的眼珠子里面滾滿了淚水和后悔,這半張臉更是痛苦萬分。
“求求您了!”
“我真的不希望他因為我而死啊!”
“求求您了!”
“只要能救治了他,那么小女這邊不管是付出任何東西都愿意!都心甘情愿的啊!”
桃花樹妖更是連連磕頭。
這臉頰已經是接二連三的砸在了桃花樹的凸起地面的樹根上,這半張臉上已經是有不少的血跡了。
血跡殘留在這些樹干上,轉瞬即逝,很快就被這樹根吸收了。
李儒啞然,面目卻是平靜的。
如果他是年幼第一次遇見這種事,那么他可能會心軟答應幫忙,可是這種事情他們真的不能做,涉及到地府,天知道會牽扯多少東西出來。
哪怕是去什么荒獸居住的地方去救人都可以理解,但是地府不一樣!
地府是遠遠超過于這凡塵的存在,里面的規矩更是多的讓人發指,更不說是什么乞憐人了,就是任何修道之人這個時候怕都不知道該怎么救治了。
所以李儒這邊就要帶著李玄舟離開了。
“抱歉,若是一個活人,我們還能討論一下,我們還可以盡量的接受委托,可是對方已經是死亡了。”
“死亡了后,事情就已經是超過了我們能夠接受委托的范疇了。”
“我們很多事情就不好做了。”
實在沒有辦法。
實在無能為力。
哭泣有的時候并不能解決事情,地府就是地府,相當讓人揪心。
而李儒這邊也是將目光看向了李玄舟,道:“你可能認為是我這老道不講清面,但你可以聽我徒兒所言,所以玄舟你怎么看待這件事情?”
李玄舟已經是恢復了往常模樣,在桃花樹妖焦急的目光中,他認真說道:“姑娘,不說是您叫我們救一個死人,就是如果我死亡了,我師傅也不會去地府救我的,或者師傅有一天離開我而去了,我也不可能去地府中救人的,這已經是違背了很多大道了,大門大派都不敢這樣做,我們更是不敢,或者這歸根結底就不是我們生者應該去做的事,其中更是和難度沒有多少關系的。”
李玄舟說的很直白。
他死了,李儒不會下地府去救。
李儒死了,他也同樣不會去救。
不是難度的問題,更多的是該不該這樣做的問題。
地府之下無亡魂,若是人人都這樣做,那么這大千世界怕不就是早就亂了套了。
李儒更是贊同自家徒兒的說法,他說道:“姑娘,我徒玄舟已不年幼,不存在有童言無忌之說,所以他說的就是我想要說的。”
“這種違背天道的事情我們沒有辦法去做。”
“天道該怎么走,我們就只能去讓他走了。”
以往李儒倒也是拒絕過很多委托,其中大多委托都是逆天而行的事情,更不說這件事情了。
想要從地府里面將人帶回來?
真的就是簡單的三個字。
“想多了。”
桃花樹妖終于是明白了師徒二人的意思了,她現在哭的非常慘烈,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所有人看見了之后都非常心碎。
但沒有辦法。
這件事情不能做,做不到,會出大事情的!
不過事實證明這件事還真的不是這么容易就擺脫的,就在李儒準備強行帶著李玄舟離開此地的時候,不遠處傳來了一個男人悠哉的聲音。
“呦呵!”
“這不是乞憐人嗎?”
“而你這吃人的桃花樹妖在這個時候還能遭遇了乞憐人,看來你這狗命還能留下來一兩日的么!”
男人說話極為廣闊。
他的聲音不大,聲場卻很大,簡單的一句話落在師徒二人的耳中,這簡直就像是在耳畔直接吼出來一樣。
如此這男人的修為應當強悍!
李玄舟是將自己的目光落在了這個男人的身上了。
這個男人須發狂妄,穿著皮衣,背后裹著一個簡單的行囊,腰間一壺酒,兩把長短刀,再看這極其魁梧的身軀,就是土畜子了。
“老子叫做胡圖貝爾,在這里遇見了你們這乞憐人,不知道是緣分還是悲劇哦。”
胡圖貝爾絡腮胡須張狂的很。
可以看見他的胡子上還能看見不少酒水的痕跡。
說話的時候更是一抖腰間的兩把刀,略張開口,下唇收于嘴巴中,上唇收縮,眉頭皺著,一只眼睛睜開,半只眼睛瞇著,刀刻般的臉上更是有不少的冷笑。
“是土畜子。”
李玄舟覺得在這個地方遇見土畜子是很意外的事情,本來就是荒郊野嶺,尋常人都看不見,更不說一看見就是這大實力的修道之人了。
至于這土畜子對待乞憐人的態度倒是正常。
土畜子認為他們乞憐人都是一些茍且偷生之輩,怕死怕事。
土畜子更是認為鶯歌是一群臭屁半大不小的孩子,以所謂的正義來做什么壞事的。
還認為那些威武都是仗勢欺人的家伙,有機會一刀砍死就行。
于是土畜子在這一片寬闊疆域中,他們是最不待見其他修道人的存在,認為要修道就必須要修土畜子之道,其他的修道都是胡來!
那么初次見面就表現出來這種嗤笑和冷漠倒也是正常。
“道友見會了。”李儒則是面帶微笑,他和李玄舟一同對著胡圖貝爾拜了拜。
胡圖貝爾說歸說。
倒也是隨意的甩了兩個拳頭,意思到了就行了。
隨后這牛一樣大的眼珠子倒是瞪著這桃花樹妖了。
胡圖貝爾滿臉詫異的打量著,“怎么的,你這桃花樹妖就是叫這乞憐人來救人,怎么沒說那個腦子有問題的書生就是被你害死的?”
“所以你這磕頭是為了什么哦?”
“是裝模作樣的嗎?”
“還是說擔心這乞憐人會給這個書生報仇?”
桃花樹妖啞然,她手足無措的跪在地上。
胡圖貝爾繼續嘲笑:“如果是這樣,那你放心好了。”
“別人這乞憐人是懶得管你這種卑賤的事情!”
“還有你這惡心人的桃花樹妖要死那就自己隨便找個地方死!”
“不然老子盯你很久了,你不死,老子一刀砍死你個鱉孫玩意,讓你還到處害人,害人了之后還裝作這種楚楚可憐的樣子,老子最看不慣你了!”
胡圖貝爾一通謾罵。
李儒沒說話。
李玄舟也沒有說話。
兩個乞憐人的額頭上倒是出現了一些冷汗,土畜子還是土畜子,罵人的時候還是正大光明的。
頓了頓。
如此李儒倒也是說道:“這位道友,還未有詢問您的名姓。”
“胡圖貝爾。”
“老道李儒,這位是老道的徒兒李玄舟。”
“哦。”
簡單互相了解后,胡圖貝爾是玩味的從腰間抽出了一柄殺豬刀,三步兩步的來到了這桃花樹妖的旁邊,一刀就已經是架在了她的肩膀上。
只聽這沉重的殺豬刀撞在這女子的肩膀上,再聽見他抽了抽鼻子。
胡圖貝爾繼續輕松的說道:“來,你這桃花樹妖說出來實情給兩個乞憐人老爺聽聽,看看人乞憐人幫不幫你就完事了。”
桃花樹妖已經是面如死灰了。
她癱軟的坐在桃花樹下,面對這種突如其來的場面,她好像已經是提前知道了,但現在是一句話都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怎么不說了?”
胡圖貝爾繼續打趣。
這刀已經是割在了女子的脖子上,已經是能看見這桃花樹妖半邊脖子上冒出來的血跡了。
“你剛剛不是哭著喊著要別人幫你的嗎?”
“說啊。”
“說說你是怎么誆騙那個書生的。”
“說說你是怎么吸取別人精魄的。”
“噗哈哈哈!”
“你怎么不說了?”
胡圖貝爾有一句沒有一句的說著,再看他已經是拿刀背猛地一刀直接抽在了這桃花樹妖的后背上,這桃花樹妖應聲倒地,撲在了兩個乞憐人的面前了。
她半個后背已經是暈染了一片鮮紅。
胡圖貝爾也是一臉戲謔的收了刀。
再從這腰間拽了一個葫蘆酒灌了兩口,暢快無比的同時,是隨意的對著李儒和李玄舟說話了。
“行了,二位道友你們有事先走,我這邊還需好好折磨這桃花樹妖!”
“不然……不然叫這個桃花樹妖害了人命,還能茍且偷生?”
“不就是和你們乞憐人一樣了?”胡圖貝爾滿臉嫌棄,繼續說道:“那多惡心啊?”
“所以這桃花樹妖還是被我折磨死最好。”
“再或者你們有這個閑情逸致,我們一起來折磨她啊?”
“這桃花樹妖的修為和其他妖怪相比淺薄的很!”
“有我看著,怕就是這玄舟小童也能上來抽兩個耳光,還可以提前感受一下生殺盡在掌中的感覺,豈不是一件痛快之事了?”
李儒老臉無奈。
他這也是終于看不過去了,再去瞧見了這胡圖貝爾的模樣,他已經是知道對方的意思了。
這就是明顯逼迫他們乞憐人接受這個委托了。
頓了頓。
李儒開口了,“還沒有問這情況到底如何?”
“啊?”
胡圖貝爾一副我很驚訝的樣子,“怎么的?你這道友是想要接受這個委托的啊?”
“老朽只是不知道事情到底如何。”李儒和善的回答。
“那不成,你要是問了,那么你就要接受,不然別人說這么多干什么?”
李儒沉默。
李玄舟額頭的冷汗更多了。
而胡圖貝爾看見李玄舟一臉平靜,偏偏額頭全是冷汗的模樣后,他的瞪著眼珠子更大了。
再看見胡圖貝爾吹胡子瞪眼的說道:“小兄弟你也不要說我糊涂!”
“這就像是吃的一樣!”
“吃了就得買,怎么的,還想吃霸王餐不成!”
“那不要怪老子這邊弄死了這桃花樹妖后,再去追殺你兩個乞憐人了,而你師傅這老家伙我可能斗不過,但你這小童我還是有把握直接放血弄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