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
“怎么了,你嘆什么氣?”宮慧思考了許久,決定不再糾結這個問題,反正羅耀是組長,怎么做服從命令就是。
“我還在想,這‘林淼’用什么方法混進兵站,現在看起來,只要有點兒腦子的,就能做到。”
“什么?”
“我剛才就在這里看了十分鐘,兵站的崗哨根本就是形同虛設,只要是穿著咱們國軍的傷員,連檢查都不需要,就能直接進入兵站。”羅耀苦笑一聲。
“也許他們認識的吧?”
“認識,兵站流動人員多大,哨兵還能都認識,你以為他們跟你一樣,能過目不忘?”羅耀冷哼一聲。
“那怎么辦,咱們一會兒也要進去?”
“我怎么就沒想到這一招呢,這姜還是老的辣呀。”羅耀不無感慨的一聲,“真是失策,失策。”
“你還沒說,我們怎么進去?”宮慧急了。
“急什么,我能沒有準備嗎?”羅耀嘿嘿一笑,從上衣口袋里掏出一本證件來,遞給宮慧。
“戰區司令長官部調查室督察秦鳴。”宮慧直接念了出來,“你啥時候弄的這個假證件?”
“可不是假的,這是真的,這電話打到戰區司令長官部調查室查證的時候,人家會告訴你的。”羅耀嘿嘿一笑,把證件隨手收回,放進了上衣口袋內。
“為什么你有證件,我的呢?”宮慧不滿的伸手索要道。
“你是我的手下,要什么證件?”
“哼,就知道你會這么說。”宮慧把手收了回來,“小氣鬼。”
羅耀臉色訕訕,這張證件可是他借這一次任務弄來的,若是沒有這個身份,他怎么好指揮馬世清三個人做事?
有了這個身份,自然就名正言順了,而且戰區司令長官部調查是分一部分功勞也能理直氣壯了。
“我們現在要不要過去?”
“不急,如果沒事兒,咱們就不現身,靜靜的看著就行,有事兒再說。”羅耀搖頭道,“走,出去吃點兒東西,餓了。”
“這會兒那還有店開著,這又不是在江城?”宮慧道,小縣城七八點飯店就關門了,現在去吃飯,人家灶火都滅了。
“后面有條巷子,有一個餛飩攤,咱們過去吧。”羅耀說道。
“你咋知道的?”
“我能聽見吆喝聲……”
宮慧默默的把剛拿出來的干糧餅子收了起來。
“老板,來兩碗餛飩。”羅耀領著宮慧,走了也就五六分鐘,就來到一個餛飩攤前,吃的人還不了少了。
還有好幾個身上纏著紗布的國軍輕傷員,兵站伙食也就能吃飽,味道上就差多了,傷兵們為了改善伙食,出來打打牙祭也很正常。
“好咧,您是要豬肉餡兒的,還是羊肉餡兒的?”
“還有區別呢?”
“豬肉餡兒的兩個大子兒一碗,羊肉餡的貴一個大子兒。”老板熱情的介紹道,邊上還有一兒中年婦女,應該是他妻子,正在包著混沌,兩盤不同的餡兒,已經下去一大半兒了,可見生意還是不錯的。
“豬肉和羊肉餡兒的各來一碗。”羅耀問宮慧道,“小慧,你呢,吃什么餡兒的?”
“剛才你不是點了?”
“我是一個人吃兩碗,你想吃什么餡兒,吃幾碗,自己點。”
“我來一碗羊肉餡兒的,加蔥花,不要香菜。”宮慧白了羅耀一眼,你又不是不知道自己喜歡吃羊肉餡兒的。
一碗豬肉餡兒的餛飩先端上來,羅耀不顧燙嘴,端著碗就吃了起來,中午沒敢吃多少,又癲了大半天,膽汁都吐了,早就餓的前心貼后背了。
要不是為了等“田有喜”抵達兵站,他早就想拉著宮慧出來找吃的了。
呲溜溜……
三下五除二,一大碗餛飩連湯水一滴不剩的就進了他的肚子,而鍋里的羊肉餡兒的餛飩還沒熟呢。
吃完餛飩的幾個國軍傷兵突然站了起來,沖他們這一桌走過來。
“小心點兒,這幾個**看上你了。”離的這么近,這幾個人談話他聽的是一清二楚,無非是看到宮慧一個女孩子,長的漂亮,心生仰慕,就想過來交流一下。
宮慧橫了羅耀一眼,她憋著一肚子氣呢,正愁找不到人撒氣,這幾個**這是上趕著找揍呢。
“要動手,別在這里,我還要吃餛飩呢。”
“哼!”
……
“姑奶奶,我們再也不敢了,求求你,繞了我們吧。”五個大男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作揖求饒。
本以為是飛來艷福,褲子都脫了半截了,誰知道,惹上了一個母煞星,這一頓揍的,輕傷全部變成重傷了。
“念你們也在前線打過日本人,姑奶奶我今天就繞過你們這一回,如有下次,我把你們那骯臟的東西統統剁了喂狗!”
五個大男人嚇的一個激靈,若是這樣,那這可真比殺了他們還難受。
“滾吧。”
“是,是,我們馬上滾……”
“知道回去怎么解釋你們臉上的傷嗎?”羅耀出現在五個人面前,冷冷的問道。
“知道,我們不小心摔的。”為首之人忙道。
“你糊弄傻子呢?五個人都摔成這模樣,你們是排著隊一起摔著玩嗎?”羅耀冷哼一聲。
“那咋說?”
“你們分成兩組人,為了一點兒小事打起來了,至于什么事兒,自己想,滾!”羅耀手一揮。
“是,是,明白了。”
軍中一言不合,就動手,這都是常見的事情,不稀奇。
……
“這個,小慧,消完食兒,咱們也該回去了。”羅耀嘿嘿一笑,他不傻,看得出來宮慧心里有氣呢。
這氣不讓她撒出來,她是不痛快的,她要是不痛快,今天晚上他準不痛快。
這有人撞到槍口上,替他當了“出氣筒”,這種舍己為人的精神,很令他感動,所以,才忍不住提醒他們一聲,別給自己找麻煩。
兵站關門時間是在晚上九點左右。
但執行的并不嚴格。
過了九點,還有人進進出出,只要身穿國軍制服的,便不會有人阻攔。
一般老百姓也不會有國軍的衣服,而土匪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敢襲擊重兵防守的縣城里面的兵站。
所以,外緊內松,倒也不能說不對。
但制定的規章制度不執行,就容易被人鉆了空子,大股隊伍肯定不容易混進來,太容易暴露痕跡。
這要是真想混進一兩個來,那真是太容易了。
趕了大半天的路,“林淼”的消耗也是比較大的,旅店休息回復一下后,他開始了行動,從隨行的包袱中,取出一套國軍準尉軍官制服出來。
這也是他早就準備好了的,偽裝成校官肯定不行,校官在兵站這種地方并不多,有名有姓,而且認識的人也多。
尉官級別不能太高,上尉那都是連長,甚至副營級的,這樣的傷員必定也是有個頭的,準尉一般擔任排長,那是需要帶兵沖鋒的,那是基層軍官中受傷或者陣亡最多的,而且,準尉已經算是軍官了。
軍官比一般的士兵有地位和權力,也不會輕易被懷疑或者阻攔。
這個身份是最合適的。
為了讓自己演的更逼真一些,“林淼”還特地折了一根樹枝,作為拐杖,反正他裝跛腳有經驗,一瘸一拐的裝腿傷,一點兒破綻都沒有。
兵站門口的哨兵就看了“林淼”一眼,甚至連詢問一聲都沒有,直接就把人放了進去,很明顯,他這一身偽裝起到了關鍵作用。
“走,我們也該過去了?”
“不換身衣服?”
“不用。”羅耀道,“軍中都知道調查室是什么機構,穿便衣很正常。”
“你帶槍了?”
“嗯,不帶槍,萬一打起來,怎么辦?”宮慧白了他一眼。
“那走吧。”
“站住,干什么的?”哨兵端槍攔住了羅耀和宮慧。
“兄弟,自己人,這是我的證件。”羅耀掏出證件來,遞了過去,并且示意自己并無惡意。
“長官,對不起。”
“不用敬禮,我們是出來辦事的,錯過了食宿,只能來咱們部隊兵站休息一晚,還望兄弟行個方便?”羅耀收回了證件。
“稍等一下,我得請示一下。”崗哨設有電話,哨兵示意另外一名哨兵過來看著他們,他跑過去要了兵站內的電話。
“……搜身……武器和證件扣下……”羅耀沒刻意聽電話案頭的聲音。
羅耀和宮慧照辦。
畢竟這是人家的地盤兒,犯不著找麻煩,他們可不是來兵站夜游的。
兵站是一所中學改建的,操場上搭建了數十頂帳篷,天氣轉寒,不少傷兵直接睡在了外面,條件比較艱苦。
還有火堆繼續燃燒,邊上橫七豎八的躺了不少傷兵,有些還抱著槍,亂七八糟的散了一地的生活垃圾。
校舍被用作兵站的辦公用房,還有就是野戰醫院的手術室和重病房,當然,也少不了軍官休息室。
田有喜就被安排住進了軍官休息是,隨行的護送戰斗班,除了站崗警戒的,都安排住進了一頂帳篷之中,距離也就十余米。
“兩位,你們也看到了,我們兵站條件有限,房間基本上都住滿了,只能委屈您二位在咱們這個儲物倉庫對付一宿了。”兵站站長自然沒出面,拍了一個小副官過來接待了一下,把人領到兵站的儲物倉庫。
羅耀也是大開眼界,這國軍兵站的管理居然是如此的兒戲,扣下他們的證件,也不去核實一下,然后還把他們帶進了兵站重地儲物倉庫。
要知道這兵站也有儲備軍資和保障前線的功能,妥妥的軍事重地,門口連個衛兵都沒有,還堂而皇之的把他跟宮慧兩個人領進來住了。
這萬一他們倆是敵人的話?
一把火,就能把眼前這滿滿的一倉庫軍用物資燒一個干凈,這損失會有多大,那是想都不敢想。
怪不得“林淼”敢一個人大搖大擺的進來。
這樣的軍紀,焉能不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