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川,櫻墅。
中村櫻子梳洗完畢,看著鏡子里的自己,對坐在一旁沙發上的徐曉蕾說道
“曉蕾姐,我聽說有了身孕臉上愿意起痘痘,我看我到現在也沒起,怎么回事啊。”
“不長痘痘還不好?多少人求之不得呢。不像我,一上火,臉上就愛起東西,煩死了。”
“嗯,以前看你好像是這樣。不過,你現在讓耿大少爺每晚滋潤的,臉上也不見起什么東西。比之前小姑娘時候,還好看了。”
“哪有的事,不還是以前那個樣子,好看又能好看到哪去。”徐曉蕾嬌聲道。
“那可不一樣,以前你就臉好看,身子太瘦,雖然好看,卻總覺得少了些女人的味道。
現在比以前豐腴了幾份,當然比以前好看了。
咱們的耿大少爺太有福了,我要是男的,一定和他爭爭,不能讓他這么容易就把你追到了。”
“就說這些不可能的,我要是個男的,我也和他爭爭咱們中村長官。
咱們中村長官身上比雪都白,看的我都稀罕,別說男的了。”
“照你這么說,咱們兩個過得了,想耿大少爺了,喊他一下就完了。”中村櫻子坐到徐曉蕾身旁,笑道。
“那可不行,喜歡耿直的女人可不少,不看著點哪里成。
再說,你有身孕,有后人了還可。我要是以后連個孩子都沒有,多讓人說笑。”曉蕾搖頭道。
“就咱們曉蕾姐的長相,還怕以后找不到男人?”
“可找到自己喜歡的就不容易了。我從小就喜歡耿直,就想嫁給他。現在算是如愿了,在找別人,還是算了。”
“我就逗你玩的,哪能真那樣。
再說,耿大少爺那么招蜂引蝶,放在外面我也不放心。
他今天去趙玫那,警衛說他又在趙玫辦公室呆了挺久,也不知道做沒做什么對不起咱們的事。”
“不會吧?他過來接我的時候,我沒聞到他身上有女人的味道,我的鼻子還是蠻靈的,應該錯不了。”
“這么看來,趙玫也知道輕重,她要是再硬往耿直身上靠,我就好收拾她。”
“你就說說吧。趙玫要是出了事,你的責任可就大了。
萬一讓大島浩夫那樣的知道是你動的趙玫,不得把你告到遠東司令部去?”
“我要是真想動她,就不可能讓別人知道了。
別的地方不敢說,營川城還沒有我不敢動的人呢。
當然了,曉蕾姐你我是絕對不會動的,我現在就愛挨著你睡,身上香噴噴的,聞著可舒服了。”
“去你的,哪里有兩個成年女子一起睡的道理。你要是這么說,我就搬回興茂福,不陪你一起住了。”
“別介,你可別回去,你要是回去住,就是給耿大少爺出難題了。
他那個人對付外面人還行,可在家里卻面的很,你我兩個人他都不敢得罪,要是咱們不在一起住了,他不是很難受。”
“又怎么了?背后說我壞話。”耿直拿著大毛巾,從浴室走了出來。
“說你兩句壞話怎么了?不高興了。”中村櫻子板著臉,說道。
“我哪敢啊,就是問問,好知錯能改。”耿直連忙答道。
“曉蕾姐,咱們的耿大少爺現在是徹底學壞了,嘴越來越甜,真的準備吃軟飯了。”中村櫻子對徐曉蕾說道。
“你有權勢,我能掙錢,長得都不難看,還能和睦相處。換成我,我也愿意。”
“曉蕾姐,還真這么回事,耿直,你是不是也這么想的啊?”中村櫻子對耿直說道。
“無聊……”耿直拿著毛巾用力擦拭著頭發,說道。
“曉蕾姐,那看,耿大少爺真的生氣了。呵呵……”中村櫻子嬌笑道。
正說著,客廳里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中村櫻子走了過去,接起電話,話筒里傳來了平川樹人上尉的聲音。
“中村長官,特高課那邊出事了。”
“特高課那邊,出什么事了?”
“大島浩夫,大島浩夫被殺了。”
“大島浩夫被殺了?什么時候?”此時的中村櫻子,聲音莫名激動起來。
這些年,大島浩夫就是她心頭的噩夢,時時刻刻都想將他除掉。
不過,大島浩夫被殺,卻不是死在自己的手上,中村櫻子莫名有些失落,更有些疑惑。
“就在剛才,咱們在特高課的內應傳過來消息,說大島浩夫在回家的路上被人用刀殺了。
野口光子已經下發了特高課密函,要求駐營川各部隊全城戒嚴,緝拿兇手。
估計,特高課的協查令很快就能到我們海軍情報處了。”
“好,我知道了。大島浩夫是帝國高級軍官,如果特高課的協查令到了,我們要全力配合特高課緝拿兇手。”
“駭!中村長官。”
“還有,你讓咱們的內線用最短時間內弄清大島浩夫被殺的來龍去脈,越詳細越好。”
“駭!中村長官。”
放下電話,中村櫻子神情有些恍惚,雙眼緊閉地坐到了沙發上,一聲也不吭。
徐曉蕾見狀,握了握中村櫻子的手,問道“櫻子,出什么事了?”
“是啊,櫻子,出什么事了?你臉都變色了。”耿直坐到她對面問道。
中村櫻子緩緩睜開雙眼,說道“大島浩夫被殺了。”
“大島浩夫被殺了。”耿直脫口而出。
雖然,劉二水下了投名狀,三日之內一定除掉一名中尉以上級的軍官,并且已經把刺殺名單圈定了大島浩夫。
不過,當聽到這個消息時,耿直心里還是覺得有些突然,沒想到這么快就得手了。
“是,剛才是平川上尉來的電話,他剛剛接到內線傳過來消息,大島浩夫被殺了。
一名高級軍官被暗殺,出了這么大的事,估計用不了多久,福源特派員就會召集駐營川各個部門,召開緊急軍事會議。你也準備一下,咱們有可能要出門了。”
“櫻子,大島浩夫沒權沒勢的,好像也沒什么仇家,怎么會突然被殺了呢?”徐曉蕾有意問道。
“我剛才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
現在營川城內的六個軍隊機構,營川特高課實力最弱,按理說,要刺殺也刺殺個有權有勢有影響力的,沒不必要刺殺大島浩夫啊。
不過,有一件事,要麻煩了。”中村櫻子想了想,說道。
“什么事?”耿直問道。
“大島浩夫最近正在忙一件事,就是調查孫掌柜的身世。
之前,他要是不死,這件事按我們制定的計劃,先將孫掌柜收監,可謂萬無一失。
可是,他現在死了,野口光子一定會把這件事端到臺面,甚至有可能誣陷是我安排的人,刺殺了大島浩夫。
這樣的話,我再想把孫掌柜帶回海軍情報處收監,就不可能了。
一旦孫掌柜被野口光子帶走,嚴刑拷打是躲不過去的。
他一個老百姓,萬一頂不住嚴刑,說出了他和我母親的事,到那時候,即便大島浩夫不是我殺的,想解釋都不好解釋了。”中村櫻子說道。
“那怎么辦?”耿直問道。
“野口光子那個女人,對大島浩夫一直有愛慕之心,現在大島浩夫被殺,她一定會喪心病狂的。
估計現在,孫掌柜那里已經布滿她的眼線,去聯系孫掌柜已經不行了。
幸好今天孫掌柜的新身份已經送到,只要能頂住嚴刑,野口光子就不會把他怎么樣。”中村櫻子說道。
“那現在我們要做什么?”
“盡快抓到真兇,只有抓到了真兇,孫掌柜才能免于一難。
我已經安排平川,將行動隊的人全部派出去,全力稽查真兇。”中村櫻子話音剛落,電話聲又響了起來。
中村櫻子接起電話,言語幾句后,便放了下來。
轉身對耿直說道“咱們收拾一下,半個小時之后,在西海關,召開上尉以上級緊急軍事會議,你我都要參加。”
“好,我換件衣服,就走。”
“我也是。記住,會議時候,你能不吱聲就不要吱聲,野口光子現在是見誰咬誰,別被她咬到了。”中村櫻子囑咐道。
“我知道了。”耿直點頭道。
“早知今日,還不如把孫掌柜處理了,一了百了。
現在,有很多事,我都是無法掌控了。萬一他頂不住審問,后果將不堪設想。”
“櫻子,孫掌柜唯一問題就是檔案與事實不符,這在滿洲國根本就是很平常的事。
他既然能為你舍命擋槍,就不會輕易被審查什么來。只要,咱們想辦法,盡快把他從特高課手里要過來,就沒問題了。”
“難啊,刑訊室那些刑具你也不是沒見到過。
那么多專業特工都禁不住拷打,何況他這么個普通人了。
除非他有別的身份,也是一名特工。要是那樣的話,我可是助紂為虐,真成了帝國的罪人了。”
“不會吧,孫掌柜你也調查很長時間了,不是沒發現什么嗎?”耿直說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誰敢保證呢。行了,咱們走吧。”穿好軍裝的中村櫻子說道。
“好,咱們走吧。”耿直應聲道。
營川特高課,停尸房。
野口光子在大島浩夫尸體旁,呆坐了很久。
此時的她,萬分后悔。
明明已經想到了,讓大島浩夫注意安全,還跟他說了派兩個警衛護送他回去,可為什么最終自己沒有堅持呢。
如果有了警衛在,無論如何,這件事都不會發生了。
對于大島浩夫,野口光子有種說不出的眷戀。
對未來還有憧憬的時候,野口光子把自己最美的東西給這個男人。
雖然這個男人,并不像自己對他那樣對自己,不過她就是喜歡。
即便后來,自己成了人盡皆夫、靠身體換情報的色諜,自己的心還是沒有變過。
愛的,只有這個看起來不是什么好人的男人。
不行,這件事,我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為大島浩夫報仇,不能讓他白死!
野口光子心頭的怒火涌了上來,心頭不由地劇痛起來。
站起身來,野口光子用最短時間梳理起這件事的來龍去脈。
大島浩夫最大的仇敵,就是中村櫻子;
大島浩夫最近的做的,就是要查明孫朝琨的身份,而這個孫朝琨為中村櫻子擋過槍,救過她的命,他和中村櫻子的關系一定不一般;
白山剛有消息,大島浩夫就被刺殺了,說明有人不想讓他查下去了,這個人十有就是中村櫻子。
中村櫻子,一定是中村櫻子。
野口光子斷定,刺殺大島浩夫的幕后指使不會有第二個人。
想到這里,中村櫻子向手下特工下了命令,立即包圍紅光理發店,絕不能讓他離開營川城。
“浩夫,你的仇,我一定會給你報的。”野口光子心頭仇恨的種子開始滋生,不禁令她瘋狂起來。
西海關,會議室。
大島浩夫的被殺,令在座軍官們都十分的意外。
論級別,大島浩夫就是一個中尉,在營川城駐軍的軍官里也算不上什么人物;
論重要,現在營川特高課完全是個雞肋,無權無兵,只是按日本軍隊的情報要求,不能沒有罷了;
論仇家,眾人可都清楚,中村櫻子恨他入骨,早就想除掉他。
不過,大家也都知道,中村櫻子是一個做事很有策略的人,就會要除掉他,也不會做的這么明目張膽,讓人能抓大把柄的事。
總之,大島浩夫被殺,透著一種說不出的詭異。
今天晚上,福源真圣出了帶著石田芳夫和河內百源外,一名二十歲的軍官也跟著他進到了會議室。
中村櫻子抬頭向這名軍官看去,心頭一動,沒想到營川又來熟人了。
福源真圣在會議桌坐了下來,開口道
“會議之前,我向大家介紹一下。
這位是上村陽一上尉,遠東司令部將上村上尉從新京調到營川,擔任特派組副組長。”
無論是野口光子還是中村櫻子,對上村陽一都不陌生。
當年在特工集訓營的時候,上村陽一和野口光子都是集訓營的教員。
日本人占領東北之后,特訓營從地下浮出了水面,這些教員也大多分派到滿洲國各處,擔任官員。
野口光子留在了盛京,而上村陽一則去了新京。
介紹完上村陽一,福源真圣開口道
“今天晚上的軍事會議,議題只有一個,就是大島浩夫中尉被殺一事。
一個多月前,川口仁和上尉被刺身亡。雖然能確定刺殺是復興社所為,不過到現在為止,真兇依舊沒有歸案。
短短一個多月后,大島浩夫中尉也被刺殺,這簡直是帝國之恥。
出了這么多的事,在座的每一名軍官都有責任,大家有什么想法,都說說吧。”
福源特派員話音一落,在座軍官面面相覷,誰也沒有先開口。
雖然特派員見官大一級,不過,畢竟沒有直接隸屬關系,沒必要做這個出頭鳥,搞不好還惹禍上身。
見無人吱聲,福源特派員干咳一聲,說道
“野口上尉,大島浩夫是你特高課的人,他被刺殺的具體情況你最熟悉,你就先說說吧。”
野口光子聽到福源特派員的問話,平復一下情緒說道
“今天晚上,因為要等白山的那邊的消息,大島中尉走的很晚。
快到晚上七點半鐘,白山那邊消息才過來。大島中尉收到消息,向我匯報后,離開特高課已經八點多鐘了。
過了一會兒,我無意識向窗外看去,發現有一輛黃包車從特高課門口飛快地跑了過去,覺得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對。
因為黃包車是從大島中尉和向井中尉住所方向過來的,我就讓警衛去他們的住所,看看有什么異常。
很快,警衛便回來,說大島中尉并沒有回住所。
就這樣,我安排特高課所有人員,出去尋找大島中尉。
沒用多長時間,便傳回來了消息,大島中尉被殺,尸體被拋進了路旁的水溝里。
于是,我下發了特高課密函給各部門,要求全力配合查找兇手。”
“嗯,既然特高課密函已經下發,那諸位怎么配合的,都說說吧。”福源特派員說道。
“我們關東軍軍部接到特高課密函,立刻將進出營川城的東門和南門戒嚴,嚴查進出人員,絕不能讓殺手離開營川城。”關東軍濱崎步為少佐說道。
“我們海軍接到命令后,立即調動部隊,將遼河冰面全部戒嚴,堅決不讓一個人從遼河冰面離開營川。
另外,對轄區內各條道路實施網格化管理,限制人員流動,讓刺客無法藏匿。”海軍小野一郎少佐接著說道。
聽到濱崎步為和小野一郎講完,中村櫻子說道“接到特高課密函后,海軍情報處行動隊人員全部出動,對管轄區域商鋪全面排查,不給刺客有藏身之所。”
“我們關東軍情報組接到特高課密函后,十分重視,特別是把兩個城門作為重點,與軍部一起,嚴查進出人等。”
小島晃大接到消息的時候,正摟著舞廳歌女睡覺,根本沒有什么行動。不過聽大家都說了,也只好敷衍了幾句。
聽到幾個人匯報完,福源特派員向野口光子問道“野口上尉,出事之后,你有什么安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