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聽到了?”羅耀從祁堯山的房間出來,見到了也同樣從隔壁房間出來的宮慧。
宮慧點了點頭。
“我們就這樣被一個幼稚的女人搞成了今天這個境地,是不是很可笑?”羅耀無奈的苦笑一聲道。
“從某種方面將,這個世上很多人都活的并不清醒,這樣幼稚的女人還占大多數。”宮慧沉默了一會兒,肯定又無奈的說道。
“是呀,開啟民智,這是個多么艱難的工作,連受過高等教育的女性有時候都這么不理智,做出這樣無腦的事情,可見,很多時候,理智是多么重要。”羅耀道。
“那這個祁繞山怎么辦?”
“他現在出去,只怕會有人找上他,這是個毫無意志力的人,至少稍微威脅一下,估計就會說出對我們不利的話,必須控制在手中。”羅耀道。
“好,下一步怎么辦?”
“我們的命運現在不掌握自己手中,只有等。”羅耀長長的吐了一口氣道。
“可是,只要我們把采訪錄音公布的話……”
“還不到時候。”羅耀搖了搖頭,現在一公布,這些露頭的人就會立馬縮回去,你根本不能把他怎么樣,最多是受了蒙蔽,大可把責任一推了之,暴露不了真實目標。
只有把背后的人和目的挖出來,然后再給予致命一擊,狠狠的打擊一下這些人的氣焰。
他可不指望這些人主動縮回去后,會對他改變態度,他們很可能會更討厭自己,那又何必去憐憫他們呢?
這種捕風捉影,喜歡吃人血饅頭的人,沒一個是好東西。
羅家灣十九號,軍統局本部。
“戴老板,我覺得羅主任根本不像是那種急色之人,應該都是中央通訊社那個叫江琳的女記者背后搞鬼,這個女人現在躲起來,不露面,壓力完全在我們這邊了。”
“這件事本來羅攸寧就是清白的。”戴笠聽了徐業道的匯報,“他若是需要女人,身邊漂亮的一大把,需要對一個見了第一面,連對方都不了解的女人下手?”
“倒也是,我看宮慧站長跟羅主任的關系不一般,他們之間……”
“她們從進臨訓班就是搭檔,配合默契,心意相通,是非常理想的一對兒。”戴雨農道。
“您很看好他們?”
“別的人,我還會擔心會因為男女關系,或者女方感情脆弱,做出不理智的舉動而影響工作,她們是個例外,羅攸寧謹慎,多謀,遇事沉穩,宮慧平時看不出來,但關鍵時刻,她總是能冷靜思考,當機立斷,不會被情感拖累。”戴雨農道,“我曾經想過要把她們兩個分開使用,但后來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她們分來使用固然都能獨當一面,但合起來用,所發揮的作用更大。”
“明白了,您對她們真是厚愛,不過這一次的風暴只怕沒有那么容易過去。”徐業道。
“這一次是多方因素匯集,把他推到焦點上了,不過,我們軍統也不是吃素的,就這么任人欺負!”戴雨農呵呵一笑道,“我相信這小子肯定有后手,他每次來見我,我都沒見他慌張過。”
“今天那個王副監在質詢中,多番誘導,顯然是想誘使他們說出對自己不利的話語,但是這二人反應都極快,根本就不上對方的當,最終令其無功而返,我聽著都心驚肉跳,但事后又特別的解氣!”徐業道贊嘆一聲,面對這樣的場面,他自己都未必能應付的過來。
而兩個年輕的后輩在那樣大的壓力之下,居然能輕松應付下來,甚至還予以正面回擊。
“詢問的筆錄呢?”
“都在王副監手里。”
“算了,我相信羅攸寧,應該不會有什么把柄落到對方手里。”戴雨農考慮了一下,搖了搖手道。
“我也沒聽出有什么值得做文章的,不過,就怕對方雞蛋里挑骨頭。”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先看他這個質詢的報告怎么寫,這個他是繞不過你的。”
“是的,質詢調查報告需要我們三個人共同簽字確認才可以提交,估計也就是明后天的事情。”徐業道。
南泉街·葉公館。
“公子,林處長派人傳話,軍委會已經派了三人小組對那個秦鳴,不,應該是羅耀進行了內部質詢,詳細的調查報告可能會在這兩三天內出來。”一名手下快速的走進客廳,彎腰向葉川匯報道。
“嗯,知道了。”葉川點了點頭,“阿香回來了嗎?”
“還沒有。”
“阿香回來,讓他第一時間來見我。”葉川眼眸微微睜開一下,旋即閉上了,吩咐道。
“是。”
“七公子,江小姐說,她想要見你。”少頃,祥叔從外頭走了進來,來到葉川跟前,微微一彎腰道。
“她又怎么了?”葉川微微一皺眉,問道。
“她想去歌舞廳玩耍,還有吃法國菜。”
“不是有人陪她嗎?”葉川微微有些不悅,“這個時候出來,她就不知道外面有多危險嗎?整個山城軍統的人都在找她!”
“我跟她說了,可她不聽呀,您知道的,她這樣出身,任性慣了,跟我們不一樣的。”
“祥叔,這樣的話你不要說了,設身處地想一下,如果你是她,也被關在小屋子里,不能自由的走出去,你也會煩躁的,要學會理解!”葉川道。
“七公子,我不明白,咱們為何要跟軍統作對,江小姐的事情本來已經解決了……”
“這是投名狀,我們要搭上孔家這條線,今后我們在中國的生意就會暢通無阻,明白嗎?”葉川看了祥叔一眼。
“可是,老爺交代過,我們是生意人,在國內做生意可以,不要沾染政治,你爺爺他們這代下南洋的人,除了生活所迫之外,還有就是摻和了政治,導致家破人亡,所以咱們葉家有祖訓,不參與任何國家的政治!”祥叔規勸道。
“不摻和政治,行嗎,咱們可不是小商人,只要做大做強,就免不了要跟官面上的人打交道,我爹他給國內捐款支持抗戰,這難道不是政治嗎?”葉川道,“祥叔,從沒有聽說一個商人可以單純的跟政治絕緣的,這個世界上,有權就可以擁有金錢,而有錢則未必會權,沒有權力,就沒有保護財富的力量,到頭來不過是為他人做嫁衣!”
祥叔搖了搖頭,葉川的道理是一套一套的,他一個下人,雖然念過幾天書,可想要跟在外留學的葉公子相比,就相形見絀了。
“行了,祥叔,回頭我過去一趟,你去忙你的吧。”葉川一揮手,示意祥叔退下。
“是,七公子。”他雖然是被老爺派過來輔助葉川的,但本質上還是個下人。
“公子?”
“阿香,怎么樣,人找到了嗎?”葉川聽到這個聲音,睜開雙眼,聲音低沉的問道。
“屬下無能!”那個叫阿香的女子單膝跪下,認錯道。
“廢物,一個人都找不到?”葉川眼神瞬間變得冷冽起來,“安社那邊有消息嗎?”
“石三爺的手下報告,祁堯山害怕被軍統找上門,過完年就跟家人說在,他有采訪任務,離開了,至于去了哪兒,還不清楚。”阿香解釋道。
“安社的人也找不到?”
“安社也不敢大張旗鼓的找,軍統對袍哥組織的滲透很厲害,袍哥的各個堂口都有軍統的人,所以,一旦大規模的尋找的話,勢必會驚動軍統的人,所以,只能私下里尋找。”阿香解釋道。
“把我們的人撒出去,一定要找到祁堯山,他可是關鍵證人,不能讓他落到對方的手中,明白嗎!”
“是,公子。”
“去吧,別再讓我失望。”葉川冷冷的道。
清心茶館,這個名字很不錯,遠近的人都知道,老吳接手后,并沒有改名字。
而是繼續用這個名字經營,但內部還是重新進行了裝修,宮慧原來茶館用軍統的編外人員的。
后來考慮了一下,決定不用軍統的人,有些事情,她覺得也是要有自己一點兒私心的。
于是,這個茶館就完全交給老吳打理了,而人員招聘方面,也沒有插手。
這就給老吳操作的空間了。
上級決定,馬上給老吳配了一個可靠的交通員,山城本地人,三年黨齡,而且受過一定的訓練。
因為還在整修階段,茶館還沒有開業,老吳也就招了一個伙計,也沒有人懷疑,等開業了,視情況再招人手唄。
宮慧那邊雖然也忙,但姜筱雨只要一有時間就過來幫忙,所以,對于密譯室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老吳知道的很清楚。
當然,姜筱雨的身份,那名交通員伙計是不知道的,只當老吳用的是姜筱雨家管家的身份做的掩護,是真實的。
當然伙計的身份,老吳告訴了姜筱雨,因為,這個伙計可以成為他跟姜筱雨之間的交通員。
只不過他還要考察這個伙計一段時間,才能確定是否把這個重任交給他。
人越多,就更容易出問題,老吳必須謹慎對待,這一點他從羅耀身上學習了許多。
“福叔,店里歸置的差不多了,你打算什么時候開業?”姜筱雨從外面走進來,老吳正在將店里購買的茶葉分類擺放,這是開業之前的準備工作。
“元宵節后吧,先搞幾天試營業,然后再選個好日子正式開業!”老吳抬頭看到姜筱雨,答道。
“開業的時候,我過來捧場。”
“那就太謝謝小姐了。”老吳呵呵一笑,“我還怕到時候沒什么客人,就不好看了。”
“福叔,有人悄悄的在我口袋里塞了這個,你看一下。”看左右沒人,姜筱雨從口袋里掏出一張紙條遞給了老吳。
老吳打開一看,吃驚的問道:“你是什么時候發現的?”
“昨天,辛小玉約我出去吃飯,吃飯之前,我還沒有發現,但是吃完飯回去,晚上我在口袋里發現了這個紙條。”
“你懷疑辛小玉?”
“不好說,我們是在一個大廳吃飯的,人來人往的,我把大衣脫了掛在衣架上面,錢包和貴重物品隨身帶的,未見得就是她塞進去的。”姜筱雨搖了搖頭,“福叔,會不會是咱們那位同志,在密譯室內不方便見面,約在外面見?”
“不會,據我所知,他還沒有跟你直接見面的計劃。”老吳直接了當的道。
“啊,那會是什么人?”
“這可能是一個陷阱,引誘你過去。”老吳瞬間就想到他跟羅耀曾經討論過的那件事,日本人遲遲沒有行動,終于要準備直接與姜筱雨接觸了?
“那我該不該去呢?”
“我得請示一下上級,你等我通知。”老吳道,這事兒他得跟羅耀商量一下的。
“好,明天我再來。”