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身破碎,寶光漫天。
杏黃旗迎風招展,落魂鐘長鳴不斷。
金蛟剪化作兩條三尺蛟龍,仰天長嘯,龍威鎮世。
陰陽二氣瓶,功德蓮臺,紫郢青索,七修劍……
諸多仙寶,飄在洛京上空,每一件都如同耀眼大日。
正偷窺真仙武圣斗法的煉神高人,一時間神魂恍惚,情不自禁的化作遁光,隨手抓向其一。
仙緣難求,現在漫天飛舞觸手可得,縱使道心堅毅,又有幾人能忍住。
刷!刷!刷!
十數道遁光飛起,有僧有儒有旁門,仿佛商量好了一般,紛紛抓向仙劍寶瓶。
威勢更勝的杏黃旗落魂鐘無人敢碰,至于靈動若活物的金蛟剪,諸多高人更是躲得遠遠的,唯恐身死道消。
李隆沒有阻攔,反而眉頭緊皺,看向杏黃旗。
又是幾道流光飛起,揮手法術神通,飛劍法器,將搶奪仙器的高人逼退。。
“長春真人,休要多管閑事!”
說話的僧人催動手中金缽,化作十數丈大小,倒扣過去。
“無寂神僧,你落入魔障了!”
長春御使飛劍與金缽纏斗,說道:“祖師云山講法,你也聽過,怎么能做出如此忘恩負義之舉?更何況,真仙玄妙非凡,豈會輕易隕落!”
諸多高人神色變化,迅速斬去心中執念,化作遁光逃離。
“阿彌陀佛!貧僧已老,與其無聲無息坐化,不如死在真仙手中,可為一樁美談!”
無寂口宣佛號,化作丈二金身,說道:“此蓮臺佛寶,與貧僧有緣。”
其他幾名道門真人,各使神通法器阻攔。
無寂實力強橫,也僅勝長春一籌,面對數位道門真人圍毆,身上很快就出現不少傷痕。
這時。
杏黃旗獵獵作響,閃耀玄黃神光,轉眼變化成一名明黃道袍真人。
模樣與一清有七分相似,氣息卻強了十倍,贊嘆道:“李道友的心劍,當真名不虛傳!”
“老夫只擅殺伐,又哪比得上道友分身神通玄妙,一層又一層,重重疊疊不知真假!”
李隆仔細打量道人,似諷刺又似羨慕,說道:“如此分身,已經與本尊無異,難怪能騙過老夫感應!”
武圣亦可滴血分身真氣化形,僅有上三品境界,與本尊實力有云泥之差。
“道友斗法之強,貧道還是小心謹慎為好!”
周易說話時候,揮手刷出一道玄黃神光,無寂神僧瞬間灰飛煙滅。
求仁得仁,可惜了一名上好打手。
云山講道時候,周易等仙神數次暗示斬妖除魔,可以積攢人道功德,日后修行會有如神助,或許可一窺長生。
煉神高人不會聽不懂,至于有沒有人愿意冒險斬妖,就不清楚了。
妖魔圖鑒迅速翻動,浮現無寂神僧的圖鑒。
周易眼前浮現諸多記憶碎片,無寂自幼出家為僧,少年時多是在打坐、誦經。
凝結舍利之后出山游歷紅塵,在仙俸司任職長老,可為宗門抵消稅務,又能立下功勛換取靈物。
二品之后接任慈濟寺主持,成為一宗之主。
一品之后,辭去主持之位,云游天下,尋覓成佛機緣。
匆匆數百年,一晃而過。
整體來看,是最尋常的修行經歷,沒有什么表面神僧暗地里魔頭的戲碼,然而登上妖魔圖鑒并不冤。
無寂眼中只有僧人與信眾,不信佛者殺死也不算犯戒,在爭奪靈物斗法廝殺時候,沒少讓凡俗路人灰飛煙滅。
見到不信佛者甚至反佛之人,無寂經常施法強行度化,不能扭曲信仰就消除一切記憶,以彰佛法無邊。
周易看來,無寂所犯是所有煉神高人的通病,強者對弱者的蔑視。
獲得獎勵:緊箍。
周易手中出現一個赤金色頭箍,同時獲得一篇定心真言,念誦可操控緊箍變化大小。
無論多么桀驁不馴的妖魔,一經戴上緊箍,再無逍遙之日。
緊箍折磨的可不是區區肉身,神魂、真靈都難以逃脫,只得乖乖服從命令。
“生前與佛寶無緣,死后卻變成一件佛寶!”
說時遲,那時快。
周易滅殺無寂不過瞬息,收起緊箍后,對李隆拱手說道。
“心劍玄妙,貧道已經見識過了,道友還有其他事?”
“區區法力化身,打的好不痛快,理應再行來過!”
李隆竟然見獵心喜,手中銀白心劍,隔空刺殺。
心劍無形無質,直入神魂!
玄黃神光閃耀,周易巋然不動。
一氣化三清神通,遠非地煞分身能比,以杏黃棋煉成后,身化玄黃,亦有萬劫不侵玄妙。
“既然如此,貧道就不客氣了!”
周易身影一晃,化作玄黃神光,鋪天蓋地席卷過去。
“來的好!”
李隆真氣運轉,憑空出現數千上萬柄銀白心劍,結成劍陣。
當中凝成一柄百丈巨劍,以力劈華山之勢,斬向玄黃神光。
大乾劍經,萬劍歸宗!
周易已經將劍經修行圓滿,只差觀想劍圖,一眼就認出劍陣來歷。
神光分化成數十縷,避開巨劍,從不同方向位置沖擊劍陣,無一不是陣法薄弱之處。
輕而易舉破入劍陣當中,又聚合一團,貼臉卷向李隆。
玄黃神光,窮奇都不敢硬接,武圣肉身遠遠比不過妖神。
李隆竟然不閃不避,雙掌化作赤金,環抱做寶瓶印,硬撼玄黃神光。
手掌瞬息化作虛無,隨后整條手臂湮滅,最后刷過李隆正面肉身。
面部五官消失,自下至雙腳,鮮血淋漓,筋骨破碎,只剩一張血色平面。
玄黃神光涌動,重新變化人形,手持金蛟剪斬向李隆脖頸。
周遭數千柄心劍,忽然變化陣勢,結成數十重困陣。
周易眉頭微皺,接連催動金蛟剪,然而破開陣法需要數個呼吸。
仙魔斗法,勝負一瞬!
李隆筋骨血肉轉瞬恢復,手中顯化赤金長劍,身形一閃刺穿周易胸口。
“老夫兩百年前,就號稱心劍,過去了這么久總不能毫無寸進!”
“心劍斬神,此劍斷因果!”
“可惜因果之道太過晦澀,又無前人典籍可參照,老夫也僅僅觸摸門檻……”
“否則,這一劍,便能斬仙滅神,縱使遠隔百萬里,分身死,本尊滅!”
李隆手中金劍崩碎,化作玄奧莫名的劍氣,循著因果不斷追蹤。
“謝道友指點,貧道小看天下英豪了!”
周易自信感應,玄黃分身沒有受到任何傷害,然而劍氣循著分身與本尊感應,隔空斬向本尊陰神。
劍氣威力極弱,不知是遠隔因果感應,或者李隆未出全力,亦或者受天罡道法正立無影削弱,斬在陰神之上,只留下了一縷標記。
李隆看向劍氣標記位置,正在斬妖司地底大獄,距離九幽仙蓮近在咫尺。
第一反應就是,真仙對仙蓮仍不死心!
李隆神色肅然,揮手隔絕外人窺探,沉聲說道:“九幽仙蓮是太祖自陰界鬼神手中奪來,屬于李氏皇族傳承至寶,道友還是不要再打仙蓮主意!”
“貧道……”
周易面露尷尬,此事很難解釋。
九幽仙蓮在周易眼中是添頭,大獄中的妖族,才是最重要的,然而李隆怎么可能相信。
李隆繼續說道:“道友在洛京中滯留許久,屈居斬妖司,莫要因此耽擱了修行!”
“嗯?這是要趕貧道走?”
周易眉頭微皺,他當然理解李隆擔憂,然而在洛京待久了,就這么離開,心中總是不舒服。
“非趕,而是請!”
李隆也不愿與真仙結怨,說道:“道友救了老夫性命,感激不盡,日后若有所需,定然全力以赴。”
周易微微頷首,只得答應。
本尊身份已經暴露,再待在斬妖司中,時時刻刻受到監控,屬實不自在。
“貧道就外出游歷一番,還請道友幫忙遮掩身份,凡俗中結交了不少好友,莫要因此受了驚嚇!”
“那是自然!”
李隆聳聳肩,將周易做法當做白龍魚服,有錢人裝窮之類的惡趣味。
至于什么結交真心好友,對真仙來說根本不成立,真不真心手指掐算就知曉。而且真仙氣運渾厚,品性低劣的凡人,根本難以靠近就會遭到反噬。
大體上是強者身邊,全是好人。
周易正要離去,李隆又說道。
“弘德請老夫前來說項,他準備南征青丘,希望道門不會拖后腿!”
“貧道與青丘因果不淺……”
周易說道:“道門定會鼎力支持,道友轉告弘德那廝,莫要發現他有異!”
說完,身形消散不見。
李隆眉頭緊皺,仔細品味周易最后的話。
經歷過景泰算計,差點身死道消,武夫蠻子也會多幾個心眼。
斬妖司。
真仙武圣空中斗法結束,墻頭上樓頂上看熱鬧的,紛紛自己崗位。
這時候熱鬧才剛剛開始,剛剛真仙當面,誰也不敢私下議論。
現在開始發揮想象力,拉著同僚討論斗法細節。
周易作為物部明面上唯一煉神,同僚們紛紛來詢問,真仙與武圣究竟誰勝誰負。
“真仙略輸一籌吧!”
周易施法抹去劍痕印記,轉頭對陳主簿說道:“觀真仙斗法,略有所得,打算出去游歷一段時間,或許能突破陰神日游。”
同僚們聞言,紛紛感嘆人和人的差距,簡直比人和狗還大。
同樣看真仙斗法,人家能略有所得突破境界,自己只看個熱鬧悟個寂寞。
“老周當真氣運深厚,剛剛在云山聽真仙講法,又有今日所悟,未來陽神可期啊!”
陳主簿說道:“盡管去游歷,物部的位子一直留著,什么時候得空了,回來領下月俸。”
諸同僚與周易道別一番,說些哪個郡縣有產業,到了那里就和家一樣,隨后紛紛離去。
周易看了一眼五臟科,自大獄中出來后,基本上大多時間都在此。
屋中典籍,墻上畫卷,每一樣都有來歷。
如今要離去,頗有些不舍。
陳英面色悲苦,從袖中取出一卷畫軸,鄭重交給周易。
“周哥,這是我請張哥畫的群芳圖,沒用過幾次,路上寂寞了可以拿出來!”
周易打開畫卷,上面描繪了數十個花魁,僅僅三尺卷軸上,個個眉目清晰,姿色各異。
“還是自己留著吧,看看老白就知道,結婚后,這畫對你很重要!”
陳英面色變幻,努力按住自己的手,大氣的說:“送出去了,怎么能收回!”
周易聳聳肩,在陳英戀戀不舍的目光中,收入袖口。
崔元取出一枚青銅令牌,說道:“周哥,這是崔家家主令,大乾各地都有崔家產業,令牌中都有標記,有什么事可以讓他們代勞。”
崔元知道周易身份,崔家令牌可有可無,然而正因為知道的多,才沒有什么可以贈送。
任意一件仙器,賣崔家十次都換不來!
周易收起令牌,確實可以解決許多瑣事,疑惑道:“崔家才遭了清查,怎么產業又遍布大乾了?”
“千年世家,死而不僵。”
崔元說道:“況且崔家還有一品坐鎮,各地許多商賈,上趕著靠上崔家大樹。”
周易無奈點頭,這是一個無解的難題,除非哪天世上沒了修士。
這還能解決另一個問題,類似無寂神僧的強人,再難害人性命,控人命運。
至少受害者心有憤恨,可以拎刀子登門,血濺五步。
周易從來認為,復仇乃大義!
將帶走的東西收入袖口,周易化作遁光離開。
洛京畢竟是李隆的地盤,人家不歡迎自己,何必強留著礙眼。
更何況地底大獄中的刑者分身,隨時都在刷道,對周易中等目標影響并不大。
清風小筑收拾起來更快,直接連小院拔地而起,收入日月洞天,原地立下幽深坑洞。
周易隨手布置幾重幻陣困陣,從外面看去,清風小筑還在,門上寫著四行字。
外出游歷,歸期未定,有事燒紙,有緣自見!
燒紙并非妄言,以周易如今神通法力,燒紙祭祀會生出感應,掐指一算就知道所為何事。
收拾好一切,周易躺在神牛背上,慢悠悠的從南門離京,向西南行去。
大乾南征青丘,正好借此機會了結因果,免得胡靈兒死在李隆手中,憑白留下一樁心魔。
周易手中靈光一閃,金箍出現在掌心。
“那猴子壓在五行山下許久了,正好去看看,若是有所改正,就送它一件寶貝!”
“若是死性不改,必須壓滿五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