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貞是個有故事的女人。
但她是不是有問題,不好說,至少表面上看,她說的一切都是言之有理,表現也很正常。
但是,作為一個特工的直覺,他覺得徐貞身上有秘密,這個秘密也許對眼下“反諜防諜”的工作沒有關聯。
可是,他跟奧斯本的關系,這才是讓人頭疼的。
她跟奧斯本也算是共過患難,至少要比妓.女和恩客那種淡薄的感情要更深一個層次,如果徐貞也有這個心思,那就麻煩了。
“你先找徐貞談一下吧,不要急著挑明態度。”羅耀吩咐道
“我知道怎么做了,該做惡人的時候,還是要做的。”宮慧點了點頭,他們“反對”的態度還是要有的,起碼這對徐貞也是一個試探。
“嗯,辛苦你了,這個惡人本來是我來做的。”羅耀道。
“我跟你出面,都一樣,我是女的,更好說話些。”宮慧呵呵一笑,對這事兒并未放在心上。
就算被嫉恨上也沒啥。
羅耀的請求,陳宮澍自然不會拒絕,何況靜海的情況,他雖然帶了一批人,但都是新手,需要一段時間適應才能走上正軌。
這個時候,能夠給他派一個有工作經驗的密電通訊專家過來,他是求之不得,而且女子更容易隱藏身份。
當即請求調徐濟鴻去靜海。
羅耀早就跟毛齊五通氣了,電報自然不會壓著,直接報到了戴雨農的案頭。
陳宮澍不會無緣無故的調一個他根本就不熟悉的人去靜海,他馬上就想到,這肯定跟羅耀有關。
于是一個電話,就把他叫到了曾家巖51號戴公館。
羅耀也知道,跨區調動,這是肯定要戴雨農同意才行,瞞不過的,自然是沒有隱瞞,將實情和盤托出。
戴雨農聽了,當然生氣了,可是這種事不是公布一條禁令能夠解決的,處分吧,寒了下面人的心。
這人性是復雜的,尤其是拆散一對情侶,更容易產生怨懟的情緒。
顧原的位置現在無人可以替代,調離江城不現實,那就只有考慮把徐濟鴻調走了,軍統正是用人之際,徐濟鴻這樣的密電通訊專家,是不能放棄不用的。
“為什么不報告?”
“學生沒有確切證據,只是道聽途說,所以,只是想著要不然找個機會讓她們兩個分開就好,沒有多想。”羅耀解釋道,“何況人事安排都是由主任您自己親自決定,學生也無法對您隱瞞。”
戴雨農氣消了一半,這話倒是真的,軍統人事調動確實都要經過他,想蒙混過去是不可能的。
何況是單個一個人的調動,還是靜海區指名要的人。
“徐濟鴻調走,誰來接替他的位置呢?”
羅耀不說話。
“我讓你說話,你對江城情況最熟悉,推薦一個人上來。”戴雨農冷哼一聲,有些不悅。
“主任,學生已經離開江城大半年了,那里的情況多發生變化,如果要學生說的話,學生建議從顧原的小組中直接挑選一人遞補徐濟鴻的位置,亦或者外調一合適的人選,可以從臨訓班中能力相當中挑選。”羅耀說道。
“沒有具體推薦嗎?”
羅耀搖了搖頭。
“你小子什么時候這么膽小了,是不是怕我怪罪你還在繼續遙控指揮江城特別行動組?”戴雨農突然笑罵一聲。
“學生不敢,顧原跟‘釘子’不一樣,我當初給他的任務就是自由發展,以不暴露自身為前提之下,收集掌握日偽各方面的情報,我只是給他配備了相應的人員和設備,其他的一切給他他充分自主權,主任如果非要我舉薦一個人的話,我建議,讓顧原推薦一個人上來,反而更合適。”羅耀忙解釋道。
“顧原”的小組是個備份,所以,沒有特別的要求,當然顧原干的很不錯,提供了不少有價值的情報,受到局本部的多次嘉獎。
這家伙的能力還是相當優秀的。
“嗯,軍統人員調動歷來是正常的,這樣,先把徐濟鴻調回山城,讓她再去學習一個月,然后去靜海,你覺得怎么樣?”戴雨農道,“至于她調離之后,誰來替補,就按照你說的,讓顧原提一個人先暫代,然后再予以認定。”
羅耀明白戴雨農的意圖了。
上調局本部學習,這是要提拔重用,顧原和徐濟鴻應該不會想到是她們關系被知曉,而故意拆散她們的。
即便是想到了,她們能抗命嗎?
軍統家規可不是擺設,到時候不但兩個人前途盡毀不說,還會有牢獄之災。
直接調靜海,那肯定會被懷疑的,到時候萬一真抗命,就麻煩了,戴雨農的做法更為穩妥,避免可能發生的事情。
“主任,現在山城并無她可以上的訓練班?”
“讓她回來擔任山城特訓班的教官,傳授在日戰區的潛伏經驗,這不是很好嗎?”戴雨農白了他一眼。
“明白了,還是主任高瞻遠矚。”
“這事兒,早發現,早處置,對她們兩個是好事兒,我也不想這兩個人做錯事,她們也都是我的學生。”戴雨農說道。
“主任英明,那沒什么事兒,學生就先告退了。”羅耀忙道。
“等一下,委員長說,這段時間,密譯室的工作卓有成效,破譯的那些外交密電對黨國貢獻重大,讓我對你進行口頭表揚!”戴雨農叫住了羅耀道。
“為領袖服務,義不容辭。”
“嗯,說得好,這話我會替你轉達的。”戴雨農點了點頭,“你現在是職務軍銜是中校吧?”
“是的。”
“再提升一級吧。”
“主任,我這剛提升沒多久,再提的話,怕不太好吧?”羅耀嚇了一跳,密譯室合并也不過兩個月左右,為了給他副主任增加一點兒份量,提了中校,這又提上校,這晉升速度也太快了。
“你的功勞足以擔的上這個軍銜,再者說,你在這個位置,責任和壓力都很大,上校也不是白給的。”戴雨農笑道,軍統局的晉升,完全他一個人說了算,軍令部都不好過問,當然,如果晉升少將,那怕是職務軍銜,那就要經過軍令部了,若是軍令部不同意啊,那還真沒辦法。
“主任,能不能稍晚一點兒公布?”羅耀道。
“呵呵,可以。”戴雨農呵呵一笑,看著羅耀,似乎明白他內心的想法,點了點頭,答應下來。
“我跟于淑衡小姐過去就認識,滇城回來,叫她來局本部上班吧。”
羅耀訕訕一笑:“是。”
這事兒他管不了了,讓她自己處理吧,反正這個于淑衡也不是個省油的燈,自己非要干涉,也沒用。
回到慈恩寺小院,差不多晚上十點鐘了。
宮慧罕見沒在房間,難道今天她值班嗎?不應該呀,若是她值班的話,應該會提前跟他說的。
自己是中午出去的,到晚上才回來,當然不只是被戴雨農召見這么一件事,身為“密譯室”的負責人,每天有一半兒的時間在外面,僅僅坐在辦公室是不夠的。
這冷不丁的不在,還真有些不適應。
羅耀決定去“站里”看看去,若是真在值班,他也就放心了。
“密譯室”晚上是最繁忙的,尤其是十點往后,白天太陽黑子活動厲害,密電通訊受影響,晚上夜深人靜的時候,是通訊最繁忙的時候。
“站長。”
“嗯……”
“看到宮副站長了嗎?”羅耀走了一圈,沒發現宮慧,辦公室和值班室也都沒見人,秘書姜筱雨也沒見到。
覺得奇怪,這人哪兒去了。
“宮副站長下午接了個電話,就跟姜秘書一起開車出去了,走的時候還挺急的。”喏大的獸醫站,不可能沒有人見過宮慧的,很快,羅耀就從最后一個見到宮慧和姜筱雨的人口中得到一條訊息。
那時候他并不在站里,出去了。
“電話,什么電話?”羅耀去了總機房,打進“獸醫站”的電話肯定都要經過總機的,密譯室是保密單位,不是隨便什么電話都能打進來的,是有人工轉接的,還有紅色保密專線,那個只有羅耀的辦公室才有。
“醫院,哪家醫院?”
“好像是山城紅十字總院。”電話接線員回憶了一下說道。
“馬上給我接一下山城紅十字總院。”羅耀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想到了跟老吳提到的“苦肉計”,難不成他真的實施了。
“喂,是山城紅十字總院嗎,請問今天下午有沒有一位宮小姐去過你們醫院?”羅耀問道。
“宮小姐,好像是有來過,是來看望一個受傷的病人的。”
“是什么樣的病人,能描述一下嗎?”
“請問您貴姓,是干什么的?”電話那頭接電話的人對羅耀居然盤問了起來。
“我姓秦,是警察局的,想了解一下情況。”羅耀直接捏造一個身份問道。
“哦,原來是秦警官,病人大概四十歲左右,左腿腿骨粉碎性骨折,是被一匹受驚的馬給撞傷的……”
聽到這個描述,羅耀嘴唇不由的哆嗦了一下,老吳這是真的當街攔驚馬了,還是故意設計的。
撞到粉碎性骨折,這還讓人怎么回去?
老吳,你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