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言問的這個問題,其實是陳言計劃中最大的漏洞。
畢竟,秦明可以為陳言和張永豪造勢,陳言可以“強迫”張永豪把股份賣給自己,但是陳言卻始終無法解釋:既然張永豪是他的人,他倆又在布一個很大的局,那么為什么張永豪現在要暴露?
只要有人發現了這件不合理的事,那么一切就都會不攻自破。
只是,陳言本身也沒想著用這么簡單的一個計策就蒙騙所有人。
他是在玩明謀,他知道張永豪背后的人可能會識破這個計策,但是識破了又有什么關系。
他和張永豪的問題是股權糾紛,在張永豪起訴他期間,還在不停的賣他股份,那這官司張永豪怎么贏....?
而且,當事情真的發展到那一步,對方即使懷疑陳言是用計讓張永豪賣給自己股份,但他真的敢賭嗎?
他就不怕陳言和張永豪真的是一伙,或者買通張永豪。張永豪當庭翻供,落他們面子,讓他們在自己的圈子里徹底抬不起頭?
所以,有著強買卡,陳言是絲毫不擔心自己的計劃被身邊人知道。
不過,陳言想的深,玩的深,卻不代表別人想的也那么深。
聽到陳言說出了自己的漏洞,何夢雪卻是絲毫沒覺得這個有什么問題。。
她小聲的說道,“你們的這個計劃,早被人分析出來了。張永豪之所以冒著暴露的風險,賣你股份,是因為你要掌握公司明面上的控制權啊。”
聽到何夢雪的話,陳言“啊?”了一聲,差點沒明白。
然后,何夢雪就開始給陳言講解起“他的計劃”來。
“你看啊。你之前趕走張永豪的時候,手中持有的股份是67。是絕對控股權。”
“所以,你在整個集團全都是一言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因為沒有人有一票否決權。”
“但是,你最近融資了啊。”
“你所掌握的股份就被稀釋了。”
“雖然增發的部分是由你所掌握的基金控制,但是那個基金畢竟是獨立于整個公司之外的,而且還擁有另外五個大股東。”
說到這,她頓了頓,“也就是我、趙瑛、余巧巧、楊柔、陸曼。”
“但是外界并不知道。按照股份計算,你被硬生生拿走了5左右的股份。加上這一次融資時,給高級管理者的分股,你在集團的總股份下降到了66左右。”
“所以,你需要1的股份來繼續確認你的絕對控股權。”
“畢竟,現在公司正是動蕩時期,需要你絕對的控制,才能實現平穩的過渡。”
“你需要讓所有眼饞你公司、質疑你能力或者想要挑釁你威嚴的人,全部閉嘴。不管是內部,還是外部.....”
說完,她道,“我分析的對不對?”
陳言:
說實話,陳言真的想認真的鼓鼓掌。
妙啊,實在是太妙了....
自己怎么沒想到啊!
但.....這也太扯淡了吧!
這完全就是一個完全不懂頭條科技股權架構的人的瞎分析吧?
而且,陳言還懷疑,這些分析是拿著結論在那倒推。要不然不會這么離譜的!
而且的而且,這么離譜,居然還有人信了。有沒有天理了啊。
陳言拍了拍額頭,有氣無力的解釋道,“夢雪。你聽我說。”
“張永豪真的不是我的人。我倆也沒想那么多計劃。”
“我給你講講具體的經過。”
說完,他把自己和張永豪在澳城的事,說給了何夢雪聽。
可能因為陳言說的太誠懇,在認真聽完以后,何夢雪不由的都開始懷疑起自己之前的判斷。
所以她遲疑的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電話那邊的陳言,也沒想到事情會發生到這種程度。
他無奈的說道,“當然是真的了。我騙誰,也不能騙你啊。”
電話那邊的何夢雪,懵懵的“哦”了一聲,覺得陳言說的也對....
因為,陳言沒有騙她的理由啊。
接著,她再一想現在外面傳的版本,頓時差點笑出聲來。
她覺得,一切真的太有意思了。
和陳言又聊了一會,掛斷了電話,何夢雪哼著歌往自己的臥室走去。
在路過別墅走廊的時候,她碰到了自己的父親何瑞峰。
何瑞峰最近的心情顯然非常的好。
畢竟,陳言這個女婿這兩年的發展一日千里,最近又鬧出了這么一件震驚所有人的事。
這件事一發生,這幾天好多他的朋友都來找他,或套近乎,或夸獎陳言,或打聽呢字母,他當然心情愉悅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的那個不肖侄子,居然把自己女婿這么好的布局和計劃給提前曝光了。
要不是秦明已經跑去了天都,他都恨不得把秦明抓回來,給抽幾鞭子!
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成大事者,酒品很重要!
見到自己父親,何夢雪連忙收斂起臉上的笑容,然后躬身打了聲招呼,“父親。”
何家算是老牌世家,家庭禮儀還是比較重的。
但是最近何瑞峰開心,所以也沒在意。他在意的反而是何夢雪剛才的笑容。
他隨口問了一句,“剛和陳言打完電話?感覺心情不好的樣子。”
聽到何瑞峰的話,何夢雪遲疑了片刻,然后點了點頭,說道,“對。剛打完。”
何瑞峰“嗯”了一聲,然后說道,“下次打電話,記得替我向他道個歉。”
“道歉?”何夢雪有點不解。
何瑞峰道,“對。給你表弟道歉的。”
“要不是他喝醉了酒,誤事,也不會讓陳言的計劃提前暴露。”
說到這,他嘆了口氣,說道,“希望沒對陳言的計劃造成影響吧。”
“要不然,秦明就真的是個罪人了。”
聽到自己父親的話,看著自己父親愧疚的神情,何夢雪想了想,陳言好像沒有說不能告訴自己父親。
所以她猶豫了一下,說道,“爸。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的。”
“哦?什么不是我想的那樣?”何瑞峰不解的看向自己女兒。
何夢雪既然已經開口了,也就不再瞞著。
她干脆把陳言和張永豪的這一筆交易說了出來,告訴了何瑞峰。
然后她說道,“陳言說了,酒局上的事,是他讓秦明故意在對外放風,并不是真的。”
“他在騙其他人,但咱們自己人知道沒有這回事就行了。”
聽到何夢雪的話,何瑞峰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何夢雪一臉懵的看向自己父親。
不知道自己父親怎么了。
何瑞峰沒多說,只是感嘆道,“我這個女婿啊。真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居然會想出這么個方法來補救。”
“補救?”何夢雪更懵了。
何瑞峰神神秘秘的暗示道,“對。”
“你想啊。秦明不小心把他的計劃給說了出去。那么他想要繼續推進,要怎么辦?”
何夢雪一臉的茫然,“澄....澄清?”
何瑞峰搖搖頭,“傻丫頭。”
“澄清的話,那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嘛。”
他頓了頓,說道,“所以,他直接反其道而行之。”
“既然所有人都懷疑他倆有關系。那他干脆就做一點引起人懷疑的事。引起大家的懷疑。”
“之后,他再把他編造好的事情的‘真相’偷偷一公。”
“很快,所有人都會覺得,這是巧合。”
“然后也進而懷疑自己的懷疑。”
“導致這件事真真假假,徹底分不清了。”
聽到自己父親的話,何夢雪都懵了。
“是,是這樣嗎?”
何瑞峰一臉“我早已看穿一切”的神情點了點頭。
然后他拍了拍何夢雪的肩膀,語重心長的說道,“小雪啊。你還是太年輕了。”
“因為你沒發現,他這個計劃最大的一個漏洞。”
何夢雪已經感覺自己腦子完全不夠用了。
她呆呆的問道,“什么漏洞?”
何瑞峰笑著說道,“那漏洞就是.....一切太巧了。”
“他為什么恰好出現在澳城?”
“他憑什么知道張永豪賭博欠了錢?”
“他為什么恰好準備了那么多的現金?”
一個接一個的問題丟出來,何瑞峰微微搖了搖頭。
然后他再次拍了拍何夢雪的肩膀,輕聲說道,“小雪,你以后做事還是要考慮的更全面一些。”
說完,他就背著手,哼著歌,開心的走了。
只留下一臉凌亂的何夢雪站在原地。
站在原地,何夢雪一時間有點懷疑人生。
難道.....陳言又騙了我?
但是...不是說好中國人不騙中國人的嗎?
還是....自己父親想多了啊。
何夢雪感覺自己快瘋了。
她感覺這件事真真假假的,都快把她繞暈了....
她都不知道該相信誰了。
而與此同時,同樣發生著這一幕的還有董大少和他的父親:董宏圖。
在陳言買了張永豪股份以后,董宏圖就給自己在澳城的兒子打了電話,詢問他知不知道這件事。
面對董宏圖所說的傳言,董大少是嗤之以鼻。
他哈哈笑著說道,“爹!你們這些傳言實在是太扯了!”
“我可是事情的親歷者!”
“當時,發生這些事的時候,我就在旁邊!”
“我就是那一塊地磚(不是)。”
“我給你講講這段時間陳言的事,你就懂了。這一切只是個巧合。”
說著,董大少把陳言這段時間的行程還有安排全都說了一遍。
最后,他總結道,“所以,爹。這真的只是一個巧合。”
“那天,我們是正好碰到了張永豪。才有了后面的事。”
“反正,你相信我就是了。”
而聽到自己兒子的解釋,董宏圖卻是沒有絲毫的相信。甚至他臉色反而越來越凝重。
他斥責道,“糊涂!”
“放你出去歷練了兩年,你怎么還是這么不上進!”
“到了陳言那個地位,哪有什么巧合,偶然!一切都是蓄意安排罷了!”
他有點恨鐵不成鋼的說道,“而且你能不能動動腦子!”
“陳言一個百億富豪,大過年的,誰都不陪,跑去澳城找你玩?”
“你是個絕世美人,還是個虎式坦克啊!”
“對他有那么多的吸引力!”
“而且,你再詳細想想他這段時間的行程。他有做那么一件有意義的事嗎?”
董宏圖自問自答道,“他甚至連旅游都沒有!就是隨便逛逛,看看。”
“還不明白嗎?”
“他這是在等時間!等一個合適的時間!好來安排這件事!”
“而你....”他重重的說道,“早就成了他計劃的一部分!”
“他就是為了讓你成為他的見證者!”
“以后,好讓你可以對外解釋!”
“還不明白嗎?!”
說到最后,董宏圖都氣的唾沫飛濺,要不是隔著屏幕,估計那唾沫會噴董大少一臉。
聽到自己父親的話,董大少都懵了。
他是完全沒想到有這么一種可能。
他內心里總感覺好像事情沒自己父親想的這么復雜。
但是.....他理性上又覺得自己父親說的有道理。
所以,一時間,他也凌亂了起來:難道.....陳哥真的是拉著自己演了一出戲?
而在何家、董家發生著這些事的時候,澳城的事也漸漸的傳開。
畢竟,作為富豪階級,想要打聽一件事,尤其是一件很多人見過,聽過的事,還是沒有難度的。
而在聽到了事情的始末以后。
所有人也都分成了兩派。
有的懷疑,有的相信。有的將信將疑。
但是,不管如何,整個局勢確實如陳言所想的那樣,徹底的亂了起來
而就在秦東、天都因為這件事,亂成一鍋粥的時候。
澳城的張永豪也接到了一個電話。
看到那個電話的一瞬間,張永豪整個人的臉色就是一變。
他連忙示意身邊的人稍等,然后起身離開了房間。
離開了房間以后,張永豪走到角落,然后接起了電話。
面對那個電話,張永豪表現的得非常的恭敬。
“是。是。王老。這個確實是出了一些問題。”
“對,對。我當然不會這么干了。”
說著,他一臉懊惱、悔恨的把最近的事情講述了一遍。
聽完他的講述,電話那邊的人好像并不是很滿意。
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了,也沒辦法改變,所以他只能訓斥了張永豪幾句以后,就掛斷了電話。
而在掛斷電話之前,張永豪也不停的在做這保證,“王老。您相信我。我絕對不會再出這個問題了。”
“這次真的是個意外。”
“您放心。我以后一定不賭了。”
“對,對,我知道賭博誤事。”
就這樣,在電話對面那個人的冷哼聲中,電話被掛斷。
聽著電話里的“嘟嘟”聲,張永豪不由的呼了口氣。
然后他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把手機鎖屏,放進口袋。
拍了拍自己的臉,讓自己不要顯得那么的心驚膽顫,張永豪又再次深呼了兩口氣,臉上重新調整上笑容,然后進到了包間當中。
包間里,是熱鬧非凡的賭場貴賓廳,來來往往的都是西裝革履,看起來非富即貴的有錢人。
一些身穿性感服飾的女郎扭著她們纖細的腰肢,穿梭于各個臺子中間,搖曳在各個客人身邊。
張永豪看著眼前的場景,臉上不由的露出一絲愉悅的神情。
他掏了掏口袋,從里面掏出一根煙,叼在嘴里,“啪嗒”點上,然后一揚衣擺,朝著剛才他離開的臺子走去。
一邊走,他一邊說道,“我是不去二樓大賭了。我在一樓小賭賭,也不算什么.....”
與此同時,天都。
一棟古色古香的四合院,最大的那個廳里。
一個看起來有五十多歲的老人,氣沖沖的把手機扔到桌上。然后端起桌上的一杯茶,重重的喝了一口。
他旁邊有一個妙齡少女在一旁服侍,如果有普通人在這里見到她,多半會驚訝的發現,她竟然是這幾年很火的一個二線小花。只是,因為受到了偷稅漏稅的波及,所以已經有三四個月不敢做任何宣傳了。
見到老人生氣,那個少女連忙走過來,給老人順了順胸口,說道,“干爹。你這是怎么了?為了張永豪生氣嗎?”
那個老人生氣著說道,“就是那個狗東西!”
“學什么不好!學賭博!”
“輸了幾個億,然后去找陳言借錢!”
聽到老人的話,少女眼睛轉了轉,然后試探的問道,“您是說最近張永豪和陳言交易股份的事,是吧?”
她道,“可是,我聽別人說,之前秦東那邊有傳言,說張永豪其實是陳言的人您覺得”
少女的話沒有說完,但是老人卻已經明白了她的意思。
他遲疑了一下,然后搖搖頭,說道,“這點我還是相信張永豪的。他沒那個膽子。”
“而且,他們做這么大一個局,為什么?有什么目的?這個不合理,不合理。”
聽到老人的話,少女小聲的說道,“他們有沒有可能是為了你們啊?”
“我們?”老人愣了一剎那,然后立刻擺手,“不會。”
“我們八竿子打不著,他要多么算無遺策,才會算出我會出手?”
“而且.....只要我不攙和他們的股權交易,對我又有什么影響?”
見老人這么說,少女連忙乖巧的“哦”了一聲。
她嬌笑著坐到老人身上,然后說道,“那干爹。既然和你沒關系,你就別生氣了。咱們做點有意思的事吧?”
“我正好這段時間沒什么工作,可以好好陪你。”
聽到少女的話,老人“哈哈”的大笑了兩聲,同意道,“好,好。那咱們就做點有意思的事。”
說完,他被少女牽著手,然后朝著里屋走去。
不過,誰也沒看到的是,在他瞟向電話的時候,他的眼神卻是陰沉了那么一剎那,顯然,他并不像他所說的那樣那么的平靜
可能因為計劃施行的很順利,陳言接下來幾天在澳城就更加的自在了。
他開始真的放松的去旅游,去游玩。
甚至,因為余巧巧從孤兒院回到了琴島,陳言直接派私人飛機把她給接到了澳城一起玩耍。
從小到大,還沒從來到澳城的余巧巧,簡直被這花花世界給迷了眼睛,拉著陳言開心的像一只小鳥。
而在這期間,陳言又毫不猶豫的用了第二次、第三次強買卡。
不知道是不是張永豪失去了“第一次”的原因,還是強買卡真的太神奇了。反正,這兩次,只要陳言在前一天晚上許愿,張永豪在第二天就找了過來,想要賣股份。
而這兩次見張永豪,陳言總感覺這家伙有點越陷越深,整個人眼眶都深凹了下去,精神狀態也不是很好。
陳言有點無法理解這種賭狗的心態,但是同樣的,也沒辦法和他們共情,所以在交易完成以后,就不再理張永豪。
而在這期間,陳言讓何夢雪“放的風”,也借著何家給傳了出去。
“張永豪其實是賭狗,輸了錢,沒辦法才賣股份給陳言。他并不是陳言的人。”這個傳聞,很快就在秦東半島廣為流傳。
說實話,兩個互相矛盾的消息,一時間,讓所有人都摸不著頭腦。
但是,當張永豪第二次、第三次賣股份給陳言,這個傳聞的可信度就漸漸的超過“張永豪是陳言的人”這個傳言。
畢竟,如果兩人真的有關系,不應該暴露的這么明顯啊....
不過,有些人是不能以常理來揣摩。
陳言和張永豪越是這么做,在一些有心人的眼中,就更加的像是欲蓋彌彰....
天都。
那個四合院。
那個之前和女明星玩樂的老人,氣得砸了一套紫檀壺茶杯。
那個女明星在一旁嚇的瑟瑟發抖。
老人發了一通脾氣以后,深吸了兩口氣。
他朝著女明星招了招手,女明星連忙少拿起手機,撥打了一個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