悟云陽神與仙器同根同源,片刻時間就融為一體。
仙器化作珠串,落在陽神手腕上,與慶云一同回到悟云體內。
悟云氣息暴漲數倍,已經超過了一品界限,只站在原地,虛空隱隱扭曲,仿佛隨時會憑空而去。
仙桃樹枝葉搖曳,一層翠綠光華籠罩小院,遮掩了悟云氣息。
周易問道:“什么時候能引動仙劫?”
“仙長,大約要鞏固一月,就能引動仙劫降臨。”
悟云手中靈光閃爍,元辰手鏈出現,說道:“這仙器是廣微子本命至寶,可化作十二元辰分身,最多可以有本尊三分之一實力。”
每一顆三分之一,最多有四倍實力,在仙器中也屬于上等。。
周易攝過元辰手鏈,法力探入元其中,仔細觀察把玩。
仙器,周易不缺,甚至還送過人。
其他仙人煉制的仙器,卻是第一次見。
“有了此寶,渡過仙劫又多了幾分把握。”
周易將手鏈還給悟云,念頭一動,院中多了一桿丈六華蓋,正是佛門至寶七寶金幢。
“近些時日再將此寶煉化,仙劫無憂。”
七寶金幢偏重防御,一經施展七色神光護體,風火不侵。
“謝仙長。”
悟云接過七寶金幢,法力運轉,煉入體內溫養。
周易放開了七寶金幢的禁制,其中又有萬載法力,悟云煉化起來很快。
外有兩件仙器護體,抵抗風火雷劫,內有仙人真靈護住陽神,祛除心魔劫。又有兩尊真仙庇佑,悟云若是渡不過仙劫,那就真的是天意如刀了。
物部。
周易進來后發現氣氛不對。
諸多同僚心不在焉,萎靡不振,見到周易欲言又止。
周易隨手拉過快手劉,問道:“老劉,有事說,吞吞吐吐什么個意思?”
“易哥兒,您沒聽說嗎?市面上都傳開了……”
快手劉低聲道:“徐逆與蠻族聯手,三州府兵接連戰敗,朝廷要遣人去南疆戰場了。”
“什么時候傳出來的?”
周易眉頭一皺,昨日三悟才告訴他,理應是一手消息。
怎么今天連物部小吏都知曉,而且聽老劉的話,似乎滿大街都傳來了!
“前兩天就有消息,不過大家都沒當真,直到昨天愈演愈烈,也不見府衙辟謠。”
老劉說道:“消息來源就不清楚了,易哥兒可以去問問主簿,他路子廣。”
周易直接來到主簿官署,推門進去,見到愁眉苦臉的陳主簿。
陳主簿見到周易,似乎料到他會來詢問,取出一道公函遞過去。
“這是今早同知發下來的,兵部要求斬妖司遣人去南疆,物部有七個名額……”
“這么快!”
周易打開公函,上面寫著,物部需要兩位煉神高人,二十位煉氣境高手。
下三品沒有標注,數十萬人的戰場上,煉氣尚能有幾分效用,煉體境還不如訓練有素的兵卒。
周易揮手法力隔絕內外聲音,低聲詢問。
“老陳,你給我交個底,物部有幾位煉神?”
陳主簿張開一只手:“算上老周你,共五位!老張就不說了,還有劉前輩,是快手劉的曾祖爺爺,以及沈先生,是法家大賢。”
“最后一個夏老,外出游歷,數十年不回來了,只有記錄在案。”
“竟然有五位!”
周易不禁嘖嘖驚奇,不愧是威震大乾妖魔的斬妖司,不是主戰的物部就能拉出五位煉神高人。
“那這次會派誰去南疆?”
陳主簿面色一苦,雙手一攤,說道:“老周,這事兒我可做不得主,你們幾個大佬自行商量,有了結果我再上報同知大人就是了。”
煉神高人無須區分誰是什么背景,自己本身就是最大的背景,任意一個陳主簿都不愿交惡。
周易又問道:“市面上流傳的消息,是誰傳出去的?”
“這個咱可不知道,畢竟……”
陳主簿低聲說道:“涉及朝中袞袞諸公,私下議論,說不準就有所感應。”
“果然!”
周易猜測散播消息的就是百官,目的就是逼迫景泰帝下詔。
徐奉先謀反,原本只是占據安州大半,朝中諸公認為反手可滅。之后擴散安州全境,不斷向外擴張,百官仍然認為是纖芥之疾。
現如今有了青丘和蠻族支持,朝中諸公終于坐不住了,絕不能繼續任由景泰帝縱容。
百官無人敢正面反駁景泰帝,凡是與當今作對的官員,現在墳頭草都三尺高了。
于是迂回逼迫,將徐逆大勝的消息散播,添油加醋成了危及大乾安危的大亂,以景泰帝好名的性子,一定不會繼續駁回調兵奏折。
果然,今天調令就下到了斬妖司。
咚咚咚!
“老陳快開門!”
張誠的聲音在外面響起,由于周易法力封了官署,房門推不開。
周易收回法力,張誠推門進來。
“正好老周也在,正好商量下,老劉和老沈什么時候去南疆!”
周易還未說話,一道陌生的聲音響起。
“張子長,我就知道,你這廝不安好心。”
話音落下,官署多了個白發老者,身形佝僂,氣息灰敗,幾乎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
張誠嘿嘿一笑,上去攬住老者肩膀,說道:“劉哥您安心去南疆,汝妻子吾養之,無需有任何顧慮!”
“哼!”
劉延冷哼一聲,卻沒有反駁,比起張誠尚有數十年好活,他已經有今天沒明日了。
張誠如若答應庇佑劉家,去一趟南疆也不是不可,況且也不一定會死,煉神高人誰沒有幾樣保命秘術。
“子長兄,歲數也不小了。”
又一道聲音落下,官署中多了個黑衣書生,沒有任何法力波動,完全憑空出現。
律令挪移神通,法家大賢沈案。
張誠笑道:“老沈,你這廝窮的很,老張我有幾百個相好的,你養的起?”
沈案微微搖頭,不與張誠胡攪蠻纏,他對于南疆戰場倒沒有那么多排斥。
法家修行與朝廷關系密切,或許借助南疆戰事,能進一步明悟先賢法理,達到二品心立命境界。
“咳咳咳,南疆老朽就不去了,近些時日就舉行羽化宴。”
又一道身影出現在官署,鶴骨雞膚,老態龍鐘,拄著雙蛇首拐杖,手中幾張黑色請帖:“幾位有時間,可以來送老朽一程!”
周易打開請帖,上面寫著:
首秋中元,敬請周居士蒞臨紫霞觀,赴羽化宴。
署名:紫霞真人。
張誠嘆息一聲,拱手道:“真人羽化飛升仙界,張某一定恭送。”
“真人走好。”
“南疆事我們幾個小輩商議即可。”
幾個煉神高人心有所感,再無爭論誰去南疆的心思,紛紛出聲安慰紫霞真人。
“老道活了三百六十二歲,已然超過世上九成九的人。”
紫霞真人很是豁達,笑道:“壽盡安然羽化,此乃大喜,幾位無需掛礙。事務繁忙,老道先行離去了。”
說完,化作遁光離開。
煉神高人數百年人際關系積累,不知多少人與其息息相關,羽化之前須一一安排妥當。
紫霞真人是道門修士,倒也不需擔憂身后事。
“世上又哪有真的羽化飛升……”
張誠面色悲苦,嘆息道:“老張也只有三五十年了,待到羽化宴,還需幾位道友送一程。”
煉神高人舉行羽化宴,一是慶賀無病無災壽盡而終,二是在羽化宴上送行道友越多,表示門人弟子仍受祖師蔭庇。
“張前輩還有數十年時間,或許能一窺陽神。”
沈案安慰道:“我近些日于法理有些明悟,正好有去南疆的心思,名額就算我一個吧。”
“好!老沈夠意思,明日我送你幾件保命符篆。”
張誠神色一瞬間變化,從悲苦轉換喜氣洋洋,笑著說:“老陳,還不與同知大人匯報,老沈和老劉帶隊去南疆。”
煉神高人可以自行商量,剩下的煉氣境,就由陳主簿指派了。
沈案眼睛一瞪,哪還不知道遭了張誠忽悠。
張誠借著紫霞真人羽化宴,故意引起悲戚共鳴,引得沈案上鉤,或許還暗中施展了神魂秘法。
張誠武道畫三修,最低的畫道都與沈案持平,想要算計輕而易舉。
“年輕人,不要每日閉門讀書。”
劉延說道:“只要稍稍打聽,就知道這洛京,誰的臉皮最厚,煉成法器能抵御仙劫。”
張誠一臉笑意,毫不在乎劉延嘲諷,人家都去南疆戰場了,還不興嘴上占些便宜。
煉神高人一個個都消息來源廣泛,南疆戰場已經不是簡單的地方叛亂,如同一個大漩渦,陷進去就難出來。
“我這就上報同知大人。”
陳主簿寫好文書,正要蓋上官印,一道傳訊流光從門外飄進來。
接過傳訊玉簡,陳主簿面色微變,隨后將玉簡遞給周易。
——監國太子有令,物部去南疆者,須有供奉周易。
傳訊者不是斬妖司鐘同知,而是指揮使楚王爺。
周易懸在腰間的供奉玉牌震動,傳出一道訊息,正是楚王爺發來。
——辛苦周供奉去南疆鎮壓叛逆,此乃監國太子下令,楚某也不能違逆。
“怎么回事?”
張誠發覺不對,攝過玉簡神識一掃,面色微變:“監國太子……怎么會忽然插手物部事宜!”
物部只是斬妖司下屬部門之一,監國太子再怎么不堪,也不可能隔著三層去關心物部小吏。
之前張誠胡攪蠻纏,答應壽元將盡的劉延,庇佑其后人,施展秘術引導沈案,真正目的并不是自己不去南疆,而是將周易摘出去。
周易年紀輕輕,尚有三百壽元,甚至有望陽神。
待到張誠壽元耗盡,張家數百上千口,靠著周易庇佑仍然可以興盛數百年。
數百年間,若是再出一煉神,張家就成了千年世家。
張誠謀算的好,也盡數執行達成了,可惜再多的算計也抵不過監國太子一句口諭。
“張哥無需擔憂,去一趟南疆也沒什么。”
周易說話時候,不斷暗中推演,究竟是哪個暗中算計他。
天機模糊一片,絲毫沒有頭緒。
這也是頭緒之一,世上讓周易絲毫算不出來的人,并不多,與周易有關的更少。
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青丘狐仙,或許與廣微子重生有關,只需將周易困在南疆,無力插手悟云渡劫。
周易思索片刻就否定了,悟云又不是死物,同樣可以去南疆渡劫。除非狐仙在南疆安排了天羅地網,等著周易踏進去,即使不能屠仙,也能將廣微子救走。
第二個,便是李牧。
相比懷疑青丘狐仙,周易猜測更大概率是李牧,因為下詔的是監國太子,而不是景泰帝。
李牧可是監國太子的紅人,調周易去南疆,敲敲邊鼓就能達成目的。
“老周你知道什么,南疆現在哪是人能去的地方?”
張誠焦急道:“已經有煉神隕落,你這才修行幾年,去了豈不是送死!”
“嗯?”
“什么!”
劉延和沈案同時出聲,四眼盯著張誠,問道:“你哪來的消息?誰死了?”
朝廷百官放出來的消息,只是徐逆與蠻族聯合,并未提及有朝廷煉神隕落。
煉神又不是武夫,個個精通算計,一身的保命手段,結果還是死在了戰場。這個消息,比朝廷大軍敗退還要驚人,足以嚇退大多數人。
縱使是大乾朝廷,也不可能責眾,尤其這個眾還是煉神高人。
朝廷暫時隱瞞消息,只需將諸多煉神遣入戰場,到時候再想回來就是臨陣脫逃罪,可誅九族。
“這個嘛……道聽途說來的!”
張誠一時心急說漏了嘴,劉延沈案又不是傻子,再否認他們也不會相信。
劉延冷哼一聲:“哼!這南疆如此兇險,本座可不敢去!”
“朝廷要去兩人,有監國口諭,周道友必須去,另一個人……”
沈案手中出現一面羅盤,說道:“隨機抽取吧!”
張誠臉色一黑,恨不得抽自己兩下,可惜木已成舟,友誼小船已經翻了。
“劉兄,沈兄,這南疆算我老張一個,就當賠罪了!”
劉延輕咦一聲,不敢置信的打量張誠片刻,隨后將目光看向周易。
“原來如此!張道友原來是這個算計,那這南疆你還不得不去了……”
煉神高人心思通透,轉瞬間就明了前因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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