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待面皮問題,上古神人與仙佛神魔不同。
后者百年千年辛苦修行,歷經億萬生靈爭渡,方才僥幸證道。
成仙來之不易,必然倍加珍惜。
前者天地蘊養而成,一出世就火燒不壞,水淹不死,縱橫世間少有敵手。
神人生來擁有一切,長生對它們來說只是尋常。
所以對于面皮比仙佛看重百倍千倍,可以說生來尊貴,亦或者說倚老賣老,畢竟再無其他可值得爭了。
李芝問道:“既知白澤謀劃,是否先與它分個高低?”
誰曾想夏耕搖頭拒絕,邁步向靈塔下走去。
“先讓其得意猖狂,自以為借著賊來天,可算計當年的主子。本座再一巴掌將它抽醒,直至墮入絕望,如此方才更有趣!”
“夏道友,所有上古神人都如你這般……”
李芝本想說作死,又覺得不妥,說道:“自信?”
“先天神靈生來強大,無需修行,同時受天地限制無可增進。”
夏耕緩緩說道:“你不懂這種感覺,倏忽間枯坐幾萬年,修為卻不得絲毫進境。。永恒不變的長生不死,也是一種痛苦。”
李芝難以感悟夏耕的心境,就像窮人理解不了,富豪對銀子不感興趣,
通往地底的階梯,以玄石鋪成,可隔絕法力神識。
緩緩向下延伸上百丈,前方出現一扇雕刻蓮花的石門,上面沒有任何陣法禁制。
李芝揮手一道神力,刷在石門上面,結果不見任何反應。
“這門中摻雜了神料噬元石,重如山岳。”
夏耕手掌印在石門上,輕輕一推,轟隆隆巨響直接從中裂開,精純至極的靈氣從門后沖出來。
門后是一處石室,方圓不過三四丈,室內并無家具擺設,只在當中挖了處池塘。
池塘中并非尋常清水,而是純粹的靈氣凝成,粘稠如粥,水面有幾片枯黃蓮葉。
外面長生仙境靈氣是凡俗百倍,這石室靈氣又超仙境百倍,四面墻壁上,天長日久凝成一粒粒珍珠大小的靈晶,放在外界是最上等修行靈物。
“難怪蒼粟淵身為福地,靈氣卻一般,原來都匯聚于此。”
李芝自然而然將破碎石門、墻上靈晶,收入袖中,如今十二宗家大業大,繼續修行靈物。
隨后看向水池,仔細感應片刻,疑惑道:“蓮葉全無生機,難道仙藕已經失竊,或者另有種植之地?”
夏耕沒有出聲,眉頭第一次顯露凝重,即使妖神白澤也只讓他生氣而已。
“仙藕就在池中!”
話音落下,空無一物的石室內,傳出小孩子嘻嘻笑聲。
“在那里!”
李芝催動元辰寶珠,化作丈許大小,圈向靈池一角。
“哎呀呀!”
聲音中略帶驚慌,憑空顯化出白嫩孩童,五六歲模樣,頭上梳著小辮,四肢白胖穿著翠綠肚兜。
眼見元辰寶珠就要將他困住,孩童念念有詞,掰斷一根手指拋向空中。
手指迎風見漲,化作一模一樣的孩童,鉆入元辰寶珠當中。
任由李芝催動寶珠,試圖圈住孩童本尊,仙器如同不聽指揮操控,總是將傀儡分身困住。
“哈哈哈!”
孩童見此,雙手叉腰得意大笑。
李芝柳眉微凝,殺戮千萬妖魔的煞氣迸發,轉瞬從端莊女神化作兇惡女羅剎。
“哇哇……”
孩童嚇得原地跳起,鉆入靈池當中,消失不見。
李芝問道:“夏道友,這童子便是仙株?”
“靈藥修行之道有兩種,其一是化形為妖族,早得自由卻難有大道。”
夏耕雙目死死盯著靈池,似乎怕仙藕逃跑,繼續說道:“另一種就是修成仙株,雖得長生卻渾渾噩噩,直至歷經百萬年,方可化形而出!”
李芝驚異道:“百萬年化形,一出世即為仙佛?”
孩童能擋住元辰寶珠,即使是以詭異替身神通,其中玄妙也超出了凡俗。
“仙佛算什么,依然苦苦掙扎!”
夏耕說道:“這位道友蛻出塵胎,成為先天仙靈,嚴格來說與本座同族。”
嘩啦啦!
靈池水花濺起,孩童鉆出個小腦瓜,饒有興趣的看向夏耕。
“可惜啊可惜……”
夏耕一臉的溫和慈祥,說道:“早知蒼粟淵有先天仙靈,本座何苦匯聚無盡尸氣重生,直接奪舍就能轉世。”
“哼!”
孩童小臉皺成一團,竟然對著夏耕吐口水。
口水落在地上,散發沁人幽香,眨眼間化作一株旱蓮,綻放五彩蓮花。
“上等靈藥!”
李芝揮手攝過五彩蓮花,感應其中充盈靈氣,再看孩童如絕世寶物。
隨意吐的口水,便是上等靈物,那身上一塊肉一滴血至少也是仙丹妙藥!
李芝心思電轉,從袖口取出凡俗小孩的玩物,玩偶風車撥浪鼓。以這孩童行事判斷,初化形靈智尚低,可以嘗試誘惑收入十二宗。
“小娃娃,來姐姐這里……”
孩童上下打量李芝片刻,嫌棄的撇了撇嘴,滿眼不屑之色。
夏耕幽幽說道:“這廝惡趣味化形孩童,并非真的是稚子,實際上是個上百萬年記憶的老不死。”
“呃?”
李芝面露尷尬之色,將玩具連帶旱蓮收入袖口。
存活百萬年,縱使豬也成仙了,李芝頓時感覺棘手,如何完整收取仙藕。
夏耕提醒道:“如今天地,已經不適先天生靈修行,這仙藕暫時不能離開靈池蘊養,否則就會化作后天妖靈,前功盡棄。”
李芝當即催動木行寶珠,收取池水。
此寶珠乃方仙道主之寶,以五座神山煉成,妙用無窮,其中有一方空間可養活物。
這時。
門外傳來腳步聲,隨后兩名老道進入地底石室,見到李芝正在催動法器,收納靈池。
為首道人怒喝道:“此乃長生仙宗禁地,闖入者死!”
另一個瞥了眼石門破碎痕跡,心生不妙之感,小心翼翼的問道:“敢問兩位道友來歷?”
這扇石門堅固至極,道人曾趁師尊外出游歷,試圖打開石門帶走仙藕,結果一連施展諸多手段,甚至有道域真仙雷符,門上連一絲痕跡都沒有。
夏耕沒有說話,稍稍顯露氣息,輕易將兩個道人鎮壓。
憤怒道人頓時變了臉色,順著鎮壓的力量,噗通跪在地上。
“仙長在上,受晚輩一拜!”
另一名道人有樣學樣,連忙伏地叩首,心中感嘆師兄看似忠厚,實則不同凡響!
李芝將整個靈池收入木靈寶珠,詢問過夏耕,確定仙藕孩童困在其中,對兩名道人說道。
“蒼粟淵將破碎,爾等速攜人族遠離,免得灰飛煙滅。”
隨后與夏耕,化作遁光離去。
兩名道人感覺壓力消失,連忙起身準備外走,忽然師兄又折返回來,將石室刮地三尺。
“師弟,速去寶庫!”
蒼粟淵。
紅、灰二色遁光,沖天而起,直入蒼穹。
這般毫不掩飾行跡,讓隱在云中的白澤,心中生出遲疑。
擅卜者,不能自知。
白澤此番為自己卜算,結果是兇吉參半,等于白算,最終禁不住仙株誘惑而來。
“本座身負妖庭氣運,縱使有兇險,也不會有礙性命。”
念及至此,白澤從云中伸出龍爪,化作百丈大小拍向遁光。
“哼!”
灰色遁光化出身形,正是上古尸神夏耕,面對擎天巨爪冷哼一聲,身形晃動顯露本尊模樣。
頭頂天,腳踏地,身高千丈的金甲神人。
“咦?你是誰?”
白澤聲音從云中傳出,見到金甲神人模樣,久遠到模糊的記憶中似乎有些許影像。
“區區羲帝白犬,不知尊卑,當誅!”
金甲神人一把抓住龍爪,恐怖至極的力量,將白澤從云端扯下。
“羲帝!白犬!你是夏耕尸!”
白澤聞言,頓時知曉神人身份,竟然直接將前爪撕裂,隨后向天穹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