營川,西海關會議室。
這是上村陽一接任福源真圣后,第一次召開軍事例會。
與之前的軍事會議另一個不同,就是河內百源昨晚被向井甘雄槍殺,缺席了本次會議。
軍事例會的流程與之前福源真圣在的時候沒什么不同,就是輪著說說近期情況和后期任務。
畢竟是春節后的一次會議,也許還沒從春節放松中恢復過來。說的事,虛的多實的少。
其實,這種會議就是這樣。
會議室中的每一名軍官,都有自己直管上司。
雖然特派員見官大一級,可以臨時下發命令。
可是,聽不聽做不做,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過,大年初四的龍虎幫被炸,是每個部門都繞不過去的大事。想不匯報,也不可能。
上村陽一向中村櫻子問道
“中村少佐,吳大虎、王沛林包括龍虎幫的小地主,都是你們海軍情報處外勤組的人。
龍虎幫被炸,你們海軍情報處難辭其咎,對于這件事,中村少佐有什么好說的?”
中村櫻子聽到上村陽一的質問,直了直身子說道
“上村特派員,有一件事我要說清楚。
龍虎幫是在海軍情報處行動組領導之下,對外也是我們海軍情報處的外勤組。
不過,這個外勤組沒有編制,也沒有軍餉,從隸屬關系來講頂多是我們情報處的外圍眼線,談不上是我們海軍情報組的人。
他們出了事,怪到我們海軍情報處頭上,是不是有些不妥?”
“中村長官是否有責任現在姑且放在一邊,畢竟出了這么大的事,吳大虎和王沛林還是投誠過來了,就這么被殺了,于情于理也說不過去。
拋開責任不談,這件事已經過去三天了,案子查的有沒有什么進展?”
上村陽一見中村櫻子幾句話便把責任摘的干干凈凈,只好換個說法問道。
“上村特派員,初四龍虎幫爆炸,海軍情報處的行動隊第一時間進行了全方面調查。
下面,我就把調查結果向諸位做下公布。
可以確定的是。此次爆炸案與之前大島浩夫被殺是一伙人所為。
這伙人當中有名叫李大牛的成員,與外勤組負責人沈勇要娶的林家戲班喜兒熟識,雖然喜兒同樣被炸身亡,不過可以斷定,一定是通過喜兒的花轎將炸彈帶進了龍虎幫。
之后,龍虎幫有一名叫李天功的內應,
又將帶進來的炸彈放置到婚宴主桌下。
炸彈爆炸前,這些人同時離開了龍虎幫。”
“中村少佐,既然已經知道是誰干的,那為何現在兇手還未緝拿歸案?”上村陽一問道。
“這幫劫匪估計謀劃了很久,可以說準備充分。
在制造龍虎幫爆炸案之前,他們劫持了營川警署要去溫泉會館的警車。
這輛警車在炸彈爆炸之前,離開了營川城。
當天的城門登記顯示,就是在爆炸前一刻,這輛車離開的營川城。”
“宇田署長,有這事嗎?”上村陽一向宇田國光署長問道。
“這個,我們營川警署在大年初四確實安排了一輛警車,送人去城外的溫泉會館洗溫泉。
正如中村少佐所言,這輛車現在確實不見了。
究竟是不是制造爆炸案的兇手所為,就不清楚了。”宇田國光想想說道。
“濱崎少佐,我想問問,車輛出城門,你們不做檢查嗎?”上村陽一向濱崎步為問道。
“上村特派員,為了提高警署出警效率,營川警署與駐營川關東軍達成了協定,營川警署的車出城,一律免檢。
只要拿出警署開具《出城證》便可出城。
當日出城的警車確實出具了警署開具的《出城證》,自然要免檢放行。”
“原來是這樣。
說來說去,現在已經調查出是誰制造的爆炸案,也知道了怎么實施又是怎么撤離的,可人卻跑的干干凈凈,是不是這樣啊?”上村陽一問道。
會場一片靜寂,參會的心里都明白,這時誰來搭話,就有可能把責任扣到誰的身上。
上村陽一見眾人無人開口,便向坐在末端的野口光子問道
“野口課長,剛才中村少佐已經說了,龍虎幫爆炸案的制造者與刺殺大島浩夫中尉是一伙人所為,你有什么看法說說?”
野口光子知道,這個時候上村陽一也只能指望她了。
于是,說道“上村特派員,雖然人跑了,不過這么大的案件,一定會留下一些線索。
我想,這么周密的計劃,沒有其他人輔助是無法完成的。”
“嗯,野口上尉說的很有道理,你接著講。”上村陽一找到了臺階,接著說道。
“首先,炸彈哪里來的?
我聽說這枚炸彈是定時炸彈,這種炸彈可不是輕易能夠有的,如果查到了炸彈的來源,就可以尋根溯源,查到兇手了。”
“有道理,中村長官,這個炸彈的來源,找到了嗎?”上村陽一向中村櫻子問道。
“來源還在調查中,不過有一個重要線索。
通發貨站的張民精通自制炸彈,就在龍虎幫爆炸案前兩天,大年初二有個陌生人來找過他。
大年初三,這個張民便以出門訪友為由離開了營川城,現在這個人還下落不明。”中村櫻子應聲道。
“這么說,這條線索又斷了?”
“到現在為止,這個張民還沒有找到。”
“那大年初二見張民的陌生人,有沒有什么線索?”上村陽一接著問道。
“沒有。”中村櫻子干脆地回答道。
“野口課長,你還有什么要說的?”上村陽一看從中村櫻子哪里也得不到什么好話,便又向野口光子問道。
“如果炸彈的線索斷了的話,那就查查這輛警車的線索。
如果能查到誰知道警車的下午要去溫泉會館,就能查到是誰將消息透露給這些作案的人了。”野口光子想了想說道。
“宇田署長,畢竟警車是你營川警署的,你說說吧。”上村陽一又向宇田國光,問道。
“報告特派員,出事當天,我便把警署知道車輛行蹤的名單整理出來了。
其中,警署內人員有三十二人,警署外人員有二十五人,至于這些人又跟多少人說過,還沒有排查完畢。”
“這么多人,要查到什么時候。”上村陽一怒道。
“上村特派員,警署正加緊排查知情人。
不過,有一些外地的,已經返回原籍,查起來可能要有些時日。”
“好了,我限定你一周內,將所有知情人的口供都要拿到,下一次軍事例會,要把口供拿來,聽到了嗎?”
“駭!上村特派員。”宇田署長應聲道。
“上村特派員,除了營川警署外,溫泉會館的人也是知道警署車輛行蹤的。
我認為,溫泉會館那邊也要調查一下。”野口光子接過話來說道。
“中村少佐,溫泉會館那邊,你有調查嗎?”上村陽一向中村櫻子問道。
“有啊,溫泉會館一共二十一人知道警署車輛抵達溫泉會館的時間,這些人口供我已經帶來了。
散會后,平川上尉會將每個人的口供承報給上村特派員。”中村櫻子應聲道。
“好了,既然野口課長找出了案件這么多線索,我決定,龍虎幫爆炸案由營川特高課全
權負責,力爭半個月內能有結果。
還有,報告大家一個好消息,
就在昨天晚上,特派組和營川特高課聯合行動,將潛伏在我們內部多年地下黨高級特工向井甘雄挖了出來,可以說是大功一件。
我已經向遠東司令部,對野口光子上尉提出嘉獎,嘉獎令即將頒布。
只是可惜,在抓捕過程中,河內百源上尉壯烈殉國,這是帝國的重大損失。
不過,河內上尉的血是不會白流的,我們一定要在最短時間內,將爆炸案爆破。”
上村陽一一番慷慨激昂的話語落下,在場眾人依舊沉默不語,會場鴉雀無聲。
昨晚營川特高課的始末,其實大家都很清楚,明明就是個事故,偏偏美化成了功績,大家心里有數,只不過不說出來罷了。
上村陽一見眾人沉默不語,便接著說道
“春節前,交代的大家的任務,春節之后要盡快完成。
特別是關東軍的貨運站被炸、給養船被偷襲這兩件大案,已經過去兩個多月了,卻一點進展都沒有,遠東司令部十分不滿。
另外,中村少佐,龍骨被盜是不是也該有些線索了?”上村陽一說道。
可無論是濱崎步為還是中村櫻子就像沒有聽見一樣,都沒有搭腔,這令上村陽一有些惱火。
上村陽一與之前的福源真圣不同,上村陽一急著做出些成績,而福源真圣則是混日子撈好處。
正因如此,大家都捧著福源真圣做事,而有意無意地疏遠上村陽一。
也正是這個原因,上村陽一才會去拉攏郁郁不得志的野口光子。
見此情景,上村陽一當然知道,自己的根基不牢,這些人是不會太把自己當回事的。
看來,很多事還得自己想辦法了。
幸好,這一次自己帶了一個憲兵小隊,有了這個隊伍,再加上野口光子的特高課,沒必要再和其他人置氣了。
想到這里,上村陽一說道
“好了,在座各位要是沒有別的事,就散會吧。
散會之前我還要強調,布置的任務,一定要按時完成,否則,我將向遠東司令部彈劾,到那時候,就不好了。”
說完,上村陽一收拾好桌子上的東西,第一個離開了會場。
人走的差不多了,耿直對身邊的中村櫻子說道“櫻子,咱們也走吧。”
“行,坐了一上午,腰都酸了。
這女人啊,懷沒懷孩子就是
不一樣,現在坐這么一會兒,就受不了了。”
說著,中村櫻子站起身來,和耿直一起離開了西海關會議室。
二人剛走到門口,只見野口光子站在那里,似乎在等著他們。
見二人出門,野口光子走上前去,對中村櫻子說道
“中村少佐,剛才會議上,上村特派員已經將龍虎幫被炸交給了特高課辦理,那之前相關資料我需要一份。”
“野口上尉,這事好說。等我回去跟平川上尉交代一下,你直接找他查閱便可。”
“那好,中村長官,我下午過去要一下資料,不知道可不可以?”野口光子又說道。
“當然可以,不過我倒是覺得,你們特高課昨天的事低調點為好。太高調了,以后真要是追究下來,也不好收場。是不是啊,野口上尉。”中村櫻子有意說道。
“哦,我也覺得僅僅查出個中尉,確實不應該太張揚。
不過,上村特派員有這個意思,我也不能推卻。好了,中村長官,那下午我就過去了。”
說著,野口光子下了臺階,離開了西海關。
見四下無人,耿直對中村櫻子說道“這個野口光子是越來越難纏了。”
“難纏就難纏吧,她是要人沒人,要錢沒錢,掀不起什么浪的。”
“不過,我看這回,上村陽一很是看重她,我們也要小心了。”
“什么看重,就是相互利用罷了。
再說,你說的這個我們指的是誰啊?可別總想著把我拉進去。
行了,這里也不是說話的地方,咱們回去再說。”中村櫻子戴上手套說道。
營川特高課,中村櫻子辦公室。
為了保證徐曉蕾的安全,中村櫻子以對銀行賬目為借口,讓徐曉蕾這段時間,在海軍情報處辦公。
為此,中村櫻子還在千佳子辦公室旁,特意倒出了一個小屋,給徐曉蕾用。
向井甘雄的事,上午千佳子便得到了消息。
這么些年,經歷了太多的事,盡管千佳子內心深處是不舍,是悲痛,不過在臉上依舊平靜如水,就像什么事都沒有發生一樣。
她清楚,自己對未來生活的美好憧憬,又一次破滅了。
心酸,卻只能接受。
徐曉蕾當然清楚千佳子的心情,不過,她也只能當做什么沒有發生過,不能去勸。
現在這個時候,自己最好的身份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