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譯室招待所。
對羅耀以及密譯室部分人的質詢的就在這里進行,去密譯室總部不合適,人太多了,看見了,難免閑言碎語。
去其他地方,羅耀現在也不適合拋頭露面。
選來選去,招待所是最合適的,這里是軍統的地方,上下又都是自己人。
而且更重要的是,這里就是當初中央通訊社記者江琳專訪羅耀的地方,既然要調查,那這采訪的地點,也順便來看一下吧。
“耀哥,要不要把設備也安排上?”羅耀與宮慧先到一步,宮慧小聲問道。
羅耀沉思了一小會兒,他也不知道今天來的人是誰,軍統一方,他是知道的,另外兩個人他不知道。
防人之心不可無。
“安排吧,控制知情范圍。”羅耀吩咐道,他現在必須謹慎了,不能出一點兒差錯。
雖然安裝竊.聽器這種事情很犯忌諱,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誰知道質詢上會發生什么。
用一點的手段又如何?
“主任,來了!”
一輛黑色的汽車打頭,那是軍統的車,車牌號羅耀知道,后面跟著兩臺車。
低調從簡,沒有帶衛士。
這里是山城,大后方,如果安全都不能保證的話,那豈不是太顯得山城的治安部門太過無能了?
每次出門隨行都帶著大批的衛士,那動靜也太大了,不是太過張揚了?
老頭子出行,也最多是三輛小汽車,隨從護衛也不會超過一個警衛排而已。
羅耀等人已經在招待歲大門口列隊等待。
等三輛車進來停好了。
第一個下車的人,是軍統三處的處長徐業道,雖然打交道不多,但起碼是認識的。
徐業道沖羅耀微微一笑,一點頭,他是戴雨農指派的,肯定會向著自己人的。
軍統本來就有幫親不幫理的傳統,要是幫著外人欺負自己人,那以后還怎么混?
他本來就關著軍統內的司法,派他來,合情合理。
中間第二輛車上,一名年輕的上尉先下來,然后拉開后面的車門,一名個子不高,顯得十分消瘦的國軍中將從車上下來,目光堅定,一絲不茍,顯然是一位不會講情面的人。
軍政部執法總監副監王懋中將。
最后一位從汽車上下來,戴了一副眼鏡兒,看上去像個白面書生似的,一看軍銜,也是少將,侍從室一處二組組長于達。
這位認識的人可就少了,因為在侍從室工作,二組又是管作戰計劃制定的部門,里面的人都是老頭子的親信,而且沒有一個是簡單的,外放至少提一到兩級使用。
“長官們好!”
“周主任是吧,客套的話我們就不說了,還是進入正題吧。”三人當中,顯然是以王懋中將為首,他就相當于今天的主審,其余二人是一個是副審,一個是監督。
“請!”
“三位長官,這是當初中央通訊社記者江琳采訪我們主任的房間,因為過春節,所以原樣未動,之前什么樣子,現在還是什么樣子。”羅耀是被質詢人,自然要避嫌,蘇離作為招待所所長,擔任了講解員。
隨行的人員派了照片。
王懋點了點頭:“蘇所長,帶我們去質詢室吧。”
“是。”
質詢室就是會議室臨時改出來的,一拍桌子,把問話和被問話的人隔開了。
鋪上桌布,幾束臘梅簡單的裝束了一下,其他也就沒什么了。
王懋、徐業道還有于達三人,外加一個速記員,一共四個人,組成了質詢小組。
“兩位,還有什么需要讓他們提供的?”王懋坐在中間,扭頭向徐業道和于達問道。
“沒有了,王副監。”
“那好,我們就開始了。”王懋點了點頭,“按照名單,先從其他人問起,最后這羅耀,大家覺得如何?”
“沒問題。”徐業道和于達一同點頭。
“待會兒我問的時候遺留了什么,兩位可要幫忙補充一下,咱們今天的工作是要直接上報委座的。”王懋提醒道。
“嗯。”
齊志斌是被第一個叫了進去。
“齊志斌,你是羅耀助理對吧?”
“是的,長官。”
“中央通訊社對你的上司的專訪是你聯系,并且安排的,對不對?”
“對。”
“能詳細說明一下過程嗎?”
“好的。”齊志斌清清了嗓音,開始敘說起來……
二十分鐘后,齊志斌出來了,蘇離被叫了進去,又過了大概一刻鐘左右,也出來了。
兩人臉色都沒有太大變化,問題都還算正常范疇內的,沒有刁難之類的。
“慧姐,到你了。”蘇離出來后,跟宮慧道。
“嗯。”宮慧點了點頭,名單上有她,她也要接受質詢,可采訪的事情跟她關系不大。
但上面要這么做,你又不能拒絕。
宮慧走進會議室,給王懋三人敬了一個軍禮,她的晉升命令還沒下來,肩膀上還是中校。
這么年輕的女軍官,在黨國軍中也是很少見的,除了一些關系戶,憑功勞升上來的,很少。
宮慧的軍銜跟她年齡確實不太相符,但是論功績的話,她也確實配得上這個軍銜。
“宮站長,請坐。”
“謝謝三位長官。”
“宮站長,你跟羅耀是什么關系?”王懋上來就問道。
宮慧愣了一下,旋即可能想到這里面隱藏了陷阱,忙道:“在臨訓班的時候是同學,現在是上下級同事關系。”
“僅僅是同事關系嗎?”
“當然,我們也是很要好的朋友。”宮慧道。
“據我們調查所知,你跟這羅耀住在一起,這遠遠的超出了朋友之間的關系吧?”王懋繼續問道。
“朋友不可以住在一起嗎,我們又沒誰在一張床上!”宮慧也是心中火氣了,直接就懟了回去。
“宮站長,你不要誤會,我是意思是,如果你跟羅耀是情侶關系的話,這對他洗脫罪名是很有幫助的。”王懋換了一個說辭道。
“不是,我們不是情侶關系。”宮慧頓時警惕起來,迅速的否認了,軍統家規很嚴,一旦承認了,那就等于被人鉆空子了,到時候還會引來更大的麻煩。
“對于羅耀的為人,你了解多少?”王懋繼續問道,坐在他左邊的徐業道微微皺了一下眉頭,顯然對王懋的問題有些不滿,但又不好說什么,質詢人家為主的,旁邊的于達也沒開口。
“他是個聰明、樂觀,謹慎并且相當自律的人。”
“這么說,你對他很欣賞了?”
“是。”
“在你跟他一起工作這段時間內,他有沒有對你有過特殊的表達或者暗示?”
“長官,您是想問我他有沒有喜歡過我,或者向我表白對吧?”宮慧直接了當的道。
“可以這么說。”
“沒有,一次都沒有。”宮慧很肯定,每次表白的是她好吧,那頭驢怎么可能向她表白?
“這么肯定?”王懋愣了一下,這個回答令他感到驚愕,在他看來,宮慧這樣的美女,是個男人都會忍不住心動的,何況在一起工作生活一兩年時間,居然一點兒意思都沒有,莫不是有什么生理缺陷?
“確定,他是個工作狂,除了工作之外,他對任何事務都不感興趣!”宮慧道。
“據我所知,他在敵后潛伏的時候,跟一位年輕姑娘交往過的。”王懋道。
“長官,我們敵后潛伏工作的經歷,在軍統內部是絕密,您是如何知道的?”宮慧反問道。
“這個宮站長,你就說有還是沒有吧?”
“沒有!”宮慧直接回答道。
“沒有,這不是事實吧?”王懋道,“宮站長,如果你對我們撒謊,是要負責人的。”
“請問王長官,這對本案有關系嗎?”
“當然有關系,至少證明羅耀對女人是有興趣的,而他可能不喜歡宮站長這樣的類型。”
“王副監,這話有些過分了,羅耀是男人,喜歡女人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喜歡什么樣的女人,跟本案沒有絲毫關系。”徐業道鄭重道,這個王懋分明誘導宮慧,想從宮慧口中得到羅耀有可能對女記者江琳不軌的證詞。
這用心有些惡毒了。
“徐處長,我們質詢也是一個梳理案件發生的可能性,羅耀是否有這個動機,要看他平時的習性和情況,不然如何推斷?”王懋道,“難不成你們要我聽女記者江琳的一面之詞?”
“王長官,作為一個女人,我當然知道男人會對不同的女人會有不同的感覺,但那個女記者江琳一定不會是羅耀喜歡的類型!”宮慧斬釘截鐵的說道。
“宮站長這么肯定嗎?”
“我肯定!”
“你宮站長知道羅耀喜歡哪一種類型的女人嗎?”王懋反問道。
宮慧為之一語塞,但馬上腦筋急轉道:“至少是一個誠實善良的女人才行。”
“當時的情況下,也不排除見色起意吧?”
宮慧被氣的不輕,干脆不說話了,這個王懋分明就是過來針對羅耀的,顯然是沒安好心。
“王副監,偏聽則暗,兼聽則明,我們是不是也要聽一聽羅耀主任的解釋呢?”這時候于達開口說道。
“好吧,宮站長,對你的問話就先到這兒,還請你暫時不要離開,若是我們待會兒還有問題要詢問的話,還要請你再過來的。”王懋點了點頭,兩個副手都反對,他若是非要堅持的話,只怕會引發更大的言語沖突。
“勞煩宮站長把羅主任請進來吧。”
“是。”宮慧站起來,敬了一個軍禮,面無表情的答應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