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十點半的天空依舊是一片漆黑,全城人都在等待太陽升起,可是睜開眼卻看不到任何光亮。
深層世界仿佛幽深的海洋,無聲無息中淹沒了城市,鬼怪橫行、靈異事件頻發,越來越多的人心理開始扭曲,他們被道德和法律束縛的惡逐漸釋放了出來,變得比鬼還要恐怖。
“人世間所有的絕望都沉積在了深層世界里,當深層世界和現實融合,最可怕的不是鬼怪,而是那些曾經被遺棄的絕望將重新占據人心。”
瘋狂血腥的場景每刻都在城市當中上演,做人的底線不斷被擊穿,很多幸存者這時候才意識到,原來大家和惡的距離竟然這么的近。
短暫休息過后的韓非,帶上部分玩家和閻樂再次驅車進入城市。
短短兩天時間,大街上已經完全變了樣子,舊的秩序被打破,新的秩序連雛形都沒有,所有人都被絕望籠罩,眼看去,只有無止境的混亂。
“深層世界里到底有多少鬼
坐在出租車里,韓非直在思考這個問題,他在趕往目的地的過程中,只要看到鬼怪便會出手,來是為了增加李果兒的積分,二來是為了增強小尤媽媽的實力。
起初他還覺得只要堅持下去,遲早可以把整座城市清理干凈,但慢慢的他意識到自己太天真了,很多建筑在被清理過一遍后,很快就又會有新的鬼怪出現。51]
“看來還要從根源上去解決問題才行。”韓非知道傅生想要通過這個神龕記憶世界來說服他,讓他明白徹底毀滅深層世界的必要性,事實上韓非也一直在思考,他總覺得還有其他的道路可以選擇。
穿行在城市當中,韓非的靈車后面又出現了長長的車隊。所有還保留有人性的幸存者韓非都會施以援手,他看起來沒什么用的輔助技能——觸摸靈魂深處的秘密,在這混亂的城市當中發揮了巨大的作用,所有幸存者只要和韓非握手之后,他們連自己靈魂的形狀都會被韓非看透。
“韓非,我們每次這樣會不會太過招搖”小賈看著身后的車隊:“我們現在就像是黑夜中的異類,那些鬼怪也不傻,他們有沒有可能聯手圍攻我們”
“我也有類似的顧慮,所以我們要盡可能找到更多特殊的市民,讓他們站在我們這邊,成為我們的助力。”
一路疾行,中午十一點鐘,韓非的出租車開到了位于市區的仁愛私人醫院。“你們有沒有聽見水里的聲音”小荷護士從辦公桌下面探出頭,她臉色蒼白,聲音很低。
“別說話,那東西可能還沒走。”衣柜里傳出了一個男人的聲音,他格外的緊張,說話時好像身體都在打顫。
小荷往后縮了縮身體,她朝著辦公室的飲水機看了一眼,從自來水廠運送來的水桶當中漂浮著一顆人頭。
水桶口子很小,她無法理解那顆頭顱是怎么被塞進去的,更無法理解為什么那顆頭顱似乎還在說話。
漆黑的水草長在頭顱脖頸的斷口處,耳朵和鼻孔當中隱約有沾染魂毒的蟲子爬進爬出。
頭顱在半透明的水桶中緩緩轉動,在它轉到小荷這邊時,那雙緊閉的眼睛突然睜開!
腫脹發白的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小荷,那顆藏在水中的頭顱朝著小荷張開了嘴巴,它在對小荷說什么,但是此時的小荷早已經被嚇壞,把全身縮在了桌子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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瘦弱的身體瑟瑟發抖,小荷趴在地上,強迫自己不去看那些恐怖的東西。
她和科室里的四位同事已經被困在這里兩天,昨夜有位同事想要外出看看情況可他出去后就再也沒有回來。
一切都在朝著更加糟糕的方向發展,小荷的精神也快到極限了,她開始看到各種各樣的幻覺,有時候她都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中邪了,還是真的精神出現了問題。
“小荷,你還好嗎”蒼老的聲音從門外傳來,聽見這個聲音后,小荷用力捂住口鼻,不敢有任何回應。
“號病房的病人受傷嚴重,急需救治,你們能過去幫幫忙嗎他的腸子被拽了出來,到處都是
任憑老人如何求助,小荷都裝做沒有聽到,她其實對這個聲音很熟悉。
熱心老人是二號房的病人,平時很開朗,也很健談,但他在三天前就已經去世了,尸體甚至都還停在醫院當中,沒來得及拉走。
“小荷你在的話就吱聲那位病人快要不行了,他的孩子們一直在哭,我們不能就這樣扔下他不管。”從昨晚開始,老人就不斷跑過來叫門,希望小荷能跟他一起去救人。最讓小荷無法理解的是,辦公室里藏著四個同事,老人卻總是只喊自己的名字,特別的瘳人。
敲門聲過了好一會才停止,老人在門口徘徊了很久,最終沒有進門,悄無聲息的離開了。“走了嗎”小荷癱在地上,她忽然很想哭,這世界絕望到令人窒息,所有地方都不安全,處處都是地獄。
“都已經中午了,為什么天還沒亮昨天這個時候,那些鬼怪還會暫時離開,給我們一個喘息的機會。”一個中年女人的聲音從辦公室最深處傳出,小荷爬出辦公桌朝那里看了一眼,聲音傳來的地方并沒有人,對方躲藏的很好。
“慶姐”她小心翼翼朝著那里呼喊了一句。
“怎么了小荷”聽到慶姐的回應,小荷這才松了口氣,不過她很快就又緊張了起來,壓低聲音說道:“新來的實習護士怎么從昨天半夜開始就再也沒有發出聲音她還好嗎
“她跟我起躲在柜子里,還在睡覺。”王醫生的聲音從衣柜當中傳出,也正是他的這句話引起了小荷的懷疑。
衣柜并不大,擠進去兩個人有些勉強,如此不舒服的情況下,一個人怎么可能整晚熟睡
“王醫生,要不你把她叫醒我有些事情想要問她。”
小荷說完這句話后,衣柜里王醫生的聲音也消失了,整個辦公室變得無比安靜。
“王醫生慶姐”
心臟砰砰亂跳,小荷看著不遠處的衣柜,內心被種莫名的恐懼包裹。
這兩天她一直是跟王醫生和慶姐的聲音交流,自從昨夜起,她就再也沒有見過對方的臉。
慢慢靠近衣柜,小荷額抖著抬起自己的手,她抓住衣柜門,深吸一口氣后,一點點將柜門打開。
心臟跳到了嗓子眼,小荷瞳孔不斷縮小,她猛地用力,徹底拉開了柜門。衣柜當中掛著幾件嶄新的白大褂,除了這些外,再也看不到其他東西了。“人呢聲音明明是從這里傳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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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汗瞬間流出,巨大的恐懼包裹住了小荷,如果那聲音不是自己同事發出的,那自己整晚都和什么東西在對話
“我和鬼在一個屋子里呆了整整一個晚上!”
雞皮疙瘩冒出,小荷心慌意亂之際,熟悉的聲音再次在辦公室里響起。
“我們本來以為還可以多隱瞞你一會王醫生和慶姐的聲音傳入耳中,此時再聽他們說話,有種毛骨悚然感覺。
小荷慌忙轉身,她看見胸口被刺穿的王醫生和慶姐正滿臉陰沉的盯著自己,他們的臉上長出了尸斑,臉上笑容讓人不寒而栗。更讓小荷驚恐的是,那個和王醫生躲藏在起的實習護士就站在兩人旁邊,她的身上滿是傷口,脖頸被咬斷,句話也說不出來。
“.們已經死了”
“接下來,輪到你了!
三道扭曲的靈魂朝著小荷撲去,辦公室的門卻在這刻被人撞開,那個二號房的病人沖進屋內,抓著小荷的手腕就朝外面跑。
“英叔”小荷感受到了手腕上傳來的涼意,老人的手就像冰塊一樣。仁1
“我從昨晚就開始提醒你了,你就是不聽,這私人醫院里也就你是個好孩子,那些心都爛了的醫生已經遭報應了。”老人跑的很快,完全不像是個病重的患者。2]
“謝謝你救我,我昨晚實在是太害怕了。”小荷沒想到已經過世的老人會來救自己,她內心既恐懼,又有些愧疚,她正準備向老人道歉時,忽然又發現不太對勁。
老人沒有領著自己往醫院外面跑,反而是沖進了安全通道,直奔地下而去!“那個方好像是太平間!
小荷想要掙脫老人的手,但她卻感覺老人越抓越緊,那冰冷的寒意透過皮膚,直接滲入骨髓。
“英叔,我、我們這是要去哪里”
“到了你就知道了,這醫院里沒有個安全的地方,你就先躲在我的床位上吧。”老人頭也不回的說道。
周圍的溫度越來越低,小荷也越來越害怕,那扇她平時都很少靠近的大i門就在長廊的盡頭。
“你記住,千萬不要發出聲音,就把自己當成一具尸體。”輕輕推開鐵門,老人抓著小荷的手朝里面走去。
這家私人醫院擁有全市最大的太平間和尸庫,很早以前就有傳聞說醫院私底下會倒賣活人器官,批量賣血等等,不過因為種種原因,這家醫院并沒有倒閉,只是行事低調了很多。
“來,我的床在這里。”
看著一張張蒙著白布的金屬桌子,小荷眼中的恐懼已經要溢出,她很清楚那些白布下的輪廓代表著什么。此時她被老人抓著也無法反抗,只能跟隨老人往里走。
快要到中心區域時,老人掀開了一張“空床”上的白布:“躺下吧,等我給你蒙上白布后,你就閉上眼睛好好睡一覺,別睜眼、別亂動。
整個過程中老人一直抓著小荷的手,不知道是為了防止她逃跑,還是因為松開手后小荷身上的氣息會被其他東西感知到。
“你記住,無論什么時候都不要取下這個牌子。”老人把白布給小荷蓋好后,又將自己左腳上捆綁的牌子取下,系在了小荷腳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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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叔
“醫院里現在全都是鬼,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等我找到可以離開的路后,會把你送出去的。”老人說完便離開了,悄無聲息,就好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小荷躺在白布下面也不敢亂動,腦子里開始胡思亂想,她到現在也無法確定英叔到底是好、還是壞。
“我平時對待患者像對待自己的父母般,他們生前也很少為難我,將心比心”.小荷正在安慰自己,她忽然感覺白布邊緣被什么東西拽了一下。
扭頭看去,一具臟器被掏空、只剩下軀殼的尸體仰面朝上躺在地上,它四肢反向撐地,好像某種未知生物般挺著開裂的肚皮向前爬動。
“這是什么怪物
尸體的肚皮從中間剖開,好像血肉蝴蝶張開的翅膀,它明明還有人的形狀,但動起來卻跟人蛹里爬出的蟲子樣詭異。51]
悉悉索索的聲音傳來,屏住呼吸的小荷直到怪物離開后才敢扭頭,有個八九歲大的小胖子從旁邊的白布里探出腦袋,他似乎認出了小荷,臉上笑瞇瞇的。
“崽崽
臨床的男孩小名叫做崽崽,患有惡性骨癌,死亡時間是三天前。
那小胖子朝小荷擠眉弄眼,僅剩下的一條手臂放在發黑的嘴唇上,好像是示意小荷不要出聲。
早已被嚇懵的小荷強忍著恐懼,可就在這時候,她感覺有東西趴在了自己身邊。
粘稠發臭的尸水滴落在白布上,那個四肢反向撐地的怪物,正扭曲脖頸,把自己的腦袋伸向白布下面。
千鈞一發,遠處某個“床位”上的白布突然自己掉落,一位慈眉善目、打扮精致的老太太躺在冰冷的金屬板上。
趴在小荷旁邊的怪物好像受到了刺激,它瘋了樣沖向老太太,用肚子上開裂的“嘴巴”咬住老人,然后朝著尸庫深處飛快爬去。
“張姨”被怪物叼走的老太太也是在三天前死亡的,臨終前一直是她在看護對方。“她是為了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