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嫁給橫渡正輝之前,曾經與別人有了男女私情,那個男人,是誰?”中村櫻子臉色一沉咄咄逼人問道。
千佳子聽到中村櫻子的問話,頓時心頭一緊,低下了頭,遲遲未做回答。
“怎么有什么難言之隱嗎?”中村櫻子追問道。
半晌,千佳子咬了咬嘴唇,說道:“中村長官,這是我多年前的私事,與橫渡君被殺更沒一點兒關系,我能不回答?”
“千佳子,你我都是女人,別看我現在高高在上,當年的經歷比你還要凄慘。
和你一樣,我的母親也不是日本人,而是高麗人。五六歲的時候她便撒手人寰,父親回國履職,便將我遺棄,送進了特訓營。在特訓營里,忍受著非人的折磨,有的時候都覺得生不如死。好不容易學成畢業,離開特訓營,沒想到卻遇人不淑,十四五歲便被上司強暴,繼續過著暗無天日的日子。算是蒼天有眼,我的兩個同父異母的哥哥都戰死在了日俄戰爭的戰場,我的父親才想起,還有我這個被遺棄的女兒。
千佳子,你還年輕,還沒有孩子,將來還可以找個男人繼續過日子。不過,想要過上新的生活,過去的事就不能回避,越回避,越會找的上來。你說呢?”中村櫻子似乎有感而發,聲情并茂地說了許多。
“中村長官,沒想到你的身世也這么悲慘。你說的對,過去的事越逃避,越會找上來。只是,這件事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你身邊這兩位?”千佳子看了看耿直和徐曉蕾,欲言又止。
“耿直,你先出去,曉蕾姐,你留下來吧。”中村櫻子清楚千佳子有難言之隱,不想讓旁人知道,于是便讓耿直暫時離開客廳。
見耿直出了門,千佳子問道:“中村長官,有件事,我能問你一下嘛?”
“哦?你還沒回答我呢,倒是先問起我了。好吧,我就滿足你的好奇心,你問吧。”
“中村長官,您身邊這位小姐,還有剛剛出門的那位先生,你說是你的下屬。可我覺得,他們在你身邊很放松,很隨便,不太像是你的下屬啊。”千佳子看著徐曉蕾,說道。
“橫渡夫人,我和剛才出去得那位先生確確實實是中村長官的下屬,只是更私交熟識些罷了。”徐曉蕾淺笑道。
“曉蕾姐,還是我說吧,反正我們的事在營川城世人皆知,也不是什么秘密。千佳子,剛才出去的那位先生是我的未婚夫,這位徐小姐是那位先生的未婚妻,我這么說,你能聽明白嗎?”中村心里接過話來,說道。
“我,我,我聽明白了。”千佳子似乎懂了一些,說道。
“我都開誠布公了,那說說你吧,你與橫渡正輝之前,有過男女私情的男人,是誰?”中村櫻子收起笑容,冷冷問道。
聽到中村櫻子的問話,千佳子努力平復下情緒,抬起了頭,一字一句說道:“是我的父親和哥哥。”
“什么?”雖然之前中村櫻子有過很多猜想,不過,當千佳子說出是自己父親和和哥哥時,中村櫻子還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中村長官,徐小姐,謝謝你們,這么多年憋在我心里的話,終于說出口了。這種違背人倫的事,攤在自己的身上,只能埋在心里。我每日每夜都在做噩夢,這么多年,沒有一天能睡踏實的。”千佳子閉上眼睛說道。
“千佳子,能跟我說說究竟是怎么回事嗎?”中村櫻子柔聲問道。
“中村長官,既然開了口,我就不準備瞞下去了。”千佳子擦了擦眼淚,接著說道:“我十六歲的時候,有一天,我的繼母回她的娘家省親,父親便叫我去他屋里陪他喝酒。本來我從不喝酒,不知為何,父親一定讓我陪他喝幾杯。幾杯酒下肚,我便全身無力起來。
父親見狀,把我拉到床上,然后發了瘋似的撕扯我的衣服,任我怎么掙扎也不停手,到現在我還記得那晚,他那猙獰的面孔和猥瑣的笑聲。
完事之后,這個王八蛋卻對我說,他不是故意的,只是我和母親長得太像,把我當成我的親生母親了。我一個弱女子又能怎樣,只能忍著苦痛,哭著回到自己房間。卻未想,沒過多久,我的同父異母哥哥長島一郎進到我的房間,表面上對我一番安慰,卻是心懷鬼胎,趁我情緒低落之時,在我房間里,把我占有了。事后,還說我是父親的野種,是不是父親的都不一定,不睡白不睡。就這樣,我的父親,還有我的哥哥都恬不知恥地占有了我。從那時起,我就生活在噩夢中,搞不清哪天從睡夢中醒來,床上就突然多出一個人來,肆無忌憚地侮辱著我。
后來,在外人撮合下,我認識了橫渡正輝。雖然談不上喜歡,可只想著能盡早離開長島家,就這樣我嫁給了橫渡正輝。新婚之夜,他發現我不是完璧女子,登時惱羞成怒,逼問我那個人是誰。可這般傷風敗俗的事,我是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的。沒想到,到了盛京,又成了戶田良三的玩物,我的命怎么這么苦啊。”
中村櫻子看著眼前已經哭成淚人的千佳子,說道:“千佳子,你還年輕,過去的事,很快就會過去的。有一件事,我問,你可以不答。”
“中村長官,你盡管問,我不會再有什么事隱瞞了。”千佳子不停地咳嗽起來,臉色也愈發顯得蒼白。
“這么些年,你沒有懷過孩子?”中村櫻子問道。
“中村長官,這件事是這樣。”千佳子從懷中取出一個香囊,說道:“長島家有個偏方,就是這個香囊,長年攜帶,便很難懷孕。可能是我那個禽獸父親怕事情敗露,丟不起人,便一直讓我帶著這個香囊。也許是這個原因,這些年便一直沒有身孕。”
“還有這等東西?”中村櫻子接過香囊,看了又看。
“我也不清楚究竟是不是這個香囊的緣故,總之這些年,我一直沒有身孕。”
“千佳子,你現在是虎狼在側,現在橫渡正輝又撒手人寰,惦記你的人、想占你便宜的人就更多了。這樣吧,我把你家暫定為禁地,除了你以外,外人一律不得接近。待橫渡正輝被刺結案之后,再做安排,你看如何?”中村櫻子道。
“這個?”千佳子稍稍遲疑后,說道:“一切全憑中村長官安排。”
“那就好,我馬上安排人致函特高課,把你家列為禁地,每日將有憲兵看守。還有,從現在開始,你要出門的話,一定要有憲兵跟隨,聽明白了嗎?”
“我聽明白了。”千佳子不知為何不停地咳嗽,說道。
徐曉蕾在一旁,一言不發,不過她心里卻一直在盤算著。如果千佳子不是地下黨,中村櫻子此舉也算是對她的一種保護。如果她真的和地下黨有什么關系,這個餌拋出去,定會激起驚濤駭浪。這樣一石二鳥之計,中村櫻子算的精明。
見千佳子不停地咳嗽,徐曉蕾說道:“櫻子,我覺得千佳子身體不好,一直咳嗽,在這住也不安全,要我說就把千佳子接到酒店去,這樣才是對她最好的保護。”
“咱們現在是自身難保,酒店都被人盯上了,怎的保護千佳子。一會兒我讓門外士兵留兩個,等我回去,跟橫渡敬三說一聲,讓他在盛京情報處再派兩個人來,全天候時刻保護千佳子。千佳子,你也要自己保護好身體,可別生病了。”
“那就太感謝中村長官了。”說著,千佳子站起身來,向中村櫻子施禮。
“好了,你在家好好休息吧,我們先走了。”說著,中村櫻子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快到門口,中村櫻子見到門口處有一個水缸似的大型器皿,道:“千佳子,你一個人,也和中國人一樣腌制酸菜嗎?”
“入鄉隨俗,吃習慣了。”千佳子隨口說道。
“這白菜和水缸是誰幫你置備的?”
“是特高課機要處向井甘雄副處長幫我張弄的,他家離這不遠,橫渡君被暗殺后,常過來幫幫忙。”
“好了,你就留步在家,舒舒服服地呆著。有什么事,我會聯系你的。說著,中村櫻子闊步向外走去。耿直和徐曉蕾向千佳子告別,跟著中村櫻子,一起離開了。
車上,中村櫻子一言不發,回想著千佳子說的每一句話,其間的每一個細節。突然,中村櫻子似乎想起了什么,從兜中掏出千佳子剛才交到她手中的香囊,遞給了前座副駕駛位置上的耿直,說道:“耿直,我看看,這個香囊有什么特別的?”
耿直將香囊拿到手中,仔細聞了聞,說道:“通過氣味判斷,香囊中應該有麝香成分,這東西女孩子常帶在身邊,對身體不好。”
“有什么不好?”
“麝香中發散出來的氣味,十分不利于女子受孕,我記得以前有個藥材商說過,古時候青樓女子為了,就將含有麝香的香袋常放到肚臍附近,這樣就不易懷孕了。”
“原來如此,那為什么現在很少有人用這個辦法了?”中村櫻子追問問道。
“其實麝香的氣味不僅影響女子受孕,同時也對女子身體調理影響很大。說白了,這種麝香袋常年戴,是有毒的,時間短看不出來,時間長了各種病就都上來了。”耿直說道。
“怪不得,千佳子一直咳嗽呢,原來是這個原因啊。”徐曉蕾說道。
“要是這樣的話,長島這一家,實在是太壞了。”中村櫻子從手中接過香囊,氣憤說道。
回到東亞酒店時,天色已經漸黑。這一下午的詢問,令中村櫻子心情有些郁悶,坐在那里,半天也不吱聲。
“櫻子,你怎么了?”徐曉蕾坐到她身旁問道。
“沒什么,可能問了一下午有些累了。”中村櫻子無精打采地說道。
“櫻子,我知道,問完千佳子,你心里不舒服。我聽了也很震驚,人世間怎么會有這樣的父親和哥哥呢,簡直是畜生。”
“所以,一定要讓強大,只有自己強大了,別人才不敢欺負我們。”中村櫻子握了握拳頭,說道。
“櫻子,其實,強大與否,我覺得適可而止最好。我們現在這樣已經足夠強大了,至少在營川城,沒人敢欺負到咱們了。如果實力要是太大,鋒芒畢露,你們內部就會派人來制衡于你,要是那樣,就得不償失了。”徐曉蕾對中村櫻子,說道。
“曉蕾姐,我也懂你說的意思。木秀于林風必摧之,這句話適用于中國,也適用于日本。不過,現在所謂的強大,是建立在我的大佐父親庇護下的強大。我要是沒有這個父親,也許現在比千佳子還要慘。雖然我是日本人,不過我只信任你和耿直,雖然咱們三個人的關系有些別扭,不過我一樣能感受到,你們已經把我當成家人了。既然都是一家人,那我們就要為這個家一起奮斗,我就不信,會比別人差。”中村櫻子似乎恢復了神采,侃侃而談道。
“行啊,不是說過嗎,外面的事都聽你的,你讓我們怎么做,我和耿直就怎么做。在千佳子那問了一下午了,有沒有些眉目,千佳子會不會是地下黨的臥底?”徐曉蕾為中村櫻子倒了杯水,問道。
“本來我一直猶豫不決,判斷不清橫渡正輝被殺與千佳子是否有關系。不過當我問起,橫渡正輝被殺當日,她見過什么人,又做過些什么時,她的回答似乎早有準備,可以說滴水不漏。我覺得一定是有人授意她這么說的。就算與橫渡正輝被殺沒有直接關系,她也一定還有什么向我們隱瞞的。”中村櫻子喝了一杯水說道。
聽到中村櫻子的話,耿直心中一動,坐到中村櫻子面前,問道“櫻子,我記得千佳子說,橫渡正輝出事當天,本以為橫渡正輝中午會回來吃飯,便去菜市場買了魚和牛肉,這有什么問題嗎?”
“誰讓你坐著了,到我后面,幫我松松肩,按摩按摩。你這個一家之主倒好,什么事就知道問,想都不去想,怎么,真的想吃軟飯了?”中村櫻子嬌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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