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太太,您二位有預定嗎?”
“怎么,吃個飯還要預定?”羅耀拄這一根拐杖,偽裝成中老年男子沙啞的聲音,有些不悅的質問道。
“這個,先生,我們羊肉館只接待熟客,客人吃飯,都是先打電話預定,否則,我們沒有準備多余的食材……”伙計倒是有些急智,一看老者有些來者不善。
“是嗎,那我今天要是非要在你這里吃呢?”羅耀聲音陡然高了三分。
“先生,您該不知道這是什么地方吧?”伙計的語氣開始強硬起來,日本人沒來的時候,“湯記”就是這規矩,而現在老板更投靠了日本人,整個江城還怕誰?
剛才是不想惹事,不等于怕事。
“什么地方,你這兒不是吃飯的飯館嗎?”
“這里是湯記,你不要鬧事,我們老板是江城警備司令部偵緝處處長!”小伙計十分得意的指著羅耀的鼻子說道。
“偵緝處的處長,好大的官兒,不知道的,還以為他還是江城警備司令部的司令官呢!”羅耀哈哈一笑,“好像現在是日本人當家了,你家老板莫非當了漢奸?”
“你胡說什么?”小伙計立馬變了臉色。
“狗眼看人低的東西,今天這飯你們不讓老夫吃,老夫還就偏要吃了。”羅耀嘿嘿一笑,抬腳就要往里走。
“來人,快攔住他!”小伙計看羅耀就要闖進去,急了,上前伸手一把拽住了他,就要把他拉住。
可還沒等到他手碰到羅耀的胳膊,脖子上一麻,宮慧已經移動到他身后,閃電出手,一記手刀狠狠的切在他的脖頸上。
把人力車停在門口的滿倉隨即三步并作兩步跑了進來,迅速的將“門”關上。
后面的人聽到前臺伙計的叫聲,立刻有人從里面沖了出來,聽腳步聲,至少有五六個人。
當然,在羅耀的耳朵里,有幾個人,間隔多少米,從什么方向來,那是一清二楚,三人迅速的掏出蒙面巾,將半張臉蒙了起來。
第一個沖出來的人,正好面對蒙好面的宮慧,迎面就是一拳,頭一仰,慘叫一聲,露出咽喉!
宮慧毫不留情的食指上套的手刺一下子劃破了對方的喉嚨,直接就捂著脖子仰頭倒了下來。
鮮血撒了一地,連叫聲都沒發出來!
滿倉緊隨其后。
沒有用槍,一只手,就將一個人的咽喉鎖住,然后“咔嚓”一聲,扭斷了脖子,瞬間斃命!
這鎖喉的功夫是愈發的爐火純青了!
隨后沖出來的三個人,一看這個情形,那還不嚇的亡魂直冒,這哪里來的兩個殺人不眨眼的兇神。
掉頭撒腿就跑!
宮慧和滿倉會給他們機會嗎?
手刺脫離手指,化作一道烏光,射向理她最近的一人后背心,而滿倉則閃電拔出手槍,抬手就是兩槍。
幾乎是同一時間,三個人應聲倒下。
“往里走,左邊第三個房間,有兩個人……”羅耀緊跟著二人后面,出聲告訴他們敵人在何處。
另外一邊,閆鳴和蘇敬也從后門潛入,小東北則負責守在后門以及警戒!
“湯記”平時除了廚師和伙計之外,看家護院的也就二十來個,都是顧墨笙的心腹爪牙。
顧墨笙外出,自然是要帶保鏢的,過去,保鏢加上司機也最多五六個人,現在可不一樣了。
出門沒有十個以上的保鏢,都不敢上街。
他落水當了漢奸,按軍統的家規那是殺無赦的,軍統會放過他嗎?顯然是不可能的,出門不多帶點兒保鏢怎么行呢?
所以,他帶走了“湯”記一半兒的力量,剩下的一半兒,大白天的,他自問,軍統還沒這個膽量敢攻擊“湯”記,須知,特三區警察分局沒多遠,只要聽到槍聲,三分鐘就能趕到,更別說,街上還有巡邏的日本兵。
軍統的人除了暗殺之外,根本沒有機會對他下手。
只不過他忘記了,敢在日軍“入城閱兵”式上,炮擊受檢閱的日軍和岡村寧次,大白天的襲擊“湯記”又有什么不可能的?
所以,很輕松的,羅耀等人就控制了“湯記”。
在羅耀的耳力下,很快就找到了被關押在地牢中的顧原,他沒有受什么虐待,甚至連銬子都沒上。
就是被關了這幾日,精神上有些萎靡。
雖然滿倉幾個都蒙著面,可顧原畢竟是熟悉之人,門一打開,就認出來了。
“怎么,還用我們請你出來嗎?”宮慧冷哼一聲,沒好氣的道。
顧原聽出聲音,忙拿了床上自己的外套,跟著滿倉等人從地牢里上來了。
“這位是……”看到羅耀這幅蒼老的模樣,顧原一時間居然沒認出來,還特吃驚的開口問道。
“是組長親自帶隊來救你。”滿倉開口道。
“謝謝組長。”
“此地不是說話的地方,先撤離再說。”羅耀沉聲命令道,“老滿,把顧原先帶去‘煜和堂’,晚些時候,在匯合。”
“是,組長。”滿倉答應一聲。
“組長,發現顧墨笙的一處密室,里面有一個密碼箱?”閆鳴跑過來稟告一聲。
“走!”
既然來了,哪有空手而回的道理,顧墨笙過去也是軍統江城區的高層干部,肯定藏了軍統的不少機密文件,這些若是還沒交給日本人,遲早也會落到日本人手中的,還不如自己先拿走再說。
老式的轉子密碼鎖。
在羅耀這種變態聽力之下,開鎖變得非常簡單,不到一分鐘,這臺德制的密碼柜子就被輕松多打開了。
一道金光直晃眼!
“組長,好多金條……”閆鳴驚呼一聲,身后宮慧也是下意識的掩住嘴巴,生怕自己叫出聲來。
“快,找東西先把東西裝走,回去再說!”羅耀命令道,這么多錢,必定是顧墨笙多年的積蓄,自然不能還留給他。
“是!”
五分鐘后,羅耀拎著一個皮包的文件與宮慧一道從前門離開,而閆鳴則帶著一個裝滿金條和現金的皮箱子從后門離開。
滿倉和蘇敬先一步帶顧原先離開了。
吃飯的點快到了,“湯記”羊肉館吃飯需要提前預約,這個規矩挺好的,很多人都知道,所以,沒有預約,基本上不會進“湯記”的門。
羅要他們離開后差不多十分鐘,才有一位在“湯記”訂了位置的客人推開了虛掩的大門。
隨后,一聲尖叫!
“殺人了,殺人了……”客人如同遇見鬼一樣尖叫沖了出來。
等到韓良澤陪著顧墨笙一次回到“湯記”的時候,現場的血腥慘狀,嚇的兩個人腿肚子直打顫。
除了后廚的廚子和前臺的小伙計被敲暈后,活了下來,顧墨笙留下來看家護院的手下,其他一個都沒有活下來。
還有辛苦攢了多年的財富也給洗劫一空。
一具具尸體被抬出來,并排擺放在天井里,用白布裹著,大白天的,看的人都感覺瘆得慌。
“處座,除了被打暈過去的,一共十三具尸體,全部都在這兒了。”魏老三負責收尸的,他也是心里頭發毛。
這今天他要是也在“湯記”的話,估計此刻也變成一具冰冷的尸體躺在這里了,他能不害怕嗎?
“一刀斃命!”
“扭斷脖子……”
“……”
“全部都是沒有任何掙扎和反抗,死亡都是在一瞬間發生,全部都是高手所為!”韓良澤畢竟當過二十年的警察,什么樣的殺人案沒見過,這點兒眼力還是有的。
顧墨笙軍統出身,殺人放火這種事兒,他又不是沒見過,但這樣無聲無息的干掉自己手下這么多人,大白天的,一點兒動靜都沒傳出來。
這是一幫什么人呀?
這些人突襲了“湯記”,明顯是沖著他來的。
“還有一個呢?”顧墨笙突然想起來,他把顧原關了在了地牢里,而這兒并沒有發現顧原的尸體。
“您是說小顧督察?”魏老三也是恍然明白過來,“地牢里沒有人,他應該是跑了。”
“不是跑了,這些人是來營救顧原的,不,是來營救他和劉金寶的,可劉金寶已經被我們轉移了,而顧原還押在地牢里!”顧墨笙一瞬間就想通了其中的關鍵。
“湯記”這個秘密據點,除了自己手下人之外,知道的人并不多,是誰泄了密?
他留下看家護院的也都是精挑細選的好手,怎么連對手一合之敵都不行,這些到底是什么人?
難道戴雨農把自己的貼身衛隊給留在江城了?
這完全沒可能呀!
這支隊伍那可是他輕易不會動用的,平常都是跟隨他行動的,有時候還要兼顧委員長的外圍的安保工作。
到底是什么人?
恐懼瞬間吞噬了顧墨笙的內心,那一瞬間,他出了一身的大汗,整個人都虛脫了,就像是生了一場大病似的。
“默笙賢弟。”突然一只手輕輕的在顧墨笙后肩膀上拍了一下,嚇的他差點兒沒跳起來。
這個時候,誰跟他開這種玩笑?
“怎么了,默笙賢弟,你不舒服,要不要去醫院?”韓良澤看顧墨笙一頭的虛汗,就知道,他是被嚇的不輕。
任何人見到這一幕都不會無動于衷的,何況這是在他的老巢。
“沒,我沒事,韓局,我們可能遇到麻煩了。”顧墨笙緊張的臉色微微有些發白,他也算是見過大世面的人了,這樣毫無聲息的潛入,殺人,救人,前后估計也就十分鐘的樣子,然后再從容離去,沒有發出一點兒聲響。
這是人是鬼?
當然,大白天的肯定沒有鬼,但如果是人的話,那這些人就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