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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長官……”
羅耀當時并沒有打算回江城工作的打算,所以也沒有故意隱瞞自己的姓名,反正吉田壽山也不會亂說的。
雖然大半年未見,吉田壽山見到羅耀第一眼,就認出來了。
吉田壽山這樣的涉密人員,自然不能隨便住在外面,軍統在電訊處所在的馬鞍山山腳下建了一個生活區。
單身的,基本上每個人能分到一間房,有家室的,如果夫妻兩人都在電訊處工作的,就能分到一個兩居室。
向吉田壽山這樣的光棍兒,有個睡覺的地方就可以了。
“不請我進屋坐坐嗎?”
“羅長官,請!”吉田壽山,不,現在應該叫田守山了,這個中國名字,截取他后面三個字,把壽山改成守山,其意義不言自明。
向田守山這樣的報務員,屬于技術工種,國民政府給的薪水都不低,每個月六十塊法幣,然后還有一些補貼,加起來,這一個月也有一百塊左右。
這在現在的國府里面,也算是高薪了,要知道,一個在一線指揮戰斗的國軍連長,一個月也才拿八十塊法幣,這是法定的薪水,可實際上拿到的錢都是打折扣的,這七扣八扣的,到手上能有一半兒,那就算是不錯的了,這錢要是養一家三口的話,也就是勉強吃飽,家里要是多上幾口人,那可就餓肚子了,所以,這部隊貪污苛刻軍餉,那基本上就是正常現象。
軍統內這樣的情況也有,而且也不少見,但有門路,撈到錢的,也不在乎克扣這點兒薪水。
只有全靠薪水過日子的人,才計較這個。
不過田守山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他又不喜歡出去胡亂消費,除了喜歡買點兒小玩意兒之外,錢都攢著呢。
田守山住的屋子并不大,也就七八個平米,一張竹制的床,被子疊的一絲不茍,倒是回到過去軍人的做派。
挨著門口洗臉架上放著一個黃色的洗臉盤,毛巾,還有暖水壺。
靠南的窗戶下,一張書桌,靠墻的位置擺放了一排書,大部分是中文的,還有一些是日文的。
這不奇怪,密電通訊部門,截獲日文電報,那平時學點兒日語什么的,有幾本日語書籍也不會被人懷疑。
羅耀看到了全套的《源氏物語》,看到里面的紙張被翻的毛邊了,就知道應該不是買回來當擺設的,應該是認真讀過的,而且不是一兩遍。
“羅長官,請坐,我給您沏茶!”田守山熱情的端了屋子里唯一的一張椅子過來,然后忙著去抽屜里拿出一罐兒茶葉出來,羅耀眼尖,看到他抽屜里還放了一副云子。
想到這家伙還是一個圍棋愛好者。
重新取了一只杯子,放了茶葉,提了在炭爐上燒的熱水,沖泡好了,蓋上蓋子,端過來:“羅長官,有點兒燙,請喝茶。”
“謝謝。”羅耀接過來,捧在手中,剛好可以捂一捂手,這天怪冷的。
“怎么樣,在山城住的還習慣嗎?”
“一開始還不習慣,后來也就習慣了。”田守山回答時,眼神都不敢直接面對羅耀,他這是怕了。
“電訊處的工作對你來說,輕車熟路,我聽說你還立過功呢?”
“沒什么,就是一點兒微不足道的功勞而已。”
“謙虛了不是。”羅耀道,“雖然我們曾經是敵人,但你現在已經幡然醒悟了,明白這是一場什么樣的戰爭,愿意幫助我們中國人民戰勝日本侵略者,讓這個世界回到正確的軌道上來,我們就可以成為朋友,甚至是并肩作戰的戰友。”
“謝謝羅長官寬宏大量,給了我這樣一個重生的機會。”
“機會也是你自己爭取的,否則我就是給你機會,你沒抓住,那也是枉然。”羅耀道,“我奉命組建一個新部門,缺人手,想到了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羅長官,您是要我離開電訊處?”
“對,換一個工作環境,發揮你更大的作用。”羅耀點了點頭。
“可是我在電訊處的工作怎么辦?”
“電訊處多你一個不多,少你一個不少,你走了,自然會有人頂替你的工作。”羅耀道。
“羅長官的邀請,我不敢拒絕,但是電訊處這邊對我也還不錯,我就這樣走了……”田守山道。
“你放心,你只要愿意跟我走,相關調令我來負責,不會有人為難你的。”羅耀明白田守山的顧慮。
“那行,我把手頭的工作交接一下,就跟羅長官您走。”田守山道。
“不急,我還有幾個人要去拜訪一下。”羅耀道,好不容易能來馬鞍山一趟,羅耀怎么可能就奔田守山一個目標來呢?
就算挖不到人,混個臉熟也行,將來說不定還能合作呢?
這以后想要再進來挖人可就難了。
這一次要不是戴雨農開口,他連電訊處的職工宿舍區都進不來。
“混賬,這姓羅的小子干什么,不是說只去見那個田守山嗎?”韋大銘聽了手下的匯報,相當惱火。
“處座,要不然,派人把他趕走?”
“趕,他要是在戴老板面前告我一狀,你替我扛嗎?”韋大銘冷哼一聲,沖手下怒目道。
“可是總不能讓他這樣在咱們地盤上亂竄呀,萬一有人受了他的蠱惑,真想去那個什么密研組,怎么辦?”
“他那個密研組總共才幾個人,畫品充饑而已,他能從我這里挖走三個人,我就算他有能耐!”韋大銘冷笑一聲,自信滿滿的道。
“也是,咱們電訊處福利待遇多少,什么密研組,八字還沒一撇呢!”
“把這姓羅走訪過的人的名單給我統計出來,我倒要看看誰會跟這小子走!”韋大銘一拍桌子,命令一聲,這大過年的,一個個的都不消停。
真真假假,假假真真,羅耀是列了一個拜訪名單,當中確實有他想要挖的人,也有根本就挖不動的。
但未來還是有可能合作的。
今天能帶走一兩個,他睡著都能笑醒了,只有田守山他是有把握的,畢竟是老相識,而且田守山是最沒有理由拒絕自己的,別看他在電訊處過的還不錯,可心里還是很憋悶的。
在一個說話都不自由的環境,怎么能不憋悶呢?
“羅長官,有一人,他可能符合您的條件?”跟這羅耀走了一圈兒,沒有一個答應馬上跟他走的。
田守業也覺得有些尷尬了。
“哦,你有什么介紹?”羅耀雖然有些失望,但并沒有氣餒,第一次挖墻腳,人家又不傻,就跟你走的。
又不是田守業這樣的舊人,有把握的。
“這個人姓溫,叫溫學仁,文化程度不高,初中都沒畢業,但是人很聰明,耳朵也人特別好,就是性格有些問題,比較固執,更大家伙兒也不怎么合得來,我倒是很說上幾句話。”
“耳朵好,好到什么程度呢?”羅耀聞言,頓時來了興趣,耳朵好的人不少,可能好到什么程度那就不好說了,如果能夠跟你自己相比的話,那碰到一個,就是撿到寶了。
“他能一心兩用,一只手抄收電報,一只手發表,同時進行,而且速度極快,極少出錯!”田守業道。
羅耀聽了,頓時兩眼放光,趕緊問道:“人呢,在哪兒,趕緊帶去去見他!”
“在鍋爐房!”
“鍋爐房,這樣的人,電訊處居然讓他燒鍋爐?”羅耀吃驚萬分,有這等天賦的人才,那不是保護起來,人盡其才?
“他得罪人了,被從偵收科趕了出來,發配去的鍋爐房。”田守山解釋道。
“怎么回事兒?”
“還不是他這一手本事,在偵收科誰都瞧不上眼,把譯電一室的姜少校給得罪了,就找了他一個錯,把他給發配了,本來他服軟,認個錯就回去了,可他就是不肯低頭,這不都已經在鍋爐房半個月了。”
“走,趕緊陪我去鍋爐房!”羅耀一聽,還有這好事兒,簡直就是瞌睡送上一顆枕頭了。
“弼馬溫,你吃飯沒有,這么點兒活兒,從早上干到這會兒,還沒干完……”還沒到鍋爐房,就聽到里面傳來喝斥的聲音。
羅耀和田守山走了進去,看到一個年紀不大,身材有些瘦弱的年輕人手里拿著一把鐵鍬,撅著屁.股,賣力的鏟著煤炭,邊上一輛平板推車,也是他干活的工具。
他要把煤炭從那個這邊運到鍋爐房那邊。
來回大概四五百的米的距離。
這活兒換個身強力壯的人干的話,用不了一個上午,兩個小時就能解決,可溫學仁這小胳膊,小腿的,一次鏟的煤是人家的三分之一,人家推一車的煤,他得至少來回跑三趟……
這效率能高嗎?
而且還沒人幫他,這是他的活兒,其他人寧愿看著他干,也不會上去搭把手的,甚至還出言嘲諷。
這要不是得罪人了,會發配過來?
“老田,搭把手!”羅耀看到這一幕,直接就擼起袖子,拿了一把鐵鍬上去幫忙了。
田守山能干瞅著嗎,也只能快步跟了上去。
“你們是什么人,哪來的?”
“班長,那人我認識,電訊處的田科員……”一人眼疾手快的拉住了就要上前干預的鍋爐班班長。
“田科員?”班長一下子泄氣了,他們屬于最底層的,電訊處任何一個人來,那級別都比他們高。
這溫學仁若是還在偵收科工作的話,他們也不敢得罪,這不是有人發話下來了,要好好整治一下,他們才敢這么做的。
“趕緊去個人,找姜少校匯報去!”班長一努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