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案子有問題?”沈彧問道,他拿到相關卷宗自己還沒來得及看,就給羅耀送過來了。
羅耀點點頭:“嗯,問題還不小,這個孟紹原一家葬身火海這個案子還這是有些蹊蹺。”
“怎么個蹊蹺?”
“孟家招了一個上門女婿學徒,可卻很少去店里幫忙,而只是在家中幫忙,很少人見過這個年輕人,而起火的夜里,在那個女婿學徒也死在了大火中,你不覺的這事兒挺怪異的嗎?”羅耀道。
“可能是這孟老頭還不認同這個女婿學徒,所以不想讓她去店里幫忙,或者想等他出師后,再讓他去店里幫忙?”
“這有點兒違背常理呀,孟家的店,女兒都可以去幫忙,反而這學徒女婿不行,這豈非咄咄怪事?”攫欝攫
“你的意思是,這個女婿學徒有問題?”沈彧道,“不過,就算有問題,人家也都跟著一起被大火燒死了呀。”
“燒死的就一定是真的這個女婿學徒嗎?”羅耀反問道。
沈彧一呆:“那怎么辦,這人都燒成了焦炭,再者說,這是兩年前的案子了,人都埋了,都化成一堆白骨了。”
“誰給這家人收的尸?”
“應該是街坊鄰居吧,人都死光了,也不知道他家還有說親戚,總不能一直把尸體擱在義莊吧?”沈彧道。
“財物呢?”
“財物,好像沒見到什么財物……”
“兩年多前,法幣才剛剛發行,老百姓還是習慣使用大洋和銅板的金屬貨幣,這金屬貨幣在大火中最多被熔化,而不會燒成灰燼,再者說,孟家有面館這么一個不錯的營生,家中應該有些積蓄的,可是,清理現場的時候,卻并沒有發現,如果不是被清理現場的人發現私吞,這就很不正常了!”
“嗯,你說的有道理。”
“還有,燒焦的尸體并沒有進行尸檢,也就是說,現在還不知道這人是被活活燒死,還是被殺后再燒成的焦炭,對嗎?”
“對。”
“老蔡說,這‘尚之味’家的面,很像老孟家的手藝的味道,雖然只有七八分相似,但我相信他不會胡亂說的,如果他有心要為自己的老友翻案,他也不會來找我。”羅耀分析判斷道。巘戅叮叮dInGdInGxIashU.cM戅
“那可不一定。”
“就算是,我也認了,起碼我們現在發現了一樁可能存在疑點的案子。”羅耀道,“要不要跟我一探究竟?”
“你想做什么?”
“卷宗上這一家三口埋尸地點寫的很清楚,咱們今晚就過去一探究竟。”羅耀嘿嘿一笑道。
“你要開棺驗尸?”沈彧嚇了一跳,要不要這么不務正業?
“嗯,這個案子引起了我的好奇。”羅耀點了點頭。
“真去,那可是不近?”
“你要是害怕可以不去,我叫曹輝和齊志斌一起?”羅耀將了沈彧一軍道。
“行,我就舍命陪君子,跟你去。”沈彧想了一下,點點頭,他好歹也是見過世面的,但這大半夜的挖墳,開館,這還是頭一遭。
“一回兒,你先下去,我去找兩把鐵鍬……”
“你們倆別想把我撇下。”羅耀鉆進沈彧的汽車,發現宮慧居然換好了衣服坐在了里面。
羅耀沖沈彧望去,沈彧沖他搖了搖頭,意思是,這跟他沒關系。
“我們是去一個女孩子不適合的地方,你跟著去做什么?”羅耀試圖勸說宮慧下車,別跟著去。
“不就是去墳場挖個墳而已,我又不是沒見過。”宮慧直接了當的說道。
“你怎么知道?”
沈彧裝作沒聽見,轉過頭去,看著方向盤,仿佛是一副絕美的圖案。
“行,多一個人多一分力量。”羅耀道,“反正你懂一點兒尸檢,一會兒,你也幫忙處理一下。”
“嗯。”
雖然只是草草的下葬,但還是置辦了棺木,還有樹了墓碑的,就是大半夜的,墳場陰氣太重了。
即便是三人都是膽大之輩,這第一次干這種活兒,還是有些不太適應的。
白天來不行嗎?
還真不行,白天過來的話,會被人看見的。
雜草比人高的墳塋前,羅耀扔給沈彧一把鐵鍬,說道:“一個一個來吧,今晚估計咱們得干一個通宵了。”
“小慧,把車燈打開。”
在汽車燈的照射下,羅耀和沈彧兩個人脫去外套,開始揮動鐵鍬,賣力的干了起來。
先從孟紹原的墓開始。
墳塋因為沒有人打理,早就成了小土包,加上埋的也不算太深,很快,就露出了下面的棺槨來。
薄棺,羅耀和沈彧兩個人就能輕松的抬了上來。
開棺后。
一陣難聞的味道沖了上來。
“這里地勢高,雖然潮濕,但山水下來,不會積在棺木內,不然,咱們倆還真沒辦法抬上來。”沈彧喘著氣道。
宮慧用面巾扎住了口鼻,走過來問道:“查什么?”
“身上有無利器或者鈍器的傷痕,還有,就是鼻孔內是否吸入了粉塵,當然,還有提取內臟器官的溶液,帶回去化驗。”羅耀道,“只要查這三項,基本上就能確定人是被火活活燒死的,還是殺死之后一把火毀尸滅跡了。”
“沈大哥,走,咱們過去挖另外兩個,不然,天亮之前,咱還真回不去。”羅耀招呼休息了一會兒的沈彧一聲。
“哎,我后悔來找你蹭飯了,為吃你一頓飯,就要干這么多活兒。”沈彧一臉懊悔的表情。
“獸醫站醫務室缺個護士……”
“啥也不說了,趕緊干。”沈彧掄起鐵鍬,賣力的說道。
一個多小時后,三具棺木全部都起了上來。
攫欝攫。驗尸的工作交給了宮慧,畢竟女人還是心細一些的。
“抽根煙。”羅耀丟給沈彧一根煙。
“耀哥,沈大哥,你們來看!”正在驗尸的宮慧突然驚呼一聲。
羅耀和沈彧馬上跑了過去。
在手電筒光束的照射之下,他們看到了那燒焦的女婿學徒的脖頸處的頸椎是斷裂的,這明顯就是生前造成的,死后的清理搬運應該不會造成這樣的斷裂。
“這人明顯是被殺之后,再毀尸滅跡的。”沈彧判斷道。
“鼻孔里面也沒有發現吸入的煙灰,基本上是這樣的情況。”宮慧也檢查了他的頭骨鼻孔里面的情況。
“另外兩人?”
“一樣,鼻孔內沒有發現大量吸入的煙灰,應該是死亡后,再被火燒的,但死亡原因還不明確,如果想要查明死因的話,需要進一步的詳細尸檢。”宮慧道,“我這點兒能力也就只能查到這一步了。”
“這個結果在意料之中了。”羅耀道,“你們怎么看,這個案子是繼續查,還是不查?”
“應該查下去,至少要還死者一個公道!”宮慧畢竟做過警察,骨子里的正義感還是有的。
沈彧抬眼看了一下兩人,他當然知道這個案子查下去肯定會有發現,可軍統不是警察,這不是他們的職責。
“就算要查,案子也要移交警察局,咱們出面不合適。”
“沈大哥說的沒錯,但這個案子蘇果涉及日諜的話,那軍統是不是就有理由介入了?”羅耀反問道。
“可是現在并沒有證據證明這一點?”
“孟家這個學徒女婿的資料我們了解多少,除了知道他姓謝之外,還知道什么?”羅耀問道。
“你懷疑他不是那個學徒女婿?”沈彧立馬就反應過來了,羅耀懷疑上這個棺木里尸骨的真正身份。
“我建議,對這具尸骨進行全面的尸檢,來確定他的真實身份。”羅耀道。
“好,我來找軍統內最資深的法醫來做這件事。”沈彧點了點頭,如果羅耀的猜測是對的話,問題的性質就不一樣呢。
“那這兩具尸骨呢?”
“埋了,把墳塋盡量恢復原狀。”羅耀道。
一直忙到天快要亮的時候,才算完成了工作。
巘戅奇幻戅。沈彧將人羅耀和宮慧送回了“獸醫站”,自己則駕車先回去上班了,羅耀回去之后,也簡單沖了一個熱水澡。
上.床睡了一小會兒,又起來工作了。
晚上,沈彧開車過來了,還帶來一名法醫,羅耀不認識,知道這個法醫很有經驗,姓嚴。
嚴法醫確實經驗豐富,看到那燒焦了,在地下埋了兩年多的學徒女婿的尸骨,馬上就斷定此人是死后被焚尸。
法醫的推斷可就多了,比如活人若是被燒死,尸體會呈現什么狀況,不光是鼻孔會吸入大量煙灰,因為劇烈的咳嗽和自我保護,肢體還會蜷縮等等。
而這具尸骨明顯很松弛,明顯是死亡后,再被焚燒的。
“你們再看,他腿骨上的傷痕,還有微微彎曲的現象,這絕不像是一個二十多歲年輕人。”嚴法醫指著腿骨說道,“按照我的經驗判斷,這個人的死前至少有四十歲。”
四十歲!
這個太關鍵了。
孟紹原自己年紀也不過四十歲出頭,他要招女婿,絕不可能招一個跟自己差不多大的,這是常理,否則誰死在前頭還說不定呢。
“這個人腳掌寬大,腳趾骨細長,應該是平時從事背負重物的體力活,我猜他的身份應該是碼頭的苦力或者專門從事抬滑竿的轎夫。”嚴法醫說道。
“嚴法醫,能確定嗎?”
“不敢說百分之百,百分之九十的把握還是有的。”嚴法醫道。
“尚真多大?”
“二十七八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