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親身經歷的普通人，很難想像被一個精確射手盯上的滋味。
200300米內，每次槍聲一聲，就倒下一人，逃跑會死，冒頭會死，在掩體后待久了一樣會死。
畢竟野外很少有360度全保護的掩體，讓迪莉婭吸偏對方注意力，卡米拉再調整一下位置，打靶過程就能繼續。
林克還是秉承之前的作風，戰斗時不插手，打完之后開車上路，他才會給兩女分析戰斗過程。
這個分析過程不是他單向灌輸，而是指出問題，讓兩女自己想辦法解決。
大多數戰斗發生的地點，距離胡里奧他們都有些遠。
但僅有幾次遭遇突然襲擊，卡米拉和迪莉婭快速下車反擊，幾分鐘就把對方全部干掉。
這足以讓胡里奧這些人產生敬畏——一看就是最強的林克可還沒動手呢。
蒙特利爾多個團伙集體覆滅的消息，也被科斯特說給了其它人，這又進一步證實了他們的猜測。
不過林克三人對他們幾乎不搭理，只會在經過某些城鎮時叫胡里奧去打探消息。
這就是胡里奧這十多個人最大的用處——看著老實不起眼，但又帶著槍，不是合適搶劫的目標。
等他們探聽情報回來，林克三人已經吃喝休息過。
唯一比較辛苦的事，就是偶爾需要半夜起來搬物資。
不過叫醒他們的還是胡里奧，搬運的物資也是他們自行使用。
因為這都是林克選剩不要的，讓胡里奧去搬，純屬廢物利用。
就這樣，一行人12月3號從蒙特利爾出發，12月7號抵達馬薩諸塞州，科德角灣，普羅溫斯敦。
這地方歷史上有點名氣——那艘五月花號就是在這里靠岸，登上北美洲。
幾天時間，胡里奧需要管理的人變成了五十二個，多出來的四十人都是沿途城鎮里救出的婦孺，她們都無處可去。
這事是迪莉婭開口，讓胡里奧暫時收容，帶著她們一起走。
林克沒吭聲。
他只保證她們本身安全，經歷、結果無論好壞，都是這次“特訓”的寶貴收獲。
而這幾天來，她們遇見各式各樣的匪徒、流浪者，進行了一次次交談與溝通，以及或大或小的戰斗。
兩人需要考慮的事，與聯盟保護之下大相徑庭。
迪莉婭在婦女兒童營地，所聽所見的凄慘事很多。
但有聯盟托底，物資人力物力都不缺，她只是負責安排，其它自有人處理。
卡米拉也是類似，找到自己需要的人，參加訓練，就是她的工作。
而這些人之前遭遇過什么，處于什么狀態，其實與她關系不大。
現在，她們面對的卻是無窮無盡的流浪者、匪徒，隨時隨地出現，也沒有可信任的人手幫忙。
判斷、取舍、決定、行動，每一次都是對她們自身三觀的重塑與完善。
這也是林克經歷過的一切——從穿越而來后，他就是在不斷的判斷、取舍、決定、行動中，成為了如今的樣子。
所以末日之后，他適應的很快。
不是他天性冷漠，只是對這個世界確實沒什么熱情。
普羅溫斯敦附近的地形，類似于陸地伸出去的一個“魚鉤”，它就在鉤端處，“魚鉤”內的科德角灣則是天然的避風港。
這里是著名的友同之地，也是旅游勝地，東西兩邊海岸的金色沙灘在美國也算上等。
不過亂世開啟，缺乏生活物資來源，只有風景，這里自然不會再充滿外來游客，本地人都走不了少。
抵達這里后，林克讓胡里奧帶其它人在這里待著，有人來找，告知對方他外出未歸即可。
當然，胡里奧并不知道船隊存在。
林克只是在他們住的那處建筑正面高處劃上一個骷髏頭，雙眼中各寫字母N、S代表南北分部，口中則是一個L代表他自己。
聯盟船隊抵達時，自然會派人前來，見到這個圖案就會進去找他。
從普羅溫斯頓出來，往北六十公里是波士頓，朝西南三百公里則是……紐約。
波士頓大都市圈人口超過四百萬，紐約市人口接近一千萬。
在末日之前，巨量的人口帶來了兩大都市圈的繁華。
哪怕浮華下陰暗處處，尸骨累累，但明面上“錢”散發出的燦燦金光，遮蓋在這些不堪上，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地熟視無睹。
末日之后，紐約州官方、美國官方、各大集團都想過辦法，可彼此間勾心斗角，拖拖拉拉。
東海岸的這幾個都市圈的局面就這樣，一天天地糜爛下去，無法再維持那虛假的“和平”。
加拿大的蒙特利爾魁北克也是一千萬人口的大都市圈，卻因為魁北克省相對單獨的行政體系，普通人日子還能勉強過得去。
波士頓、紐約、費城、巴爾的摩這斜向一條線上的大城市圈，卻儼然人間地獄。
稍微有點家底的人還可以逃走，更多底層卻找不到足夠多汽油、食物，只能困守在各自的城市小鎮上，相互爭斗，獲取為數不多的生存資源。
這就跟當初芝加哥的情形一樣，大多數人面臨的問題不在于想逃，而是沒辦法，也沒地方可逃。
沿路過來，已經有了經驗的迪莉婭和卡米拉，行動時也干凈利落了許多。
該干掉的匪徒干掉，免得浪費糧食，物資任由那些受害者搬運，算是物盡其用。
更多的事她們也做不了。
這不是幾十幾百個人的問題，而是上千萬無路可走的底層。
官方都救不了，聯盟那區區幾千人最多也就是小浪花而已。
2019年12月10號紐約，凌晨，天氣陰。
攝氏零度的氣溫下，冬天的寒風吹過大街小巷，讓這個龐大的城市陷入了安靜中。
偶爾的幾聲槍響，也如農村夜里偶爾的狗叫，蜷縮在各處的人們習以為常。
最多口中含糊地罵一句該死的吵人鬼，裹緊御寒的物品，繼續睡去。
睡著就不用去想饑餓的肚子，還有明天還要繼續饑餓的日子。
林克摟著迪莉婭，站在麥迪遜公園廣場大廈頂樓的玻璃窗邊，俯瞰城市的夜景。
作為還得“搶救”一下的核心城市，紐約不少地方居然還有電。
當然，這些地方都是有錢人，以及保護有錢人的安保、警察所在，99.99的紐約人只能在冬月的屋內忍耐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